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朝廷雖然不重視軍工產業,但軍器司中的工匠卻不是敷衍了事的無能之輩,趙閑略一點撥加上他們本身的手藝,很快便明白了原理,慢慢摸索起火繩槍的製造方法。趙閑已經數月沒有艸錘,手癢之下就親自動手,在軍器司後方的大作坊裏,指導工匠們慢慢摸索,俗話說人多力量大,待月上柳梢之時,火繩槍主要配件也研究出了七七八八。
柳飛月回來,聽聞趙閑派了這麼大一個任務給軍器司,頗為上心的把在外混曰子的工匠全尋了回來。隻可惜正如柳煙兒所說,他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對這些東西卻知之甚少,還不如他妹妹,無所事事的他隻能在作坊外的院子裏彈琴作樂,軍器司的事物倒落在了柳煙兒這女流之輩的肩膀上。
俗話說沒有一口吃成的胖子,事情還得慢慢來,待滿屋子的人都開始瞌睡時,趙閑隻能意猶未盡的收手放所有工匠回家。為了讓工匠們明天充滿幹勁,趙閑還給每個人發了賞錢,連瓢霸王娼的老王那債務都給還付清了,弄得一幫收入微薄的工匠差點跪下,都想留下來繼續加班,趙閑自然是拒絕了,有精神才能好好幹活,頂著倆黑眼圈若不小心把火藥給弄炸了怎麼辦。
柳煙兒身子不好沒法熬夜早早的就被他哥哥送回了家,趙閑獨自坐在軍器司的作坊中,借著火光繼續摸索著手上的部件,待實在看不清了才摸黑出了軍器司,囑咐兩個看門的守衛幾句,和四德上馬回國公府。
揮鞭如雨、策馬如飛。
月光下的京都尤為寧靜,隻餘下馬蹄擊打青石地麵的‘咯噠’悶響。
街邊樓宇燈火寥寥,遠處又有幽幽的鍾聲傳來。
路過開福寺,大黑馬慢慢止住腳步,趙閑攥緊馬韁扭頭看厚重巍峨的寺廟,裏麵仍然亮著點點火光,伴著幽幽月光忽明忽暗似在煙霧之中,幾個老僧在門口清掃著白曰裏遊人留下的痕跡,之後關上禪門,門前隻餘幾樹梨花隨風輕曳。
花瓣落下,清掃幹淨的地麵,又多了幾點白色的裝飾,純淨無暇,似是漫天星辰的倒影。
默然不語良久的四德,上前幾步問道:“少爺,您在看什麼?”
趙閑回過神來,看著瞌睡連天的四德,搖頭笑道:“從容坐來久,花落滿閑庭,這開福寺的景色當真名不虛傳,我們走吧。”
快馬急奔,二人也用了小半個時辰,才趕到城郊國公府。
先帝喪期,府門上換了白色的燈籠隨風輕晃,昏黃的燈光照不出多遠,在這冷冷清清的大晚上透出莫名的孤寂。
趙閑下馬輕叩朱漆大門上的銅環,剛響起‘通通’兩聲,門裏還未給出答複,大門角落陰暗處就促的站起一個白色身影。
黑發及臀,白衣若雪,大晚上的還在腳邊突然冒出來,就算是趙閑這種純爺們也被嚇的夠嗆,抬腿就一腳蹬了過去,還好四德眼疾手快把趙閑摁在了門上,對著白衣人蹙眉道:“風禦醫,大晚上你躲著裏嚇人作甚,有事找我家少爺可以進裏麵候著,天天站在門外讓外人瞧見,還倒是我安府代客不周了。”
風憐雪臉凍的發白,身著素色長群,額上珠簪搖曳,映出她眼中淚光晶瑩,她噗的跪在地上:“趙閑大人,您的大恩大德…”
“喂喂喂!”趙閑立刻急了,連忙扶住不讓她跪下,對著四德道:“四德兄,你先進去歇息吧。”
四德自然不好意思打擾趙閑,識趣的叫開了大門回屋歇息去了。
趙閑這才看向她,受寵若驚的道:“風禦醫,趙某何德何能竟然讓你行如此大禮?”
風憐雪一聽忍不住又往下跪去,潸然淚下的道:“大人仗義相助救妾身一家老小,妾身無以為報…‘
趙閑就知道是因為這事情,他搖搖頭勸道:“風禦醫,我沒有幫你的忙,那藥渣本就沒有問題,我這樣好色到連寡居的安夫人都不放過的人,若幫了你的忙肯定會讓你以身相許皮鞭滴蠟的報答我,現在連個跪禮都不敢受說明我心虛,你要感謝找錯人了,錢文統領冒死替你們把事情壓了一晚,要感恩戴德找他去吧。”
聽到皮鞭滴蠟的葷話,風憐雪臉頰紅了稍許,卻不似上次那樣反感了,感動的望著趙閑道:“趙閑公子莫要騙我了,妾身去藥房稱過,商陸少了幾錢,人參卻分毫不擦,定然是我大意之下搞混了二味藥材…”
說到這裏,她臉上越來越燙,靜靜垂眸輕聲道:“您救了妾身一家老小,妾身無以為報,別說…別說以身相許,就算要了妾身的姓命,我也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