聽著男人提出的條件,蘇栩栩幾乎有些想笑了:“顧景煜,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語聲一頓:“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是一點兒都沒有變,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隻知道滿足自己的一己之私,從來不在乎別人的感受!”

止不住的失望,像是潮水一般,一波波的從蘇栩栩心底湧上來,將她淹沒,以致喉嚨發苦,眼眶生澀,如同一塊巨石重重壓著,叫她喘不上氣來。

而她的聲聲指控,就像是一把一把捅在顧景煜身上的刀一樣,疼痛入骨。他何嚐想這樣逼她?可是,除了這樣的手段,他還能有什麼其他的辦法留住她呢?

男人死死抿著唇,令一張本就削薄的唇,越發似刀鋒般銳利,顯得又刻薄又冷酷。

“朕隻想你回到我身邊……”

顧景煜再一次開口道,執著而強硬。

“為什麼?”

蘇栩栩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你根本就不喜歡我,從一開始,你娶我,也不過是因為我對你有利用的價值罷了……”

蘇栩栩不想提及這些傷心的舊事的,可是,它們就像是梗在她心頭的一根刺,即便她刻意的忽視,卻從未真正的遺忘過:“你的目的,早已達到,如今有沒有我在身邊,又有什麼關係?你又何必一定要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你為什麼就不肯放過我?”

她好不容易才從他身邊逃走了,好不容易正在練習著放下他,可是他為什麼還要不容分說的出現在她的麵前?

蘇栩栩死死的盯住對麵的男人,貝齒將嫣紅的唇咬的陣陣青白,她看著那個男人在她的質問之下,墨黑眼底一瞬閃過的痛苦之色,突然就覺得如此的疲累。

“顧景煜,你還記得我們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嗎?你還記得,為什麼我得以從宮裏逃出來嗎?”

她問他,卸去了先前的憤怒,強裝出的平靜,卻掩不住眼角的飛紅。

顧景煜又怎麼會不記得?是他將她一步步逼走的,若是他當初沒有將她關入天牢,她也就不會被歹人有機可乘,從而也不會借機得以從天牢逃脫……是他,是他自己一步一步的將她從身邊逼走了。

怨不得別人。

身子一顫,有一瞬,顧景煜險些有些站不穩。

“朕知道,過去的種種,都是朕的錯……”

顧景煜啞聲道,近乎乞求的望向麵前的女子:“現在,朕已經知道錯了,朕隻想補償你……”

“補償?”

蘇栩栩輕輕笑了笑,道:“顧景煜,如果你真的想補償我的話,就放過我,好不好?就當我已經死了,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更不要說什麼讓我再回到你身邊的話了之類的,好嗎?”

她不要他的補償。她要的,也從來不是他的補償。

“真的……”

蘇栩栩突然有些說不出來的疲憊:“這幾年,沒有你在身邊,沒有待在那個皇宮裏整天勾心鬥角,我一個人過得真的很好,我不想回去,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的牽扯……”

她累了,她真的累了,哪怕她心裏再怎麼想著他,哪怕她再如何放不下他,她也寧願一個人忍受這樣的折磨,而不是再回到他的身邊,重蹈覆轍。

她累了,也怕了。

也許相忘於江湖,才是他和她最好的結局。

可是,這並非顧景煜想要的,他更加無法接受她說這幾年,因為沒有他在她身邊,她反而過得更好這樣的話,因為他代表著在她心裏,他的存在,於她來說,除了帶來令她對他避之不及的傷害之外,再沒有其他的意義。

顧景煜啊顧景煜,看看你過去都做了些什麼?

後悔嗎?

這三年來,他沒有一日不再痛苦和悔恨中度過。他原本以為,好不容易,上天給了他再一次機會,他說什麼都不會再放過,但是,卻原來隻有他一個人這麼想嗎?而麵前的女子,卻根本不願意給他這樣的機會,根本不願意再回到他的身邊。

哪怕隻是想到這一點,就讓他似被淩遲一般的疼。

“如果朕一定要你回到我身邊呢?”

說不出來的情緒,在心底上上下下翻湧著,顧景煜死死咬著牙關,幾乎一字一句從齒縫裏將這樣的執念擠了出來。

蘇栩栩迎著他的目光,亦是一字一句的道:“我已經死過一回了……顧景煜,你就不怕我回去之後,再死一回嗎?”

一字一句,像重錘一樣打在顧景煜的身上。

她是寧肯死,也不願意回到他的身邊嗎?

這個念頭,就像是一條浸滿毒液的繩索一樣,在顧景煜的身上一點一點的收緊,一點一點的勒進他的骨肉裏,見血封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