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蜜甜(1 / 3)

蜜甜

沈素綰進了後麵書房的門,就見裏麵點著一盞琉璃燈,一時也看不清楚粉鼻兒在什麼地方,於是她走了進去,在屋內四處搜尋了一圈,卻是沒看到粉鼻兒的身影。

“粉鼻兒,粉鼻兒……”她軟著聲音喚了幾聲。

謝琰隨後進了門,他走至沈素綰身邊,牽著她的走到了北麵的牆角處。@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牆角處有一隻藤編的精致籃子,裏麵放著一塊厚絨褥子,褥子間正臥著那隻通體雪白的小貓兒,兩隻眼睛眯著,長長的胡子翹了起來,正在呼呼大睡。

“這怎麼回事,這大晚上的它怎麼在這睡覺?”沈素綰蹲在了籃子邊,看著裏麵的粉鼻兒驚呆了,隻看過貓兒白天打瞌睡,還沒見過有那隻貓晚上睡這麼香的。

“它就是這副德性了,不論是白天還是晚上,隻要吃飽了便要呼呼大睡的……”謝琰也蹲下了身子,一邊說著,一邊伸揉了揉粉鼻兒胖乎乎的肚皮。

粉鼻兒正睡得香甜,謝琰這一下就將它驚醒了,它睜開兩隻琉璃般的眼睛,口“喵嗚”一聲,似很是不高興,可待看清楚是謝琰後,它隨即放鬆了警惕,將雙眼一眯,接著又睡過去了。

“真是個懶東西……”

謝琰輕斥了粉鼻兒一聲,然後感覺身邊的沈素綰有些安靜,便朝她看看,卻發現對方正用一雙眼睛斜著他。

“怎麼了?”謝琰問。

“表哥,你剛剛說什麼?是說它隻要吃飽了便要呼呼大睡的?”沈素綰忽閃著一雙眼睛問。

“是啊,吃飽就睡,是個懶貓……”謝琰點點頭道。

沈素綰聽這一句,頓時氣不打一處,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謝琰。

謝琰頓時莫名其妙,過了片刻突然想起來,他來之前說的是藍汐不在,粉鼻兒晚飯都沒得吃,可是自己剛又說,粉鼻兒隻要吃飽了就會呼呼大睡的,這會兒可不是全露陷了?

“那個,可能是藍汐走之前喂過它了……”謝琰麵上有些訕訕地道。

“你,騙人…”沈素綰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然後應自地上站起了身。@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謝琰聽得一時竟愣在了那裏,還從來沒有人這般當著麵輕斥於他,可是她那般輕嗔薄怒的模樣又別有一番風情,直讓他心裏生了些酥意。他慢慢也站起了身,一雙眼睛看著沈素綰就舍不得挪開。

“我是擔心你不來,所以拿粉鼻兒引你,你別怪我好不好?”謝琰聲音低低,,麵上卻是一副癡癡的神情。

沈素綰被他的模樣弄得心裏也是一軟,當即轉過臉過,裝看著屋外的方向。

“我哪有那麼小心眼?”沈素綰嘀咕了一聲,臉上卻是藏著一抹笑意。

謝琰聽得歡喜了起來,他上前一步對著沈素綰道:“你先坐在這裏,我先出去一會,我出去取樣東西……”

沈素綰一時有些愣神,不知道他要去取什麼,可還是點點頭,依言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謝琰笑了笑,然後腳步輕鬆著出了門。

大約半盞茶的功夫,沈素綰就聽得謝琰在外麵有喚她。

“妹妹,你快出來……”

沈素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趕緊起了身,又快步走到了門口,她才掀了簾子跨出了門,就聽得外麵“嗤嗤……”的幾聲輕響,緊接著,眼前就出現了令她意料不到的情形。

屋子台階下的平台上,靠近湖水的那一圈,有焰火升騰而起,一道閃亮的軌跡過後,璀璨炫目的焰花兒自地麵向空碩然綻放,霎那裏,漫天華彩,美不勝收。似流星,又似梨花,那流光溢彩四散出的點點光華,將行雲軒下的湖水映照得五彩斑斕。而這片片絢爛裏,一道月白色的身影正站在那裏,那人眉如墨畫,眼若星辰,正朝她看了過來,眉眼盡是溫軟之息。

沈素綰站在台階上一動也不動,心裏皆是意外和驚喜,她沒想到,謝琰費了小心思哄她來了行去軒,原來是想讓放焰火給給她看,一場隻放給她一個人看的焰火。漸漸的,她的眸光自那些繽紛的煙花移開了,因為,在她的心裏,那人此刻周身光華四溢,眉間的溫柔早已勝卻身後的焰火無數。

