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曌的忽然出現, 叫殿中一片意外之色。

而上座的太皇太後, 雖此前聽到過消息, 但因為一直沒見到真人,其實還有些猶豫,此時見他終於出現,心間終於抑製不住的起了波動。

隻是這才剛剛開場, 她需克製情緒,冷靜處理接下來的變故,所以麵上並未現出過大的驚異。

眼見老人家如此,短暫的驚異過後,殿中有人出聲質疑道,“束王現如今正在王府中休養,這是哪裏來的騙子?”

也有人斥責東陵王, “今日何等重要的場合,東陵王你怎能帶這樣的人入殿?你意欲何為?”

這些麵孔無一例外都是皇帝蕭元晟的人, 東陵王心間有數,麵上也絲毫不懼, 隻冷笑道,“你們這幾個,誰曾見過皇長子本人?連看都不看就說本王作假,本王還想問問你們為何如此心虛!”

這叫幾人一頓, 竟有些無言以對,隻因他們的確少見束王,並不能準確的指出眼前這位究竟假在哪裏。

又聽東陵王道, “本王今日既然敢帶真正的皇長子到來,自然不懼你們的質疑,如若不信,自可去束王府將你們所謂的真人帶來,咱們對質便是!”

堂堂先帝血脈,自然不能有絲毫馬虎,加之太皇太後也正想弄清事實真相,便立刻點頭應允,做主將那位此時正在束王府裏的“束王”請到了殿中。

中毒多年,這位“束王”不能行走,眼盲口啞,等同廢人,為了顧全皇家顏麵,除非極其重要的事情,他幾乎不在公眾前露麵,此時被抬到殿中,眾人仔細對比一番,果然見兩人十分相似,簡直……如同雙生子一般。

然氣度上,新來的這位卻顯然要更勝一籌,且如若細究起來,他與皇帝要更加相像一些。

鑒於此,已經有人開始疑惑,莫非這才是真的束王?

可如此一來,原本的那位束王又是何人?

太皇太後依然沒有輕易開口,皇帝蕭元晟卻已經有些坐不住了,陰狠狠的盯著蕭元曌,又看向東陵王,怒道,“不過生的與束王有幾分相似,就膽敢出來亂真,誰給你們的膽子?束王早年中毒致使不能言語,天下皆知,你難道要他與你對質,要他證明自己才是真的?真是荒謬至極!”

看他居然還能如此理直氣壯,東陵王氣得登時便要上去爭辯,輪椅上的蕭元曌卻將他一攔,而後,頗為淡定的道,“我今日既然有膽站到眾人之前,自然是可以自證。”

“自證?”

眾人皆都好奇起來,皇帝也立時問道,“你要如何自證?”

雖則語氣聽來十分不屑,但他的眼神卻泄露了他的緊張,此時他緊緊盯著蕭元曌,仿佛想將他看穿似的。

卻見蕭元曌轉向太皇太後,道,“當日孫兒出生,皇祖母親自守在母後殿中,因此孫兒降生後所見到的第一位長輩便是您,皇祖母一定還記得,孫兒左肩頭有一塊朱紅色印記,月牙之形,這麼多年一直跟隨孫兒,並未褪色。”

語罷,他便自己拉開了左肩的領口,眾人趕緊望去,果然見到其肩頭有一塊紅色印記,正是月牙的形狀。

太皇太後原在刻意控製情緒,然這一刻,卻忽然有些控製不住,嘴唇已經微微顫抖起來。

皇帝心間亦是一緊,趕忙叫人去查看那位“束王”,解開其領口後,卻也能見到一塊同樣的印記。

這又如何能分辨真假?

正在眾人懵逼之際,卻見蕭元曌不知同東陵王說了些什麼,東陵王拿起案前的茶水大步上前,往“束王”身上的印記處抹了抹,須臾就見那塊印記竟開始變淺變淡,用帕子一擦便掉了顏色。

胎記如何能作假?這下眾人便都明白了,原來這位“束王”竟然果真是假的!

東陵王挑眉看向方才質疑過自己的那些人,冷笑道,“如此,可還有人不信嗎?”

殿中一時雅靜,蕭元晟的那些“忠臣”們也無人反駁。

而再看皇帝,此時麵上已經猶如糟了晴天霹靂一般。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那般在意的事,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竟被人糊弄了,這一刻他急切的想殺人,殺掉束王府裏的那些眼線狗奴才們!

而就在他驚怒之際,蕭元曌自己進一步解釋道,“當年我替先帝巡視民情,半途遇襲,情況危急,幸有身邊忠實的護衛們拚死保護,才僥幸挽回性命。然而他們亦明白,隻要我不死,那害我之人便不會死心,為了保證我今後的安危,有替身秋石主動頂替了我的身份,而後,竟果然又幾次遇到加害,直叫他變成了如今這副樣子。”

說到此,他望著秋石,滿眼的心痛,愧疚以及惋惜。

稍頓之後,又道,“而我便得以掙得些許喘息之機,躲起來專心醫治,這些年遍訪名醫求救,但無奈中毒太深,至今還是不能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