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刺 第107章 天牢受審 無罪釋放(1 / 3)

幾日前還陽光普照的天氣,今日不知怎地,竟變得陰雨沉沉,稀疏小雨沉悶不堪,總是惹人從心底提不起力氣。李勝蘭想起日前和彌歌的約定,今日早早便安排好了小豆包,著上便服,撐起一把墨華紙傘,向著天牢的方向走去,不知他二人是否已然到了,便獨自一人於外等候。

在宇文彌歌的眼裏,這雨簾將天牢與外界分割為兩個世界。他靜立在傘下抬眸淡看晦暗天色,玄色披風遮掩了紅袍的刺眼,寬大的帽簷將整個麵孔隱藏,伸手,冰涼之感滲入掌心染濕了袖口。至天牢入口他將頭低下,攏了下帽簷亦將整個人埋藏在黑色裏。

宇文彌歌環顧周遭,這裏就如同凡間的煉獄一樣,死寂冰冷得讓人害怕,往裏走了幾步,除卻清脆的腳步聲、便隻剩下牢門外雨打屋簷的滴答聲。他的侍從攝魄收了傘,將食盒遞給他,站立在牢門口不曾跟進。

宇文彌歌朝旁人交待一句:“少許時刻,若泠大人來了,便同她一起進來。”為防隔牆有耳,此番他來見納蘭寂、隻告知了李勝蘭與泠束予,身為軍營官員本不應來天牢重地、可他亦不知為何斷然下了決定,鬼使神差般地來到這本不應該來的地方。他留這侍從攝魄在門口,一來命其留意周遭聲響,二來也可等待泠束予到來。

在這荒涼許久的地方,鐵鏽味與潮濕氣竄入鼻息,偶有幾聲老鼠跑竄之聲、更將天牢的陰冷加注到極點。他掂了下手中食盒,沿著冗長晦暗的長廊朝裏走去。

日值天陰,清晨初雲灰黯,有雨,泠束予若有所思地撐著油傘徐步出門。她來到這百官署最偏僻的空地,天色陰沉的盡頭,便是這刑部天牢,曆來守衛最森嚴的地方,關押的皆是朝廷重犯。她走到門外,便見等候的青袍女子與其身旁黑衣男子,朝她笑致,道:“讓李大人久等,一起走罷。”

泠束予收了油傘,徐步走入,不過秋日,牢口的風卻陰寒得很,幾人越走越近,通道潮濕陰沉,油燈暗淡,把三人身影拉得極長。四周氣息濕潤,帶著腐朽的鐵鏽味與淡淡血液的腥臭。 她倆剛來到封閉的牢前,遭到獄監吏使攔截:“幾位大人留步。”

泠束予輕瞥了那人一眼,掏出刑部令牌,沉聲:“三司前來審查的大人,時間耽擱了,你承擔不起。”她一語驟落,小吏即刻神色恭敬,鞠身行禮,讓道啟門。

而關在天牢裏的納蘭寂,自從那日,二哥和九妹來過後,也托其他人將東西送了過來,隻是侍女阿隨卻是沒辦法能來吧。他的麵色越發得蒼白,好在當初向高離塵索要的一瓶應急時用的藥丸還在,不至於到了如此地步,若是哪日傳出納蘭寂因病歿於牢獄當中,豈不是萬分可笑?陰暗潮濕的大牢,好處充溢著腐臭發黴的味道。他一襲白衣早已髒亂不堪,起初負手立於窗前的身影,此時卻蹲在牆角,似乎垂著頭仔細端詳著什麼。

牢房外稀疏雨點沒有停止的跡象,李勝蘭原本整潔的衣衫已然沾染上了些許泥濘。此刻她不得不想,當初的納蘭大哥雖然性格溫柔,可是身體亦是不好,這般冰冷的環境,他又該如何安好?她原本平靜的眸子、因著暗凝的空氣愈發深沉,待另外二人來到,便一起進了天牢。

一路泛著腐朽氣息的甬道,牆角似乎不時會有颯颯作響的吱呀,李勝蘭漠然歎了口氣,便加快步伐,同他們一起看到了那個身影。她看著那蹲在角落的男子,曾經的風華絕代,如今卻有些落魄地被拘束在這樣髒亂的角落。原本沾濕的紙傘此刻落水的聲音、在寂靜的天牢中格外清晰,酸楚之感油然而生,讓她忍不住屏住呼吸,輕喊了聲:“白…哥哥……”

宇文彌歌見泠束予前來並未多做言語,隻是將帽簷壓得更低於其後慢行。天牢的長廊內偶有水珠滴落的響聲,濕冷的環境讓他披風下的眉宇微蹙。至牢房門前,他看到鐵門後那一頭白發的男子,以往俊逸不凡的身姿、現如今顯得沒落挫敗,那冗長的銀絲自肩頭垂下,淩亂非常。當年滿朝文武公認的俊美男子、在遭受牢獄之災後仿佛換了個人,誰能料到往日風光無限,卻在一朝中窮途末落。

宇文彌歌始終沒有說話,緩慢走向緊扣枷鎖的牢門,黑色披風間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撫上鏽跡斑斑的鐵鎖,輕撥了幾下,轉頭看向泠束予。

泠束予對走到自己之前的人頷首示禮,定遠校尉有手段進入天牢,也不算奇事。一路前行,越發潮濕陰冷。她的腳步停在白發男子的牢門前,她是第一次這麼近看到這個人,常年在江淮的文官與四處征戰的武將鮮有交集,也不過是朝堂上遠遠見過其身影。往昔清俊挺拔的背影如今屈蹲牢內,全然沒有往日雄姿,令她神色不住一凝。

泠束予盯著那人把玩門上鐵鎖,掏出方才在獄監身上摸來的鑰匙,插入鎖孔,扭動,沉重的啟門聲回蕩在幽靜的通道裏,隻聞得旁人一聲:“二位大人,一炷香內。”

納蘭寂心中感慨,什麼樣肮髒的地方他沒有呆過?不過以為那些隻是存在於曾經,沒想到現今的自己要重溫那種艱難。天牢裏的環境,陰冷而潮濕,四處充斥著腐朽和死亡的味道,隻是這樣地一切、他再熟悉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