“表哥……”

她低喚了一聲,然後輕輕拎著裙擺,快著腳步就下了台階,直朝他的方向走了過來。

謝琰唇角含笑站到那裏,看著眼前淺笑嫣然正朝他走來的女子,頓時怦然心動。他上前迎了兩步,然後伸出一,一下子就將那道芊細婀娜的身影攬入了自己的懷裏。

沈素綰心本是有些激動,這會兒被他突然攬住,雖有些驚訝和慌張,可架不住他眼底的那抹溫情,低了頭,任由他扶著自己的雙臂。她的臉頰甚至貼在了他的胸前衣襟處,衣上繡紋硌著的觸感,卻讓她莫名感覺很是安心。

“你喜歡這焰火嗎?”謝琰將下巴抵在了她的頭頂,聲音低低軟軟的,帶著點鼻音。

沈素綰聞言悄悄抬頭,眼光越過他的肩頭,看見水邊仍在綻放的煙花。就發現這時候已不是剛才那般升騰至高空的焰火,而是低低矮矮的,響聲也低低的那種,起伏之間,仍是炫彩奪目。

“你這焰火是怎麼做出來的?哪裏請的製作師傅?”沈素綰眸光自那些煙花上掠過,然後抬頭問謝琰道。

謝琰聽得呆了下,他看著她忽閃著的晶亮眼睛,突然明白過來一件事。她不會是想知道這焰火的製作過程吧?肯定是,她將那些玩雕刻玩得出神入化,這會兒定是對這焰火的製作也生了興。

謝琰想到這裏,臉上一苦,露了一點委屈之息,想自己忙乎了好幾日,請了人自己又親曆親為,才做出這般炫彩驚豔的效果來,原本是博她開心的,哪知道這她不是尋常的小女子,不誇那焰火美,倒是要問是怎麼做出來的。

“師傅都回家過年了,這會兒就是想尋都尋不到了……”謝琰委屈著聲音,麵上也有些掛不了的神情。

沈素綰見他剛才還是溫潤如玉,這會兒倒像是有些生氣了,她略愣了下,隨即意識到自己關注點好似不對,他定是費了心思做了這些焰火,自己問這話是顯得過份了。

“對了表哥,你適才問我什麼來著?”沈素綰忙笑著看她問。@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謝琰本是有些著惱,可這會見她倚在自己胸口,笑得杏眼彎彎的模樣,心裏一軟,那抹惱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自然是問你喜不喜歡這焰火……”他軟聲道。

沈素綰這回聽得清楚了,可是出人意料的,她竟是搖了搖頭。

“怎麼會不喜歡?不好看嗎?可是我問過人,說這流水焰花極為難得,就連在皇城也極少見的……”謝琰有些灰心了,麵上也出現一抹挫敗之色。

沈素綰卻是眨了眨了眼睛,她唇角噙了笑意,又踮了一點兒腳,側過臉,湊近了謝琰的耳畔。

“我不喜歡……是因為,這漫天的焰火都不及你好看……”

沈素綰軟糯著聲音,說完之後,飛快地垂下了眉眼,雙頰都變得暈紅了。

謝琰聽得這樣的聲音,當即心頭輕顫了起來,待聽清她說話的內容時,不禁又感覺有些怪,他一個男子,被人當麵誇比漫天焰火都要好看,按平常的他來說,他該是立即就要冷下臉不高興的。可是這話是自己心儀的女子說出來,而且她此刻正軟軟靠在自己的懷裏,神情乖巧而溫婉,他看得心底又是溢不住的一陣喜歡。

怎麼辦?是表現得高興還是直接生氣表示不滿,謝琰頓時感覺有些無奈起來。他垂下眉眼,就見沈素綰低了頭,一雙眼睛也垂了,似是正是注視他胸前衣襟上的繡紋。剛才眸內灼灼生輝的光亮全都被掩住了,隻看見長而蜷曲的睫毛微微顫動著,似是兩片蝶翼。再往下一點,便是她挺直小巧的鼻梁,鼻梁下,一張粉唇輕輕抿著,她唇形飽滿,色澤粉潤,似是一小朵含飽放待放的桃花朵兒。

謝琰靜靜地注視著她一會兒,漸漸的,心裏的情愫慢慢按捺不住了,就像本是絹絹而淌的小溪流,途突然遇上美麗異常的風景,驚喜萬分間,就變成了激昂的浪花,隨即跳躍歡呼著,再也控製不住滿腔的熱情與喜悅。他低了頭,尋著那朵嫩生生的桃花朵兒,啟了唇,輕輕地印了上去。

