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今年,掌心被包裹的暖卻一如往昔,裴清儀記起以往許多次這樣的十指相握,男人把他擁入懷裏,鼻尖都滿是他身上的味道。
“你未嫁,我也未娶,為什麼不能在一起呢?”
沈鈞低聲問他,那聲音似蠱惑一步步誘人沉淪,目光如陳酒一般,似乎看一眼就要醉了。
裴清儀心裏的弦被挑動了,兩者交鋒的戰場上隻是第一回合,他就潰不成軍、人仰馬嘶,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一片寂靜中,男人耐心地等待他的回答,而裴清儀心裏亂成一團。
怎麼會這樣呢?怎麼忽然就變成了他們兩個人的事情?他本來應該直接拒絕的,卻說不出口。
小孩子呢喃般的夢囈在這時像是一味解藥,旁邊的床上傳來小孩子翻身的聲音,裴清儀顧不得他,忙走到床邊握起小孩子的手,又用額頭試了試他的溫度,著急地問,“小小,醒了麼?還覺得難受麼?”
病床上躺著的小孩子臉頰都燒得紅撲撲地,像熟透的櫻桃。
他睜開眼,眼眸濕潤一片,像是氤氳著數不清的雲霧,聲音又軟又燙,慢慢地搖了搖頭,說,“不難受了。”
小小很懂事地伸手去撫青年額上的碎發,說他的頭發都亂掉了。
裴清儀深深呼出一口氣,握著他一隻手,靠在頰邊,聲音都有些哽咽,“你快嚇死我了。”天曉得他聽到司機先生說他們去醫院的時候有多害怕。
背後傳來溫熱的觸感,沈鈞拍了拍他的肩,也坐在了床邊。
“護士早上的時候也來過了,說情況好多了,再繼續吃些藥就好了,你別太擔心了。”
小小靠在病床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說,“謝謝沈叔叔。”
沈鈞笑了笑,揉著小孩子蓬鬆的黑發,也囑咐他,“小小,要早點好起來不能讓媽媽擔心,知道麼?”
小小懂事地點了點頭,“我會好好吃藥的。”
裴清儀看著他們,不知道兩人什麼時候關係變得那麼好了,小小對男人很依賴的樣子,也很喜歡和他說話。
想起男人說的小小夜裏醒時拉著他說了好一會兒話,而自己那時卻睡過去了,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裴清儀心裏居然有點吃味。
沈鈞輕輕碰了一下他的手背,跟他說出去說說話
但裴清儀轉過臉去,說,“您先出去吧。”
沈鈞不知道他怎麼忽然態度又變了,像陰晴不定的天氣,隻好看了眼他的背影,留戀不舍地獨自出去在門外等著。
屋內,青年握著裴默發燙的小手,問他有沒有什麼不舒服,裴默都搖搖頭說好多了,讓他別擔心。
青年咬咬唇,終於說出那句想了很久的問題,問他,“小小,你昨天和那個叔叔說什麼了?”
“我問沈叔叔你們什麼時候照的照片。”小小老實回答。
裴清儀的心被拎了起來,他怕小孩子知道了什麼,但看到小孩子一派天真地看著自己的樣子,又不確定了。
“那,他說了什麼?”裴清儀又問。
“叔叔說,是因為和媽媽關係好所以才在一起照了照片。”
小孩子眨著眼睛,微微歪著頭,有點不太明白為什麼他看起來那麼緊張。
裴清儀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心裏放鬆了些,說了句沒什麼了,便叮囑他好好休息。
關上門,又看到在門外站著等他的沈鈞。
男人看到他還穿著昨天頒獎典禮的西裝,想著未免太引人注目,道,“清儀,你先回家換身衣裳休息一會兒吧,這裏我看著就好了。”
而裴清儀卻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輕聲問他,“為什麼沒跟小小說?”
他以為,男人會告訴小小他們的關係,告訴小小那張照片背後的含義,但男人卻什麼都沒說
沈鈞頓了頓,知道他剛剛是在問小小什麼了,他隻是微微笑了笑,說,“因為不想讓你有負擔。”
“……”
“我想,等你願意讓我告訴他這件事情的時候再跟他說,或者,更進一步……”
男人道,“我想讓你親口告訴小小。”
裴清儀轉過視線,“癡人說夢。”
“也許能成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