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煜聽著她聲聲的指責,薄唇緊抿,卻隻確認著一件事:“當年,天牢那場大火,也是出自你的授意?”
葉屏幽聽著他的質問,一瞬,卻隻想笑。她說了那麼多,她的委屈,她對他的情意,她對他的所有不滿,而他關注的卻隻是那個女子!
“是又怎麼樣?”
葉屏幽冷冷一笑,沒有否認,也不打算再否認,事到如今,她還有什麼必要再隱瞞下去?
她恨恨的望向對麵的蘇栩栩:“我隻恨當初棋差一招,讓她逃了出去,否則的話,也就不會有今日之事了。”
她好恨啊!很眼前的女子當初竟然沒有死。恨她竟然還回到了他的身邊,更恨他這麼多年來,心裏自始至終都存著一個“死人”。
盡管蘇栩栩早已對當年那場大火心存懷疑,但此刻耳聽著這葉屏幽親口道出當年的真相,她還是驚了一下。
看來眼前的女子真的恨毒了她,當年不僅利用自己的小產來陷害她,竟然還試圖想要她的性命!
恨一個人,何其可怕,望著麵前女子聲嘶力竭的模樣,蘇栩栩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可以坦然的接受她當初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她甚至不恨她,隻覺得她可憐又可悲。
她如今關心的隻是身旁男人的安危。
像是察覺到她的擔心一般,顧景煜輕輕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自己沒事,這一番舉動,落在葉屏幽的眼中,卻直如針刺一般。
顧景煜望向她,開口道:“過去種種,朕的確對你有所虧欠,所以當年即便你以小產之事陷害寧兒,朕最終還是放過了你……”
語聲一頓,顧景煜沒有說的是,無論是小產之事,還是後來的天牢大火,比起追究葉屏幽的責任,他更加痛恨的是他自己,如果他從一開始就選擇相信身旁的女子,如果他能夠早一些意識到她對自己究竟有多麼重要,他有多麼的在意她的話,後來的種種悲劇也就不會發生。
所以,最後,哪怕是那時他亦懷疑天牢的那場大火是葉屏幽所為,他還是放過了她,這誠然有顧念著與她昔日的情誼,但那個時候,他更多的是一種心灰意冷,那個他所愛的女子“死”了,他的心,仿佛也隨著一起死了,以致於他連查出真相的欲望都不再有,就好像世間上再也沒有什麼值得他去做的事情了一般。
“但你不該在寧兒回來之後,再一次想要她的性命!”
語聲一厲,顧景煜射向對麵女子的目光,瞬時一片冰冷。
葉屏幽心裏不由咯噔了一下,如果說初初聽到那句“過去種種,朕的確對你有所虧欠”之時,令她感到心頭一喜,甚至有種他還對她存著情意的錯覺的話,那麼,男人接下來的這句話,卻無疑將她再一次打入了深淵:“我不該再一次想要她的命?”
葉屏幽冷冷一笑:“這麼多年來,顧景煜,你是怎麼對我的?自從陸宛寧假死之後,你就再也沒有碰過我,甚至你連多看我一眼都不願意,這麼多年來,你知道我過的是什麼日子嗎?你知道我有多麼的痛苦嗎?”
聲聲質問,從女子嫣紅的唇瓣中一一傾吐而出,字字句句,糅滿了苦痛與妒忌。
沒有什麼比冷漠更能傷人。她寧願他打她罵她恨她,也好過他視她為無物,因為那正好證明了,在他的心目中,已經再沒有她,隻剩下那個“已死”的女子了。
她不甘心,她是如此的不甘心。
“我原本以為,隻要日子一久,遲早有一天,你會忘記這個女人……”
葉屏幽細瘦的手指,直直指向一旁的蘇栩栩,恨然道:“但是,你竟然沒有死,還回到了景煜哥哥身邊……”
她死死的盯著麵前的女子,眼中的恨意幾乎化為實質。
她恨她,恨她居然沒有死,恨她占據了那個男人的全部身心,恨她連她最後一絲跟麵前的男人重歸於好的希望都沒了。
所以,她想要她死。
哪怕之前孟思瑤不找上她的話,她也絕對不會放過眼前的女人。隻是,她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麵前的男人竟然為了這個女人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他擋在她的麵前,他救了她!為此哪怕是要賠上他自己的性命!
葉屏幽不甘心,更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
“為什麼你要救她?”
她癡癡的望向對麵的男人,明眸之中一瞬說不清是怨恨,還是傷心。
蘇栩栩亦不由的望向他身旁的男人。是啊,為什麼他要救她?那一箭,明明應該射在自己身上的,為什麼他不顧自己的性命,也要救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