沈素綰這下徹底被嚇到了,她適才說了那句有些戲謔的話,心裏本是有些後悔了,想他一個自來清冷雅正的人,被自己當麵誇好看,心裏定是要著惱的,她正低了頭,心裏正斟酌著說句什麼讓他消氣兒,沒想到他竟突然親了自己。雖是一觸即離,如同蜻蜓點水一般,可她分明清晰感受到了他的氣息,雖是有點清冷,可是卻幽蘭般,霎那間沁入心脾,令她恍惚間愣了神。

“怎麼了?”見沈素綰一直不說話,神情也呆呆的模樣,謝琰忍不住開口問道。

插入書簽

事起

事起

聽得他的聲音,沈素綰這才如夢初醒,她忙抬起頭看他一眼,就見眼前的人正朝她笑著,眉梢眼角皆含著溫軟,一雙眸子更像著星辰般璀璨。沈素綰看得心裏一悸,忙挪開眼光,一不小心目光又落在了他的唇瓣上,她這才發現他的唇形尤為好看,顏色也是紅潤潤的。她突然想到他剛才的舉動,頓時麵紅耳赤,忙低了頭,這才驚覺自己此刻還與他依偎在一起。

“你……你,你過份……”@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沈素綰低斥了一聲,然後抬在他胸前一抵,然後飛快的自他懷裏跳開,又慌的轉過身,以後背對著他。

謝琰看得她俏生生立著的背影,心裏頓時生了一絲慌亂來,暗暗責怪自己一時情切,竟對她做了這般孟浪的舉動,令她對自己生了怒意。唉,她此刻定在心裏後悔自己遇人不淑,又或是暗罵他是個登徒子了。

謝琰越想越是後悔,直恨不得時光倒流,他一定不作那般輕率之舉。他慢慢朝前走了幾步,在離她一步遠的地方卻是停了下來,抬了起來,想要輕撫一下她的肩頭,卻又有些不敢,隻好停在她肩頭的秀發附近,可也不敢真的撫上去,隻離著一點距離,憑空感受著順滑柔軟的觸感。@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謝琰看不到,也想不到的是,沈素綰雖是背過了身,可她的臉上並無一絲惱怒之意,她微紅著臉蛋,指頭輕撫著自己的唇瓣,雖是羞澀難耐,可心裏卻是止不住的生了一絲絲甜意,這甜意漸漸抑止不住,於是,她的唇角都忍不住悄然上揚了起來。

“妹妹,別生氣了,我向你賠不是,你放心,我以後定不會這般孟浪了……”謝琰在她背後說道,聲音裏有些忐忑的意味。

沈素綰聽了這話,唇邊的弧度更大了些,她連忙伸捂了唇,不敢叫他看出自己是在偷笑。可是背後的謝琰見到的卻是另一番情形,眼前的女子背對著她,一隻的還似捂在嘴邊,像是拚命忍住哭泣的模樣。

“妹妹,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以後我再不這樣了……”謝琰口說得慌張,雋秀昳麗的麵上,也露出了一絲慌亂,與平日裏清冷自若的模樣大相徑庭。

“妹妹,你原諒我,以後我若還這樣,就叫我變成這水裏的一隻大王八,日日馱著妹妹往返,再不叫你受那木橋搖晃驚嚇之苦,你說好不好?”見得沈素綰仍是不理他,謝琰又添了一句,就差舉起誓了。

沈素綰實在忍俊不住了,她轉過臉,拿眼斜了下謝琰。

“呸,你真能胡說,要是能馱我,那得變成多大的王八?”沈素綰輕斥了一聲,想想是憋不住了,低著頭就笑出了聲。

謝琰看得傻了眼,原以為她是忍著淚的,哪知道原來她竟是憋了一肚子笑。嚇得他跟什麼似的,連變王八這種話都說了出來。

“妹妹,你……”謝琰一時語塞,一絲羞惱浮上了麵頰,隻讓他原本白皙的麵上悄悄生了一線酡紅。

“表哥,你想叫我消氣也才,隻要你告訴我哪裏請的焰花師傅,等過了年再請了進府,讓我和他學一回這流水焰花的做法,這樣也就算兩消了,你看如何?”沈素綰晶亮著眸子,一邊有些好奇地看著謝琰的臉,一邊笑盈盈地道。

謝琰聽了又是一陣無語,說了半天,她還是對那焰花師傅有興。

“你……”謝琰氣極了,上前一步,抬就在沈素綰的鼻梁上使勁刮了一下。

“你就是隻小狐狸,我真是昏了頭,怎麼會覺得你合我的心意?”

