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亭中驚鴻影(1 / 2)

薛綰嚷著累,安敏玉自然不好再打攪,朝薛夫人道了別,隨後便念念不舍地看了眼方子應。

薛綰自然是看在眼裏,她此次既然帶了安敏玉,必然是有自己一番算計的。畢竟,解除婚約一事,就得好好利用安敏玉這個助力。

回了驚蟄院,薛綰陡然就褪了那副嬌軟稚氣的模樣,秀氣的眉宇間竟生出了幾分寒意。

玉白的小手端起了案幾上方才安敏玉品茶時飲過的成窯五彩小蓋盅。

秀眉輕蹙,瓷白的小臉微微泛涼。

“晴初,將這茶盞扔出去。”薛綰將茶盞往前一推,杏眸閃過一絲嫌惡。

晴初微愣,正轉頭看向霜降,霜降也是麵色微惑。

薛綰淡淡掃了一眼,忽而瞥見了那把讓霜降搬出來的梨木鐫花椅。

“還有這把椅子,一並拿去丟掉。”

晴初撓了撓頭,“姑娘是不喜這些了嗎?。”

“髒了自然就得丟掉。”薛綰端起了自己的田白玉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清茶,稚嫩的小臉神色卻是淡漠的很。

“髒了?”晴初端起成窯五彩小蓋盅,仔細地看了看。

“不髒呀。”晴初看了霜降一眼,神色

霜降沉吟半晌,似是明白了些許。

聯想到方才正廳上的事,霜降認定了是安敏玉出言不遜惹了薛綰不高興。

“姑娘既然吩咐了,你就快些拿去扔了吧。”霜降抬眸催了晴初一句。

晴初雖然不解,還是聽話地端走了茶盞。霜降朝外喚了一聲,院外的阿箬也搬走了那把梨木鐫花椅。

待兩人出了門,霜降這才開了口。

“姑娘可是不高興?”

薛綰歎了一口氣,秀瓷般的小臉有些黯淡。長睫微微垂落,斂去了一絲愁緒。

“霜降覺著安敏玉待我如何?”小姑娘的嗓音稚嫩嬌軟,還透著些許委屈。

霜降見狀,立刻就心疼了。她自幼侍奉四姑娘,事事自然都以薛綰為先,這會子見薛綰受了委屈,即刻便認定是旁人的不是了。

“安姑娘今日失了禮度,原是她的錯處,姑娘何苦這會子生悶氣來呢,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倒叫別人高興去了。”

“她自是文雅大方,旁人都是嬌縱小姐,我若氣死了,她便是頭一個歡喜了。”薛綰佯裝生怒,杏眸盈著晶瑩的淚珠子,一副怒氣衝衝的模樣。

“姑娘不必太過介懷,今兒也算是吃一塹長一智了,往後姑娘多疏離著她便是。”

薛綰鼓著小臉,氣嘟嘟地點了點頭。

佯裝著受了委屈,心中卻是此起彼伏,百般滋味。

她無非就要借此事來疏遠安敏玉,現下在驚蟄院裏鬧了一番,明兒估計就傳到祖母的耳朵裏。依照祖母的性子,安敏玉日後的日子必然不能再順風順水了。

畢竟隻是八歲的小身板,這思前慮後,費了好大心思,薛綰總算有了些倦意,迷迷瞪瞪地被霜降抱上了軟榻,凝著一屋子的辟寒香,暈暈沉沉地便睡過去了。

驚蟄院又是扔茶盞,又是扔椅子的,一番大動靜,自然是驚動了老夫人屋裏。派人尋了四姑娘院裏當差的丫鬟婢子問了一通,大抵明白了今日前廳的事情。

老太太一向最疼愛薛綰,平日裏薛綰針尖兒大的事情都能引得老夫人噓寒問暖,如今捧在掌心的嬌女受了外人的委屈,這氣自是不打一處來。即刻便差人去了安府,安世稹怕得罪了相國府,日後耽擱了仕途,當下就罰了安敏玉。

安敏玉向來是京州貴女的典範,何曾受過這種氣,明麵上賠禮道歉,暗地裏更是對薛綰恨上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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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八,相國府老夫人大壽。朝中各臣皆是上府賀壽,相國府的門檻都快被前來祝賀的賓客踏破了。魏帝下令賜了諸多奇珍異玩,還差遣身邊的司禮太監登門送上了禦筆賀信,給了相國府十足的體麵。

雨打芭蕉,梅黃杏肥,碧空如洗,透澈得清亮。

流水宴席擺了幾百桌,珍饈佳肴更是滿案。菜肴羹湯光是薛綰叫得上名字的便有一品官燕、佛跳牆、通花軟牛腸、光明蝦炙、白龍曜、羊皮花絲、雪嬰兒、仙人臠、小天酥、箸頭春、過門香此類,餘下不知名稱的更是不計其數了。

不過薛綰最愛的還是那蜜餞四品:蜜餞銀杏、蜜餞櫻桃、蜜餞瓜條、蜜餞金棗了。

席間自是熱鬧,眾賓暢飲,杯酒交酣,一番愜意姿態。

紫檀嵌染牙廣韻十二府圍屏後是女眷席。屏風一側是鐵梨象紋翹頭案,案幾兩側擺著仙鶴騰雲靈芝蟠花燭台和玉勾雲紋宮燈,映著光影柔和,席間更是和睦了幾分。

正中央是黑漆彭牙四方桌,薛老夫人位於上座,薛綰坐在老太太的身旁,瓷白瑩潤的小臉蛋撐的鼓鼓的,粉嘟嘟的小嘴一刻都沒停歇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