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旭淒涼一笑,“自小就見到父王神銷骨立,心中很是不屑,幼時看到你母後的畫像,父王說我將來娶婦就要娶像她那樣的,我也從未放在心上。第一次見到你,你頑劣不堪,心道梁皇後的女兒也不過如此。再見到長大後的你,也全然不是父王描繪中的梁皇後模樣,我怎麼就失了心?圍場水下那一幕?你無心,我卻有意。”
明昭不自在的扭扭脖子,很不習慣元旭款款情深,“你們打得什麼主意以為我不知道?從前你就說過我是一個蒙在鼓裏長大的孩子。無非就是一張洛河圖!”
元旭一怔,“什麼洛河圖?”
“司馬皇朝留下的一個箴言,別說你不知道。”明昭譏諷道。
元旭縱然一笑,“我喜歡一個女子與那有何關係!”
明昭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因為我有洛河圖!”
元旭笑意漸減,看著她的目光逐漸冰冷,“蕭明昭,你不但看輕了我,更看輕了你自己。”
明昭茫然看著他,什麼意思?
“這世上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愛,元旭,你愛我什麼呢?我雖狂妄,但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我的權勢令人敬畏,但你不需要;我心智令人膽寒,但你更是技高一籌;若說有幾分姿色,你不是好色之徒。我有什麼讓你念念不忘的?”
元旭苦澀問自己,“是啊,你有什麼是我欲罷不能的?”腦子裏晃過她幼時的無賴,難道那是你就已經進駐我的心了?
明昭亦是苦笑,你心心念念的想著我卻不知想著我什麼好?我曆來心狠手辣,卻對你是一再失手。元旭,你我今生是勁敵是死仇,何必再三糾結。明日大軍對恃,你我不死方休。
一室沉默,呼吸相聞的距離卻橫隔千裏。明昭望著他清臒的麵容心亂如麻,從敦煌逃離後,每每午夜夢回,晃過他受傷倒地時的喃喃呼聲,竟是心痛如蟻噬。
一陣寒風吹拂,燭光搖曳。有人掀開簾子進來,明昭看著來人稍一恍惚,怔怔間“姬默!”曾命千機閣秘密尋訪,始終不見蹤跡,崔家對姬默的族人多有迫害,明昭也未施援手,就是想通過此事逼他現身,無奈也是石沉大海,哪裏料到你還真的到了北地,用你的傾世才華輔佐世仇胡夷。
“明昭公主殿下,久違了。”姬默似笑非笑一揖致禮。
明昭冷冽別過頭,“不敢受你大禮,如今君是座上客,吾為階下囚。”
還是驕傲如斯啊!姬默正色道:“此禮是為答謝殿下解救族人滅頂之災。”
“嗬嗬,我族滅了崔家,無形中倒是救了你的族人。無心插柳之舉倒施予你莫大的恩惠,但你已經拋親棄祖投靠了胡人,這些恩惠在你眼裏也不值一提了。姬先生何必又來惺惺作態呢!”
姬默毫不在意她的譏諷,徑直坐了下來,“公主做客到此,自從君山一別甚是想念公主的清雋風骨,知曉公主不恥與姬默所為,還是忍不住來見見殿下。”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真是什麼人招攬什麼人。元旭已是無恥之尤,這個姬默更甚三分!明昭鼻子哼哼,神情不屑至極,“姬先生在世子帳下被奉為座上賓運籌帷幄,與我天朝已是死敵,這見與不見有何區別,抑或是來看吾成為階下囚的狼狽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