謝琰口恨恨地說著,可是見得她鼻頭紅紅的一臉委屈的模樣,又忍不住心裏一軟,抬將她攬近一些,抬頭撫上了她的頭,在她的額前輕揉了兩下。

他的掌心,柔軟,帶著溫熱氣息,貼在她的額前有一種熨貼舒適的感覺,沈素綰愣了下,抬頭看看他,又見得他一臉溫軟寵溺的模樣,頓時臉紅了下,忙低了頭,輕輕的靠在了他的胸口。

見她突然間變得乖巧柔順,謝琰心歡喜不已,抬輕輕攬著她,然後慢慢低了頭,垂下了眉眼,將自己的紅唇貼在了她光潔的額頭上,久久都不願移開。@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沈素綰沒有說話,她靜靜的靠在他胸膛處,抬眼看著遠處燈光映照下顯示格外暈暖瀲灩的水麵,麵上的羞澀裏,分明帶著一絲歡悅……

……

自除夕夜過後,沈素綰與謝琰兩人在各自的心,又格外親近了一些。沈素綰麵上雖是沒表露什麼,可是心裏的情愫一日勝似一日,漸漸的,倒是對以後的日子生了一些期待來。靜娘和雪青兩人看在眼內,都暗地裏高興,心想看眼前小侯爺對自家姑娘這般上心的情形,總有一日,他們能修成正果,到時候離沈家走出困境也就指日可待了。

轉眼正月過去,雖說是二月裏初春,天氣卻還冷得很。這一日沈香小苑內,沈素綰正坐著炭爐旁,裏拿著那塊紅絲石硯台,這方硯台就快完工了,她正在雕琢細節。

“姑娘,歇一歇吧……”

靜娘裏捧著一盞熱茶,一邊放在沈素綰邊的小案幾上,一邊輕聲勸著道。

“嗯,等一等,就快完工了……”沈素綰口應著,眼睛卻是不離那硯台。

“姑娘,這硯台好了,是不是還打算送給小侯爺?”靜娘坐到一旁的小凳上,看著沈素綰裏的硯台笑著道。

沈素綰聽得一愣,裏的動作也緩了下,忽然想到他昨日來沉香小苑小坐了一會兒,無意看見她擺上案上的這塊硯台,拿在裏把玩了一會,麵上很是喜愛,可末了還是放下了硯台,轉而將她的握在了自己裏,輕輕撫著她的指。

“不是說大冷天的少拿這些又硬又冷的石頭嗎?又不聽話了?”他攥著她的,嗔怪著聲音道。

“你……是不是嫌我的太粗糙了?”沈素綰一邊說著,一邊憋他一眼,她的因為經常雕琢石料的緣故,雖說有靜娘每日精心為她護養,雖看起來仍是白皙柔美,可倒底還是在指腹處留下了一層薄薄的繭,比不得尋常閨女子,有著一雙如凝脂般的柔胰。

“粗糙嗎?嗯,好像是有點……”謝琰一邊說著,一邊將她的指遞到眼前看看。

沈素綰聽得心一惱,忙使了勁,想將指抽出來,謝琰卻是緊抓著不放。她瞪他一眼,卻見那人麵上含著笑意,眸光也是輕輕柔柔的,而後就在她的注視之下,將她的指頭遞到了他自己的唇邊,一一輕琢了起來。

“你……”

沈素綰心一軟,又被他的眸光看得有些無所適從,隻好低了頭,任由著他去了。

“姑娘,姑娘……”

沈素綰正自想得入神,耳旁突然傳來了靜娘有些詫異的說話聲。她這才清醒了過來,忙轉過臉去,不想靜娘看到她入神的模樣。

“才不是要送他,哪裏有什麼好東西都要送他的道理?過幾天叫人拿到外麵去,怎麼著才能換得百八十兩銀子吧……”沈素綰想到靜娘適才的問話,隨即有些沒好氣似地道。

靜娘聽了笑了起來,正待說上句什麼,這時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兩人忙抬眼朝門口看去,就見得門簾被一把掀開了,緊接著雪青一臉有些著急的奔了進來。

“雪青,出什麼事了?”沈素綰抬頭問道。

“姑娘,這是林伯托人送進來的信,說是自江州來的……”雪青急急地說著,又快步走到了沈素綰的跟前。

“父親前些日子剛來過信,莫不是有什麼急事?”沈素綰聽得心裏一沉,他與江州父母一向以書信來往,算日子自己的信才至江州,父親的回信不可能這麼快就送回來了,定是有急事才會提前寫了信。

“姑娘,我也不知,快拆開看看……”雪青雙將信奉上,她也是感覺到了這封信的不同尋常。

沈素綰接信的有些顫抖,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了下來,然後快速的拆開了信。當父親的字一個個印入眼底,她的臉色也越來越白了,讀到一半,已是忍不住垂下淚來。

