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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芳拿著給沐詠恩買回來的早餐回到病房的時候,明俊軒正站在沐詠恩的床尾。
在看到明俊軒的那一刻,沐芳怔了一下,用著略顯有些詫異的眼神看著明俊軒,張嘴,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那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我先走了。”見著出現在病房的沐芳,明俊軒對著躺在病床上的沐詠恩很是客套的說道,然後轉身朝著沐芳點了點頭,朝著病房門走去。
“明少爺!”在明俊軒走到門口處時,沐芳這才回神反應過來,喚住他的名字,將手裏的早餐往一旁的桌子上一放,朝著明俊軒走去。
明俊軒轉身,一臉淡然的看著沐芳:“沐女士,還有什麼事嗎?”
沐芳一臉自若淺笑的看著明俊軒,“方便聊兩句嗎?”
明俊軒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抬頭一臉歉意的看著沐芳,抿了抿唇:“抱歉,沐女士,我還有事情。”
言下之意,那就是不方便跟她聊兩句了。
沐芳抿唇露出一抹失落中帶著尷尬的淺笑:“那就不打擾明少爺了,謝謝明少爺來關心詠恩。”
明俊軒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詠恩,他什麼意思?”沐芳關門走至沐詠恩身邊,一臉不解的問著沐詠恩。
沐詠恩搖了搖頭,臉上也是一臉的茫然,“不知道,什麼也沒說。”
聽此,沐芳臉上的表情更加的古怪了,努力的在想著明俊軒出現在沐詠恩病房裏的用意。到底是知道了詠恩的身份呢,還是有其他的用意?
如果知道詠恩的身份,那又怎麼樣?
寧家
書房
寧振鋒一臉肅穆的坐在沙發上,手裏夾著一支香煙,前麵茶幾上的煙灰缸裏已經擺了滿滿的一堆的煙頭。
沐詠恩小產一事,他自然是知道的。是寧朗送她去的醫院,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隻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會是寧言希出手讓沐詠恩小產的。
寧言希,他的女兒。
眉頭緊緊的擰成了一團,眼眸裏一片的事陰沉不見底。
“叩叩叩”傳來敲門聲。
“進來。”寧振鋒低沉的聲音響起。
寧言希推門而入,“爸。”
寧振鋒略抬眸,陰沉而又深邃的雙眸直視著寧言希,沒有說話,隻是用著異樣的眼神直直的盯著她。那一支夾在手裏的香煙就那麼冒著白色的煙老霧。
整個書房裏,充滿著刺鼻的煙味。
指了指對麵的沙發,掐滅了手裏的抽了一半的香煙,對著寧言希沉聲說道:“坐。”
寧言希在沙發上坐下,臉上浮著一抹自嘲的苦笑,沒等寧振鋒說許,先行出聲:“爸,你找我是為了詠恩的事情?”
寧振鋒看著她的眼神微微的閃了一下,身子繼續往沙發椅背上一靠:“我想聽聽你的說法。”
寧振鋒不是一個隻會聽信片麵之詞的人,更不是一個寧願相信外人也不願相信自己女兒的人。相對來說,他是一個很看重自己親人的人。若不是這樣的話,他也不可能為了自己的家,為了顧及季敏淑的感覺而將丁寧放於一旁了。明明答應了丁淨初的,但是為了自己的這個家,卻沒有做到當初的承諾。
而現在,在知道了沐詠恩接近他的真實目的後,又怎麼可能會相信她而不相信自己的女兒呢?
這就是寧振鋒,其實說到底,若說自私的話,寧振鋒絕對是一個比任何人都自私的男人。
他最看重的永遠都是他自己,以及與他有血緣關係的家人。從前是,現在是,以後自然還是。
如果不是因為這段時間來季敏淑與他之間鬧的矛盾,再加之丁淨初在背後指使著一切,他是絕對不會與沐詠恩扯上關係的。一直來,他都是很重視自己的身份地位還有名聲的,當然,他其實也是比較重視自己的這個家庭的。
寧言希的唇角劃過一抹苦澀的淺笑,伸手拂了拂耳際的發絲,抬眸與寧振鋒對視:“爸,如果我說,我沒有呢?你是相信我還是相信沐詠恩?”
