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
顧修心裏有了防備，麵上沒有表現出來，暗地裏卻對程平多留了些心。
然而越是留心，他就越是疑惑。程平的言談舉止沒有半點破綻，對他的幫助和指點也都實實在在，幾乎稱得上傾囊相授，毫無保留。
無論怎麼看，這都是個提攜後輩的好上級啊？顧修不相信自己會看錯。
……好歹當過幾十年顧家族長，來往的都是人老成精的老狐狸，他若是這點眼力都沒有，早就被人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但是秦卿的感覺又是怎麼回事？顧修同樣不認為這是空穴來風。
於是他又去問了秦卿。
“我說不出來呀？” 秦卿也很困擾。“也不是說他是壞人啦！反正……就是怪怪的！”
“怎麼個怪怪的呢？” 顧修循循善誘，“沒說真話？別有用心？”
“好像都有。” 秦卿皺起眉頭努力思索，“但是……還是感覺不是壞人啦！說不出來那種感覺，嗯……”
“不是壞人就好。” 顧修不讓她再傷腦筋，“其他的我會多注意的。”
說是這麼說，顧修心裏明白，若是程平真有問題，恐怕也隱藏極深，不是他能夠發現的。
所以他又去請教了秦教授。
“秦卿覺得程平有問題？” 秦教授驚訝，“什麼問題？”
“她說不出來。她就覺得不對勁，又說應該不是壞人。” 顧修很無奈。
這種模棱兩可的答案最是折磨人，偏偏他又不敢輕易放過。
……程平這個位置的高官，如果真的有問題，那就非常可怕了。
秦教授答應了去查，三天之後答複顧修，沒查出任何問題。
顧修鬆了口氣。
程平對他很好，又身居要職，無論於公於私，他都不希望程平有問題。
“你這口氣鬆得太早了。” 秦教授狠狠地潑了他一盆冷水，“你怎麼不想想，這個人竟然幹淨得連我都查不出一點蛛絲馬跡，這本身就是最大的問題？”
這說明程平的資料被極其嚴密地保護起來了。
可是，如果程平隻是個外交官，那他根本不應該有如此之高的密級。會被這樣嚴密保護，連造假都造得滴水不漏的，隻會是秘密戰線上的人，而且是最核心的那種。
“真讓秦卿說著了。” 顧修苦笑，“看來他不僅僅是想把我引入外交部而已，大概還打著別的主意。”
“那你呢？你是什麼打算？” 秦教授問。
“秦卿早就說了，不想我去做情報工作。” 顧修很幹脆地交了底，“隻要我不願意，他不可能勉強我。”
秦教授嗯了一聲。“你自己心裏有數就好，程平那邊……你不用急著表態。”
“我明白。” 顧修一點就通。
接下來的日子，顧修該怎麼樣就怎麼樣，跟著程平出席談判觀摩學習。
外形絕佳，英語流利，更難得的是舉止談吐非常得體——顧修仿佛天然地適合外交場合，雖然是個新人，卻絲毫不會露怯。
程平欣慰極了，指點傳授愈發盡心。
他雖是秘密戰線的人，作為外交官的履曆卻是實打實的，沒有半點水份。這些年積累下來的經驗和教訓，細數起來真是幾天幾夜都說不完。
一個認真教，一個悉心學，顧修進步飛快，連蘇儀都跟著獲益匪淺。等到為期半個月的談判結束時，兩人已經配合默契，幾乎看不出一點新人的樣子。
“很好！不錯！我果然沒有看走眼！” 程平用力拍拍顧修肩膀，“這次回去好好吸收整理，下個月還有談判，我爭取一下，看能不能讓你上去試試。”
顧修一愣。“我直接上？”
“怎麼，怕了？” 程平挑眉。
“不怕。隻是……會不會太快了？” 他才剛進外交部而已，排在他前麵的至少得有好幾十人。
程平笑了。“別的地方我不清楚，至少在我這裏，隻看能力，不看資曆。你有怎樣的能力，我就會將你捧到怎樣的位置。”
他又抬手拍了拍顧繡的肩膀，意味深長道，“顧修啊，不要讓我失望。”
迎著程平滿是期待和鼓勵的目光，顧修突然覺得心裏有點悶。
因為他知道，他終究是要讓程平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