“姑娘,老爺和夫人那邊出什麼事了?”靜娘看著她臉色,問話的聲音都變了,雪青也是緊緊扣著自己的指頭,一臉的緊張。

“不是父親和母親有事,是黔州的大哥……生病了……”

沈素綰哽咽著聲音,淚水也止不住地掉落。沈長賀信說,沈素綰大哥沈熠自去年臘月就生了病,一直綿延不得治,過了年聽說愈發重了,好不容易托人送信自黔州送了信到江州,可是沈長賀夫婦在江州的處境也是舉步維艱,萬般無奈之下,隻好叫身邊的老家人馬不停蹄,夜以繼日自江州趕至雲城給沈素綰送了信,信交待她要設法救他兄長度過難關。

“姑娘,這可怎麼辦?公子他可不能有個閃失……”雪青一邊說著,一邊流淚啪嗒啪嗒地掉落下來,靜娘也是紅了眼圈。

插入書簽

讒言

讒言

“能有什麼方法?黔州離雲城幾千裏路,姑娘一個閨弱女子,怎麼著也去不到那麼遠的地方……”靜娘神色有些激動地道。

靜娘說完之後,見著沈素綰一臉倔強的模樣,終於狠了狠心,將一直憋在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姑娘,唯今之法,隻有尋侯府相助……姨娘那裏眼看是指不上的,能幫姑娘的,就隻有小侯爺……姑娘既與他兩情相悅,這等大事就一定得說出來請他相幫……”

@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靜娘一口氣將話說了出來,沈素綰聽得臉色微變,眉心也蹙得更重了些,她何嚐沒想到過謝琰幫忙?可是自她的內心深處來說,她並不想這樣做。她不想在他麵前表現得無助彷徨,更不想讓他感覺她願意與他親近,皆是為了自己父兄著想的緣故。

“姑娘,不可再猶豫了!靜娘知道姑娘不願意去求小侯爺,可是公子的性命要緊……姑娘難道忘了來侯府之前夫人的萬千囑托了嗎?姑娘若是肯早些放下身段,早些求了小侯爺為我們公子周旋一番,說不定公子也就脫離了苦海,也就不用再那不毛之地忍受痛苦了……”靜娘眼眶含淚,口的話也說得又急又快。

靜娘的話猶如拳頭一般,一字字的都砸到了沈素綰的心上。她回頭一想,靜娘的話雖說衝了些,可她說的都是實情,自己就是太過清高和自傲,從來沒在謝琰跟前提過沈家正蒙受困境的隻言片語。父母兄長在外受苦,而自己得了侯府的庇護,在這一方天地裏心安理得享受著安穩與平靜。除了偶爾想起暗自神傷外,從來沒實際為他們做些什麼。

“靜娘……”雪青看著沈素綰臉色愈發的蒼白,心裏有些不忍,伸扯了扯靜娘的衣袖。

“靜娘,雪青,替我梳妝,我要去拙園一趟……”沈素綰站起了身,一邊說著,臉上浮現了一絲堅定來。

“是,姑娘……”

靜娘和雪青忙答應一聲,立即上前扶了她坐至了梳妝台前。

一會兒功夫之後,沈素綰帶著雪青出了沉香小苑的門,快著腳步朝著拙園的方向徑直去了。

沈素綰進了園子,前院的小丫鬟紫煙見了她,立刻迎了上前。她來拙園的次數雖然不多,可是小丫鬟們早就得了綠盞的吩咐,對她客氣有加。

“沈姑娘,你來得不巧,大公子正在書房會客,說是在要右,所以有吩咐不得打擾。綠盞姐姐和青闕這會兒也不在,紫煙也不敢貿然進去,要不紫煙帶姑娘去惜風苑坐著等一會?那兒暖和……”紫煙笑盈盈的對沈素綰道。

沈素綰點點頭,紫煙就在前頭迎起了路,將沈素綰帶到了書房附近的惜風苑內坐了。紫煙又沏了茶水,又送了點心上來。沈素綰飲了一口茶,見得上紫煙仍是侍立在一旁,又輕笑著讓不用跟前伺候讓她自便好了,紫煙笑著點頭應下,還說大公子一出書房她就會過來請沈姑娘進去,說完福了一禮後退了下去。

沈素綰等了約莫半個時辰,可是仍然不見一個人影,那紫煙也不知去哪兒。

“姑娘,事情緊急,我們在這多等一刻鍾,公子在那邊就多一分危險,不如雪青直接去書房尋小侯爺如何?”雪青有些按捺不住地道。

沈素綰一雙秀眉緊鎖著,心裏早就急得如同火撩一般,可還是抬阻止了雪青,她自己自坐了起了身,又往門口走去,她實在是坐不住了,想獨自去書房附近看一看,好盼著謝琰早點出來。

