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句話觸動了裴清儀一直以來遮遮掩掩卻欲蓋彌彰的心思,他有些驚訝地抬頭,對上老夫人溫柔和藹、似乎能包容一切的深遠目光,有一瞬間甚至有些慚愧自己之前那自私的揣測。
“畢竟,你才是他的合法監護人呀,小小當然要跟著你的。”
老夫人拍拍他的手背,說,“這幾年真的是辛苦你了,以後呀,有什麼事兒啊就跟我說,可別客氣。我們以後也想常來看看小小,還希望你不要嫌棄麻煩。”
“怎麼會呢?”
裴清儀臉上是帶著歉意的笑,道,“您想過來的話,隨時都可以,隻要我在家。”
“哦,還是在這裏麼?不搬家了麼?”
老夫人聽到他的話,笑得開懷,問他,“那我就記著這個地址了。”
裴清儀之前還在猶豫著要搬家的事情,現在想了想,還是說,“嗯,就是這裏,不搬走了。”
老夫人得到了滿意的回複,笑眯眯地跟他說了再會,便由蓮映攙扶著上了等候在路口的轎車。
從背影看過去,老爺子似乎在跟從老夫人說著什麼,還不時回頭看了眼裴清儀身後的小小,但老夫人卻在催他快點上車,遙遙地又揮揮手跟他們道了別。
轎車駛離了視線,裴清儀目送他們走了之後,牽著小孩子的手,道,“回去吧,小小。”
“嗯。”
小小握著他的手一路回到房間,便去書房去寫裴清儀今天給他布置的練字的作業。
小小雖然還沒上幼稚園,但會寫的字卻不算少了,平常的童話書裏的字有很多也能讀出來,裴清儀本來想陪著他一起,但手機嗡嗡地又響了,是沈鈞的信息。
男人發來的信息字裏行間滿是日常的溫柔,說是朋友卻總像是他們結婚時的口吻。
沈鈞問他老爺子和老夫人有沒有走,說給他多添了麻煩,前麵都是些客套話,但後麵卻總要加上一句關切的話,讓人看著總是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初秋的時令,男人叮囑他明日有雨,要降溫,讓他和小小多添些衣服,熬點暖暖的梨湯。
裴清儀記得自己剛嫁給他的時候是夏末秋初,經常會熬一些梨湯,加兩三冰糖和北杏子,等男人下班回來之後兩人對坐著喝一碗,潤潤喉,也聊一聊彼此一天中發生的趣事。
這種曖昧的細節像是一種提醒,裴清儀看著那條信息出了很久的神。
他本該和以前一樣看過之後就刪掉的,但指尖卻遲遲停在欲刪除鍵按不下去。
青年是被裴默的聲音打斷了思緒的,裴清儀退出那條信息,低頭正要去看裴默問他有什麼事情的時候,又怔住了。
“小小,你從哪兒拿的照片?”
青年的聲音變了調,目光落在那張熟悉得刺眼的紅底照片上,凝住就再也無法移開。
小孩子的手裏握著的是一張有些舊了的照片,那照片上的兩人微微靠著頭,朝外麵笑得溫柔甜蜜,而已經發舊磨損得有些厲害的照片似乎在昭告著照片的主人曾在無人的夜晚用指尖摩挲過它多少次。
裴默看著照片裏的另一個人,仰著頭,疑惑地問裴清儀,“這個是和那位沈叔叔一起照的麼?為什麼沈叔叔最近都不來了呀?”
他還太年幼,不知道這張照片的底色為什麼是鮮豔的紅色,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看起來那麼親密,更不知道為什麼裴清儀要把照片藏起來,藏了那麼久。
可是,為什麼不放到相冊裏呢?裴默記得自己每次照的照片都會被青年珍惜地裝進相冊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