寧振鋒沒有說話,隻是用著一臉深沉的眼神看著寧言希。
寧言希抿唇冷笑,一聲輕歎,“爸,在你眼裏,我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你……”
“爸,你想聽聽,你在我心裏又是一個怎麼樣的父親嗎?”寧振鋒剛一出聲,便是被寧言希打斷了,一臉自嘲中帶著苦澀的看著他。
寧振鋒點頭:“說,我也想知道我在你心裏是個怎麼樣的父親。”
彎腰從茶幾上拿過一支香煙,又拿過打火機,動作很是熟練的點煙,然後又熟練的抽起。
熟練的動作讓寧振鋒一臉錯愕的看著她,有些不敢置信她竟然會當著他的麵抽煙。
“什麼時候學會的?”一臉暗沉的問著寧言希。
長長的吐出一圈煙霧,寧言希不以為意的揚唇一笑:“不知道什麼時候學會的,心情煩燥的時候,就學會了。爸,說實話,你在我心裏真的不是一個十分合格的父親,也不是一個十分合格的丈夫。當然,在我十一歲之前,在丁寧沒有進我們這個家門之前,這個念頭從來沒有過。從小到大,你一直都是我最佩服的爸爸。我們一家四口,溫馨和睦,你與我媽恩愛有佳,你對我和哥更是疼愛佳。我一直都覺的,我生活在這個家裏,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我和哥從來沒有見你和媽說過一句重話,吵過一句,永遠都是那般的恩愛。”
說到這裏,沉默了,低頭繼續抽著自己手裏的煙,抽的有些重,也有些狠。一圈又一圈的吐著煙霧,直至將手裏的那隻香煙抽完,將手裏的煙頭往煙灰缸裏一擰,這才抬頭,深吸一口氣,對著寧振鋒繼續說道:“可惜,這一切全都在我十一歲那年,隨著丁寧的來到我們這個家,就一切都不複存在了。”
“寧寧不是我的女兒。”寧振鋒脫口而出,可是這話說的卻是連他自己也沒有那麼的有底氣。
這要是換成以前,他一定說的是底氣十足。可是現在……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寧寧突然之間就成了他的女兒。
“嗬~”寧言希輕笑,一臉陰暗不明的看著寧振鋒,“爸,你不覺的你說這話連你自己都說服不了嗎?真的不是你的女兒嗎?”
“言希……”寧振鋒有些無力的看著一臉冷笑中帶著苦澀自嘲的寧言希。
“爸,跟您說句實話。從丁寧初到我們家的那天起,我看她的第一眼,便是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您的影子。所以,我一個十一歲的孩子都能看出來,您覺的,我媽能看不出來?所以從看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十分的不喜歡她。可是,爸,您和我哥呢?卻是那般的疼著她,護著她。爸,你有想過我和我媽的感覺嗎?”
寧振鋒一時之間無語應接她的話。
如果換成是以前,他可以理直氣壯的說,丁寧不是他的女兒。但是,現在卻是事實擺在那裏,那一份親子鑒定報告,就是鐵錚錚一般的事實。雖然丁淨初沒有親口承認,但是那晦暗不明的語氣,模棱兩可的態度,卻不得不讓他也對這件事情有所懷疑。
“那我還不是為了顧及你們的感受,由著寧寧搬出去住。”寧振鋒一臉無奈的看著寧言希說道。
寧言希雙眸緊緊的盯著他,揚起一抹淡淡的嗤笑:“爸,你覺的這樣就可以彌補了對我和媽的傷害嗎?有些傷,有了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情,是永遠都無法愈合的。”
“就因為你不喜歡寧寧,所以你搶走她的男朋友?”寧振鋒歎一口氣,無奈又自責的看著寧言希。
寧言希抿唇揚起一抹不以為意的冷笑:“是她的,不是我能搶走的。能搶走的,那就不是她的。我現在才發現,其實他根本就不值得我去搶。”
“言希,是爸爸對不起你,我很抱歉……”寧振鋒很是內疚的看著寧言希。
或許真的是他錯了,他當初就不該答應淨初帶寧寧回來,那麼也就不會有這麼多的事情發生了。隻是,現在說這一切又還有什麼用呢?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嗬!”寧言希又是一聲不屑的冷笑,一臉淡然的看著寧振鋒,“爸,你對不起的不是我,而是我媽。你一次的傷害,她因為心裏有你,愛著你,選擇了原諒。可是,你何以忍心第二次的傷害呢?如果說我媽做了一些事情讓你失望,那麼你呢?你做的那一件兩件的事情,那不止是讓她失望這麼簡單了,你那是在她的胸口一刀一刀的紮進去。一個女人,她要愛你到何種地步,才能一次又一次的原諒你的背叛與出軌?媽做的錯事,那頂多就是不待見丁寧,沒有給她一個好的態度。可是,爸,換麵任何一個女人,她能給一個自己丈夫在外麵與別的女人生的私生女好臉色看嗎?如果是這樣,那也就隻能說明,這個女人,她根本就不愛你。可是,爸,你又做了什麼呢?你不止沒有諒解她,你卻在二十五年後,再一次的傷害了她。你真以為,你與沐詠恩之間的事情,我們都不知道嗎?爸,我隻能說,你真的讓我很痛心,也很失望。但是,我還是要說一句,沐詠恩小產的事情,跟我無關。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也就說這麼多了。其他的的我不想多說了,我不打擾你了,先出去了。至於,你是打算與我媽離婚也好,繼續這麼過下去也罷,我們做晚輩了無權過問,那都是你們自己的事情。”
說完,一個迅速的從沙發上站起,沒再看一眼坐在對麵的寧振鋒,邁步走出書房,然後關上了房門。
書房裏再一次隻剩下寧振鋒一個人,一臉沉寂的坐在沙發上,臉上的表情複雜萬千,異樣百出。
寧言希走出書房時,正好在走廊上看到了季敏淑。
季敏淑沒有說話,隻是朝著寧言希投去一抹讚賞的眼神,然後便是母女倆一道下樓。
因為母女倆都相信,寧振鋒是絕不可能再提離婚一事了。果然,還是寧言希有招。
沐詠恩,你想擺我一道是吧?
跟我鬥,你還嫩了一點。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拿你當個墊腳石。你真是太不了解我爸這個男人了,他又豈是那種信你一個外人而不信自己女兒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