沈素綰撇下雪青,一個人沿著長廊往書房方向一直走過去,才走了沒多遠,就發現前麵有個小園子,園內小亭內,有兩個小丫鬟打扮的,正背對沈素綰坐著,身著水紅襖子的那個,看身形正是適才帶她到惜風苑的紫煙。

“紫煙妹妹,你怎麼好久都不去流韻堂找我玩了?”說話的身著杏黃襖子的,聲音清脆,帶著一股子伶俐勁兒。

“玲瓏姐姐,你有所不知,青闋病了,已是告假好幾天了,你想拙園統供也就這麼幾個使喚丫頭,我哪裏還有空出去玩呀……”紫煙歎了口氣道。

“原來是這樣,我心裏正犯嘀咕,你怎麼就不來了呢?前幾日二公子賞了我些點心還有一罐上好的茶餅,我還就一直等著你去流韻堂,咱姐倆悄悄煮了茶,吃些點心,再說說話多好……”

穿杏黃襖子的丫鬟一氣說到這裏,不待紫煙答話,又扯著她袖子道:“紫煙,我見你這會兒不是沒什麼事,要不然現在就和我去流韻堂好不好?”

紫煙又是歎了一口氣道:“唉,這會兒我也走不開身,沉香小苑的沈姑娘來了,等著見大公子,我得守在這裏,等大公子會完客一出來,我便要去惜風苑請沈姑娘進來的……”

沈素綰聽到這裏,正待上前幾步告訴紫煙,讓她盡管出門玩去,自己等在書房外就行了。可沈素綰才邁步,就聽得那名喚玲瓏的丫頭又說話了。

“紫煙,這沈姑娘常常來拙園尋大公子嗎?”

沈素綰聽得心裏一動,心想這玲瓏既是二表哥謝瓚那邊的壓簧,這會兒提到自己,會不會是有別的話要問?她想到這裏遲疑了下,腳步也停了下來。

“可不是嘛,大公子有吩咐,沈姑娘可以在拙園自由出入的……”紫煙脆生生地道。

“這麼說,大公子對沈姑娘可是另眼相看呀?除夕的時候,我遠遠見過那沈姑娘一回,果然生得一副仙子似的好樣貌,這模樣跟大公子倒是挺相配的,隻是可惜呀……”玲瓏說到這裏停了口。

“玲瓏姐姐,可惜什麼呀?我們大公子從來沒這麼看重哪個姑娘家,這沈姑福氣多好啊,指不定就能嫁入侯府當少夫人呢……”紫煙有些不以為然地道。

@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玲瓏一聽笑了起來,然後靠近紫煙一點道:“你有所不知,我聽彩屏姐姐說了,那沈姑娘是犯官之女,家父兄皆都有罪在身,是二夫人在縣主跟前求了情,收留她來侯府避難的。你想想,這樣身份的一個人,怎麼能嫁進府來,還做什麼少夫人,就算個妾,怕也是不夠格呢?”

玲瓏說完,還“咯咯”笑著,她雖是壓低了一點聲音,可身後的沈素綰仍是聽得個清清楚楚,她麵色發白,粉唇緊緊咬著,捏著帕子的指卻是忍不住顫抖起來。原來是侯府諸人眼內,自己的身份是如此的不堪,一個下人暫且如此想,那在侯府長輩的眼內,又該作何想法?

“犯官之女?玲瓏姐姐,你說的,都是真的嗎?”紫煙很是驚詫地道。

“自然是真的,千真萬確,這事兒,府裏早都傳遍了,估計就你們拙園幾個小丫鬟不知道罷了……”玲瓏又道。

紫煙一聽著了急,她站起身就道:“我家大公子是不是也蒙在鼓裏,不行,我得去找綠盞姐姐,要她提醒大公子一聲……”

紫煙說完就待起身,玲瓏連忙一把拽住她道:“傻妹妹,大公子是什麼人?怎麼會不知道這件事兒?哪裏就要你急著去提醒了?”

“那大公子怎麼還願意見她,還一直對她關心有加的?”紫煙不明白了的。

“紫煙妹妹有所不知,想那沈姑娘自恃模樣生得好,聽說又有幾分才氣,她見了大公子那般神仙一樣的人,定是動了心的,你想她若是攀上大公子,可就是鴉雀變鳳凰了?想是使了些段,叫大公子對她生了幾分好感……”

玲瓏一番話說得紫煙連連點頭,過了片刻又問:“大公子既是不能娶她,連做個妾也是不能的,她還老是往拙園跑,可不是傻嗎?”

