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起正自思量,寶銀號的總櫃張文琪插話了:
“我聽,秦公子名下產業,以玻璃製造為支柱,不知能否告知在下,玻璃製造的毛利大致幾何呢?”
“不瞞張總櫃,售價十兩銀子的玻璃,成本不到一兩銀子。”
雖然極有城府,沈皖年和張文琪還是麵露驚訝之sè。
秦起看了看張文琪,微笑著繼續道:
“不知張總櫃聽過沒有,我還有一個支柱產業,就是水泥製造,毛利率更高。隻是目前尚處在市場推廣階段,利潤總額還不到玻璃製造的三分之一,但我對它的前景十分看好。”
瞅準機會,牛宏魁笑著補充道;“秦公子的生意中,還有個遊樂園項目,也非常賺錢,所以起來,可以算是三足鼎立。”
秦起見沈皖年和張文琪都微微坐直了身子,知道他們的心理有了新的變化。
此前,沈皖年肯見秦起,主要是給牛宏魁一個麵子,也隻準備隨便聊聊而已,隨著談話的進展,沈皖年已經對秦起刮目相看了。
隻見沈皖年眼內再現,隨即話鋒一轉:
“秦公子,沈某覺得,做實業,除了項目本身資質要好,有市場、有潛力、有前途;主事者更需審時度勢,正所謂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不知秦公子是否認同?”
秦起聽沈皖年的話題有些太寬泛,一時不知如何應對;秦起不是那種特別在乎麵子的人,倒也不想刻意掩飾自己的不解,直接問道:
“沈老爺所的這些問題,晚生以前倒沒有仔細考慮過,還請指教一二!”
沈皖年見秦起沒有一絲少年得誌的驕矜之意,又誠懇請教,心中立刻生出些好感來。
沈皖年朝門口一揚手,進來一名隨從,沈皖年吩咐他,去找一幅地圖來。
秦起心中暗想:怎麼談生意變成談地理了?
那隨從倒很有辦法,不多一會兒,一幅很大的地圖被送了進來。
沈皖年站起身,在地圖上,指著襄陽、樊城的位置:
“秦公子,如今宋元在襄陽一帶交兵,襄陽被圍困,已經四年多了,形勢於宋十分不利。”
秦起頭一次聽別人起襄陽的戰事,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過去。
沈皖年的手,順著漢水向南,指向鄂州:
“依沈某愚見,宋軍很快會在襄陽潰敗,那麼元軍乘勝順漢水而下,鄂州一線,並無險阻,也無良將重兵,自然難以保全。”
聽沈皖年話這麼直白大膽,牛宏魁和張文琪也是一驚。
沈皖年神sè如常,手繼續向南移動,劃過嶽州和潭州:
“元軍占了鄂州,定會向南攻取嶽州,就連我們今身處的潭州,要不了多久,隻怕也難逃刀兵之禍了。”
秦起臉上的驚異之沈皖年看得真真切切。
“我沈某了這麼多,無非是想告訴秦公子,如果要在潭州、嶽州和鄂州一帶,進行產業擴張,目前並不是好時機!”
秦起真心佩服沈皖年的見識,不禁頻頻點頭。
沈皖年此時將手往北一指,在汴梁、洛陽一帶畫了個圈,提高語調:
“倒是這中原一帶,百廢待興,商機無限,短期看,又不會有刀兵之患,我寶銀號有意前往發展,也建議秦公子考慮一下。”
秦起心中好生奇怪:汴梁、洛陽一帶,現在元朝占領之下,沈皖年卻準備去那兒發展,還勸自己將產業擴張到那兒,真是有些匪夷所思。
秦起又想,如果朝廷從嚴追究起來,這可是通敵的罪名啊!
沈皖年自然知道秦起會有類似的疑問,臉上一絲得意悄然閃過,卻沒有再下去,談話到此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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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棧,秦起召集大家,討論了剛才沈皖年所的事情。
大家都默不作聲,畢竟對下大事,在座的都不熟悉。
良久,嚴鎧打破沉寂,開口道:
“襄陽被圍的事,我以前倒是聽上官們提起過,不過當時並沒有太上心。也沒有覺得,襄陽一失,我大宋就會全線潰退。”
嚴鎧看了看秦起,試探著繼續道:
“這沈皖年確實見識非凡,但畢竟不是朝廷的人,或許分析有誤,也不一定?”
嚴鎧見秦起滿臉疑惑,就出了個主意:
“現任湖北安撫副使兼嶽州知府高世傑,是我以前的老上級,以他的地位和見識,應該更加了解當前的軍事形勢。秦少爺如果覺得有必要,我們可以北上嶽州,當麵向他討教一下。”
秦起眼睛一亮,覺得嚴鎧的想法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