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場規模的空襲所造成的影響顯然比炸彈本身的破壞力大得多,蘇軍部隊原本井然有序的隊列一片混亂。熊熊燃燒的車輛殘骸阻塞了道路,官兵們一邊手忙腳亂地救援傷者,一邊焦急地等待著工程部隊重新疏通道路。
德軍的襲擾方式固然給蘇軍進攻部隊帶來了很大的麻煩,但在漫長的戰線上,並不是所有的蘇軍部隊都為此一籌莫展。在戰線北端的呂貝克,蘇軍將士們憑借充分的準備遏製了德軍的襲擾。暴雨般的炮火準備過後,他們以近百輛is重型坦克和威力強大的su15型自行火炮為先導投入進攻,迅速對德軍戰線形成重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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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官,敵人的進攻非常凶猛,他們的力量超乎尋常的強大,納爾克的部隊傷亡很大……看得出來,士兵們個個都有著拚死決戰的信念,可是以我們現在的實力想要把敵人頂在這裏根本是不現實的!”
呂貝克東郊的一座野戰工事內,一名剛剛從前線巡視歸來的德軍中校以無奈的神情彙報著現時戰況。在他們麵前,兩位將軍有著截然不同的反應,年長些的眼神中卻看不到一丁點兒慌亂,而年輕一些的陸軍中將身材魁梧,脖子上掛著一副大號望遠鏡,他劍眉緊皺,目光憂慮。順著射擊孔朝外看去,黑漆漆的陣地已經被不斷騰起的火光所籠罩,耳邊是一陣緊過一陣的槍炮聲。
沒有人撤,也沒有人不撤,尷尬的氣氛讓人覺得十分壓抑。就在這時候,指揮部裏的電話響了,一名資深的尉官拿起話筒:“喂……是的,什麼?什麼?稍等……將軍,沃格爾上校請求和您通話……”
稍顯年輕的將軍快步來到了電話旁,他一把抓過話筒:“喂……我是恩斯特赫普……上校,你的情況我理解,俄國人一貫如此,我們都不是第一次上戰場的新兵了,必須牢牢堅守陣地,用鐵和血的意誌擊退敵人!”
掛下電話之後,這體型魁梧的將軍卻如同困在籠子裏的獅子焦慮地來回踱步。
“雖然上級給我們的指令是至少堅守三,可既然敵人將呂貝克選作主攻點,我們應當隨機應變,頂不住就讓一線部隊撤回到特拉瓦河陣地。”年長的將軍並非這裏的主官,但他的話語顯然得到了其他參謀軍官的讚同。
片刻之後,魁梧的將軍停住腳步,他傲然開嗓:“在敵人異常強大的情況下被迫後撤,這在道理上固然得過去,可是,我們現在進行的是一場關係到德意誌存亡的戰爭,若是人人都覺得世間對我們有利,因此而失去了最寶貴的犧牲精神,戰爭形勢的發展就很難了。一旦因為呂貝克的失守而影響到了全局,我們這裏的每一個人,包括正在前方陣地上咬牙堅守的士兵們,都會感到無比懊悔。與其如此,不如把遺憾變成坦然麵對死亡的勇氣,用我們的生命換來德意誌的永存?”
擲地有聲的言語頓時震住了所有人,幾個月前,德軍官兵們在絕境中迸發出驚人能量,現如今盟國物資源源不斷運抵德國,這固然是有利的積極因素,它所帶來的消極心理影響卻很少有人注意到。
半個時之後,遠處傳來的激烈槍炮聲像是燃盡的蠟燭般變得愈發微弱,在德軍最外圍的一處防禦陣地上,端著刺刀的蘇軍步兵正清理著剛剛占領的陣地。和燧發槍時代的殘酷戰爭所不同的是,對於幸存下來的德軍官兵,隻要不做出明顯的抵抗舉動,都能夠保留自己的性命,可即便如此,選擇投降的德軍士兵少之又少。
在這處陣地南側,一輛裝有環形線的裝甲指揮車在幾輛坦克的陪護下停住了,從上麵走下來一名蘇聯將軍,他那飽經風霜的臉龐顯得十分平靜,稀疏的燈光之下,胸前的榮譽勳章給人以不可侵犯之感。
很快,一名蘇軍上校跑步前來,他昂首挺胸地報告:“首長,第47步兵旅不負眾望,拿下了09號陣地!我部雖然蒙受了較大的損失,但同誌們士氣高漲,稍作休整就能夠投入新的進攻!”
兩鬢花白的將軍抬頭看了看那片還在冒著硝煙的陣地,問道:“擊斃和俘獲的德國兵各有多少?”
上校頓了頓:“擊斃的估計有四百多人,俘虜……大約二十人。”
將軍沒有大話,走之前他又抬頭看了看那片陣地:“後麵的仗會越來越艱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