“誰說不是呢,我聽二公子說了,老祖宗已著準備大公子的婚事了,說是等到了月,大公子就要和北清侯爺家的瑛姑娘定親了……”玲瓏又道。

“定親,真的嗎?我怎麼一點風聲都沒聽到?”紫煙又驚得站了起來。

“你能知道什麼?你們綠盞姐姐嫌你不似那青闋那小蹄子靈,就是有什麼風聲也不會叫你知道?我都聽說了,大公子那塊玉佩都送去北清侯府給瑛姑娘了……”玲瓏一邊說著,一邊又扶著紫煙坐了下來。@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你說到這個我倒想了起來,聽綠盞姐姐說過,那玉佩一共有兩塊,老祖宗將其一塊送給了皇帝陛下的,現如今在皇後娘娘身上戴著。另一塊給了我們大公子,是要交給未來少夫人的。大公子原先是一直戴在身上的,一天也不曾離身的,可是自過完年,大公子便沒戴著那塊玉佩了,難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大公子真的要和瑛姑娘定親了?”紫煙一拍腦袋道。

“自然是千真萬確的,姐姐我什麼時候哄過你不成?”玲瓏說得斬釘截鐵。

過了片刻,紫煙卻是又歎了口氣。

“妹妹你歎什麼氣啊?”玲瓏又問。

“我是為沈姑娘歎,雖說她的身份配不上我們大公子,可我瞧著她是個溫柔可親的,她如今還不知道大公子即將要和瑛姑娘訂親了,隻怕還一門心思在我們大公子身上呢……”紫煙歎息著道。

插入書簽

苦心

苦心

“紫煙妹妹果真是個心軟的,你既是心疼那沈姑娘,便和她身邊那叫雪青的小丫頭提個醒好了,讓她在她主子跟前也放個風,不要將一片癡心錯付了……”玲瓏挽著紫煙的胳膊,語重心長似地道。

紫煙聽了又是連連點頭,片刻之後,兩人又嘀嘀咕咕的說起了別的事。

她們身後不遠處的花圃之後,沈素綰卻是回轉了身,腳步淩亂往回走了。她的腦一片混亂,心隻有一個念頭,此刻不能去見謝琰了。

如果說玲瓏的前麵的話讓她有些半信半疑,可是後麵的話由不得她不信。自第一次見到謝琰,她就看見他腰帶上係著一塊玉佩,那塊玉佩通體雪白剔透,上麵的雕飾也極是別致,因為那玉是塊極品,雕工也是出類拔萃,因此她還多看了兩眼。

此後每次見到謝琰時,他那塊玉佩的確是不曾離身的。可是自過完年,他就沒戴著了,她本以為他是戴膩了取了下來,也在沒在意,這會兒知曉了那塊玉佩還有這般特別的含義,就由不得她不信了。

沒想到自己竟是看錯了他,他一次又一次的撩撥於她,說了那麼些甜言蜜語,讓自己以為他是個情深不移的,能夠對自己從一而終,可以讓自己依靠和托付的人。隻是沒想到了,這一切都是假的。說什麼周舒瑛是和謝敏萱一樣,是他視作親妹妹一樣的人,到頭來,還不是作娶進家門做嬌妻,做侯府尊貴的少夫人?

“姑娘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你見到小侯爺沒有?”

沈素綰恍惚間,忽然聽得雪青很是焦急的聲音在自己身邊響了起來,她強自定了定神,這才發現自己已是走到惜風苑的門口來了。

“雪青,我們回去……”沈素綰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聲音還是忍不住有些顫抖。

雪青聽得麵露驚訝,可是見著沈素綰的臉色不同於尋常,她也不敢多問,隻踮腳朝書房的方向看過去,盼著謝琰的身影能突然出現。

沈素綰朝前走了幾步,見得雪青沒跟過來,回頭見她張望的模樣,心裏一痛,口忍不住厲著聲音道:“雪青,沒聽到我的話嗎?”

雪青聽得嚇了一跳,麵上也有了慌張之色,沈素綰從未用這樣的口氣和她說過話。她也從來沒在自家姑娘臉上見過這般張皇失措又帶著傷心絕望的模樣。這是為什麼?難道是大公子見死不救一口回拒了她?

