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栩栩驚而喜的望向他,滿腔的淒惶不安,仿佛在對向男人漸漸清明的眼眸的一瞬,一下子煙消雲散。
“顧景煜……”
她顫聲喚著他的名字,嗓音哽咽,不自覺的帶著哭腔。她有千千萬萬的話想要對他說,可是這一瞬,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神思漸漸清明的男人,卻根本不顧得自己身中劇毒的現狀,醒來的第一時間,關心的卻是她的安危:“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他急急的撐起受傷的身軀,焦切的查看著麵前的女子,眼中的緊張和在意,令蘇栩栩心頭一澀的同時,也深深的刺痛著一旁的葉屏幽。
“我沒事,不用擔心……”
蘇栩栩小心翼翼的扶著他在床頭坐好,將幾乎哭出聲的哽咽強忍了住。
哪怕是得到了她“沒事”的回答,顧景煜卻猶不放心般的將她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直到親自確認她安然無恙之後,方才鬆下一顆緊繃的心。
蘇栩栩心頭又是一痛,她微微別開眼睛,壓下眼底的澀意,然後方才再次麵對著眼前的男人:“你怎麼樣?身上哪裏不舒服?我去叫太醫……”
在她不知所措的急急起身的時候,顧景煜一把拉住了她:“我沒事,不用叫太醫……”
說這句話的男人,甚至扯了扯唇,笑了笑。沒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那一箭,沒有傷到他的要害,但是箭頭上卻是淬了毒的,當他將那貫穿他胸口的箭矢拔下的時候,他就看到了。
而且,昏迷之中,他也隱隱聽見了太醫的話。
顧景煜語聲頓了頓,拉著近在咫尺的女子的手,柔聲道:“就這樣陪朕說說話就好。”
他拉著蘇栩栩在他身邊坐下,從醒來到現在,他的眼中都隻有那個女子的存在,未曾有一瞬看過其他人。
而這樣被忽略的感覺,葉屏幽已經承受了整整三年,不,或許更久,久到從眼前的女子最初出現的時候。
“景煜哥哥,你知道你身上中的毒,是沒有解藥可解的嗎?”
葉屏幽突然開口道,她尖銳的聲音,就像是硬生生插在他們兩人之間的一個不和諧的音符一般,突兀而刺耳。
她看到那個女子在聽到她說到那個男人身上的毒,是沒有解藥可解的一瞬,驀地望向她的驚疑目光,葉屏幽突然感到一種詭異的報複的快感。
“你怎麼知道沒有解藥可解?”
蘇栩栩顫聲問她。太醫隻說,眼下未能查出麵前男人身上所中之毒為何,並沒有說能不能解,為何葉屏幽如此肯定,以及她方才說自己的那句“是你害死了景煜哥哥”……
蘇栩栩隱隱猜到了什麼。
身旁的顧景煜卻直接開口道:“那些刺客,是你派去的。”
他望著對麵的葉屏幽,目光如劍。
這甚至不是一句疑問,而是肯定。
葉屏幽望著他冰冷的眸色,心中一直緊拽著不放的某根線,仿佛突然之間斷了開來,令她不顧一切,聲嘶力竭:“是我又怎麼樣?她原本就該死……”
染著鮮紅蔻丹的玉手,驀地指向對麵的蘇栩栩,葉屏幽射向她的目光,如吐著信子的毒蛇,一絲一毫,盡是怨毒。
“若不是她當初沒有死在天牢裏,若不是她非要纏著你,我又怎麼會想要她的性命?”
葉屏幽一字一句的開口,原本似水的明眸之中,此時此刻卻盡是瘋狂:“景煜哥哥,為什麼你要喜歡她?明明你應該愛的人,是我……”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從我見你的第一麵起,我就認定了你,為了你,我不惜冒著生命的危險,得罪皇後娘娘;為了你,我甘願嫁給顧景琛那樣一個廢人;為了你,我甚至親手將他毒死了,為了你……”
說到這兒,麵前的女子像是再也難以承受那些痛苦,語聲一哽,一字一句的道:“景煜哥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她驀地射向對麵的蘇栩栩:“原本我以為,隻要顧景琛一死,隻要孟家的勢力被鏟除,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可是,這個女人的出現,將一切都打亂了……是她將原本該屬於我的東西,一點一點都搶走了,是她搶走了你,她該死……”
她的眼中閃爍著瘋狂恨意,像是下一秒就會不受控製的撲上來,將蘇栩栩碎屍萬段一般。
顧景煜聽著她聲聲的指責,薄唇緊抿,卻隻確認著一件事:“當年,天牢那場大火,也是出自你的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