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山間的草葉兒上掛著晶瑩的露珠,村口賣店的老板娘米寡婦夾著洗衣盆和香皂毛巾往後山走去。
她穿了件的確涼的花格子襯衣。腿細長且直,走起路來一步兩搖。盡管一氣兒生了仨閨女,她的身材卻絲毫未曾走樣,前凸後翹,輕盈曼妙。她有著與村子裏所有女子都不同的白皙細膩的肌膚,一雙大眼睛看人時總是霧氣昭昭的,常帶著多愁善感的意思。用大蘭子的話,就是會勾爺們魂兒的妖
大蘭子和一幹村婦們為證明米寡婦是妖曾舉了證據三個娃,胸前那對兒為甚沒有下垂?臉蛋兒和身上憑甚不似廣大勞動婦女一樣黑?米木匠那身體多棒,硬是被她榨幹了身子早早歸西。所以這婆姨就是個害人不賠命的妖
許三笑完全讚同大蘭子等人對米寡婦外貌的評價,他也認為她就是個生地養的紅顏禍水。他曾做為玄門堪輿靈童,足跡遍布大半華夏。見過的漂亮女人數不勝數。但能與米寡婦相提並論的卻是少之又少。那些美人兒與之相比,不是模樣稍遜,便是身材差些,亦或者不具備她身上楚楚可憐的味道。這麼一個嬌俏可人兒的俏寡婦豈會不引的全村少壯們rì思夜想?
米寡婦的經曆與李燕有些相似,也是被買進山的,卻沒李燕那麼好命遇上許三笑。米寡婦的男人米巴山活著的時候是村子裏的木匠,靠著這份手藝賺了點錢。米寡婦十四歲的時候被米巴山買上山。十幾歲便跟他成親,十六歲那年就生了一對兒雙胞胎女兒,米蘭和米粒兒,後來又生了女兒米花,如果不是米巴山死的早,不定這會兒已生下一大窩了。隻是這樣一來她們家的門檻,就算米木匠是專業木工都難保不會被提親的人踏破。
米家是個美人窩,米寡婦有三個女兒,盡管哪一個都未能完全繼承她的優良基因,但也絕對稱得上家碧玉俏麗可愛。
許三笑因為周至柔的關係,在村子裏輩分極大,米寡婦的男人活著時也要尊其一聲叔。此刻,他正在村後的山泉邊洗漱。
村子裏人過的是rì出而作而息的生活,幾乎沒人會起這麼早。許三笑聽見身後腳步聲,一回頭便看見了米寡婦。後者臉兒一紅,似乎沒想到會有人起的比她還早。衝許三笑點點頭,低聲道:“三叔,這麼早就起來洗漱啊。”
許三笑嗯了一聲,故意做作的拿捏出老支書一樣的長者風範。心裏卻在想:這娘們走路都像跳芭蕾似地優美,話的聲音像清泉叮咚,哪裏像三十三歲,生養了三個女兒的女人。
他記起隨周瞎子闖江湖時曾看過的一部粵語片宮六苑斬狐妃》,的是皇宮裏一群娘們鬥迷惑皇帝的狐狸故事。就算不曾親臨領略醋雨酸風吹襲後宮的盛況,單單從片名也感覺得到娘子軍團的熱鬧。能夠令本來明爭暗鬥的女人團結一致,把自己視作不除不快的大害,這位狐妃實在不簡單。許三笑想如果那個故事是真實的,大約那狐妃的模樣也就是米寡婦這樣子吧。這娘們不隻是長的水靈,腦瓜子也不遜sè於那隻狐狸子裏這麼多爺們惦記著,她卻能安然若素,這便是一種道行。又想到她那三個閨女,其中兩個大一些的都跟他關係要好,時候就愛跟著他滿山瞎跑??????
米寡婦桃花染腮,微嗔道:看什麼呢?”
許三笑也不尷尬,了句走神兒了。洗了兩把臉,將隨身的工具帶好便要動身上山。
米寡婦忽然在背後叫道:等一下。”
許三笑駐足回首,一本正經的問:“怎麼?你有事兒?”
米寡婦微微額首,素手掠過發髻的動作透著風情萬種。
“我們家山上的梯田就要到承包年限了,孟二俅一直惦記呢,我想先問問叔你想不想包下來,如果想,趁現在沒到r以找老支書把這件事定下來。”
許三笑搖頭道:“還是要先謝謝你,不過你大概也知道我不會莊稼把式。”言下之意是不感興趣。
米寡婦哦了一聲,有點失望。她的是雙關語,卻不知許三笑是否領悟到了她的隱意。今年她們家到年限的不止是地,孟二俅惦記的還有人。
許三笑背著工具兜繼續走。
米寡婦又道:“米粒兒中學畢業了,今回家。”
許三笑身子一頓,如果李燕是不屬於他這個世界的珍稀蘭草,從與他青梅竹馬親近無礙的米粒兒就是他手邊隨時可摘的一朵絢爛山花。他終於回頭還是別叫我叔了,老爺子都不在了,你家米巴山也走了這麼多年,這輩分早就不該這麼論了,我和米蘭米粒兒姐倆沒差幾歲,從一起玩到大,你老這麼稱呼不合適。”
米寡婦聽他這麼一不禁心中暗喜路難走,孩子大了,我怕有閃失,想請叔你幫忙迎一迎,你知道的,米花的情況,我一時都離不開??????”
這就動身。”許三笑一想到那個麵目姣好稍遜米寡婦懷寬廣’猶勝乃母,單純爽朗個辣的米粒兒,心中便是一暖,微微一笑,痛快的答應。又道:“不是跟你了嘛,老爺子都走這麼長時間了,你怎麼還叫我叔?”
米寡婦道:“不然叫啥?”
“大蘭子她們都叫我三娃子,你也這麼叫就行。”
米寡婦眨巴著大眼睛若有所思,語氣自然的問道:“三娃子,好些rì子沒見你出門,你不是娶親了嗎?怎麼不見你婆姨?”
許三笑並不隱瞞,“被我送出山了,這都什麼年代了,買賣人口是犯法的,我哪能幹這混賬糊塗事。”
米寡婦淡然一笑,“你做的很對。”
當年米寡婦便是被人賣進山的,可惜同人不同命,米木匠養了她兩年,還不到十六歲就迫不及待的把她娶了,一連氣兒生了仨閨女。心地善良的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命數基本就定了。米寡婦再也沒想過要離開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