“姑娘……”

雪青不敢相問,隻低低喚了一聲,然後緊緊跟在了她身後。

沈素綰的腳步又快又急,她現在就想立即離開這裏,不叫一個人知道,她帶著滿心期望和篤定來過這裏。更不想叫任何人知道,她曾將謝琰當作自己的依靠,滿心依賴於他。

沈素綰心亂如麻,腳下卻是越來越快,直恨不得一步跨出拙園的大門。急著雪青拎起裙擺就追在後麵。眼見著拙園大門在眼前,沈素綰更是腳下生風,正準備一口氣走出去時,卻是突然覺得眼前一黑,原來是門外有人匆忙進來,與心亂失了分寸的她撞了在了一處。

“姑娘,小心……”

雪青在後麵驚叫了一聲,可是已然來不及了,沈素綰已是一頭撞向了那人。

沈素綰這才反應過來,待要收住腳步已是來不及了,正不知所措之時,那人反應卻是極快,伸出雙在她的雙臂上扶了一把,就將她的身形穩穩扶住了。

“沈姑娘,何事這般驚慌?”

一陣低沉有力的聲音響了起來,沈素綰定睛一看,就見扶自己的人,著一身藍衣,墨發高挽,星眉朗目,正是有些日子未見的藍珈。

“藍大哥……”沈素綰見了藍珈,不知道為什麼,心竟有些委屈的感覺,聲音裏含著絲哽咽,眼眶也瞬間濕了一點。

藍珈聽得這一聲,麵色頓時一變,正待開口再問一聲,這時雪青已是趕上前來,連忙看看沈素綰周身上下唯恐她有什麼閃失。藍珈這才驚覺自己的雙仍扶在沈素綰的雙臂上,頓時麵上一凜,上像是被什麼燙了一樣,慌的將收了回來。

“沈姑娘,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這麼急著往外去?”藍珈定了定神,臉上也恢複了平靜,口追問著沈素綰道。

沈素綰這才意識到自己在藍珈跟前失了態,她連忙搖著頭道:“藍大哥,我沒什麼事,本是想來尋表哥說話的,可是他一時不得空,我就想著早些回去了,沒想到走得太急了……”

沈素綰也不確定藍珈是否相信自己的說辭,可她的確不願再在拙園多待一會兒了,說完就朝藍珈匆匆福了一禮,又朝外走了幾步。

“沈姑娘……”藍珈忙叫了她一聲。

“藍大哥,什麼事?”沈素綰停住了腳步,又回過頭看著藍珈,她竭力保持平靜,麵上也露了一點笑意。

“沈姑娘,主子最近有些忙,為了……一樁,一樁大事,所以沒太多時間陪姑娘,還望姑娘體諒一二……”藍珈似是想和她說點別的,可未了還是遲疑了下,隻低低囑咐了一聲。

“藍大哥,我自是明白的……”沈素綰心又是一痛,心想藍珈所說的“大事”,十有八九說的是謝琰的婚事吧,隻是,這事兒,叫她如何能體諒得了?

沈素綰說完之後,勉強朝藍珈笑了下,然後就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往外走了。藍珈看著她有些單薄的背影,心裏莫然就一黯,直覺讓他覺得,她絕對不像她自己說的那樣,什麼事也沒有。

她怎麼了?為什麼走得那麼急,麵上雖是強忍著,可他分明發現她臉上有傷心絕望之息?藍珈心裏疑惑重重,腳步也變得有些沉重。@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藍珈走到謝琰的書房門口時,就見書房門開了,一個身著紅色官服的年人從裏麵走了出來,隨後謝琰也走了出來。

“小侯爺,請留步,您囑咐下官之事,下官自會盡力,待有了消息,下官定會派人送信來府上……”那紅袍官員一臉恭敬地道。

謝琰點點頭,那官員便施了禮,由小廝帶著往外去了。@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藍珈站在一旁,那官員經過他身邊時,他拱一禮,對方當即也點頭回了一禮,而後便匆匆離去。

“不過是個小縣令而已,怎麼還親自送出門來了?主子不是一向不喜同這些人打交道嗎”藍珈走到謝琰跟前,先施了一禮,然後看著那官員的身影問道。

“你叫人查到的北莫貪墨案資料,我發現了諸多疑問,如果能拿到當年刑部審理的卷宗,可能會尋出一些蛛絲馬跡。而這李倫即將調任京城,補的恰好是刑部員外郎的缺。我叫他上任之後,私下將北莫貪墨案的有關卷宗抄錄一份送至雲城來……”謝琰淡然著聲音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主子為了沈姑娘,還真是將從前不願做的事兒都做了個遍……”藍珈有些感慨似地道。

謝琰聽了沒說話,隻是唇角微微揚起,分明是一副甘之如飴的模樣。

“對了,我剛才在門口碰見沈姑娘了,像是有什麼急事一樣,匆匆趕了回去……”藍珈又道。

“哦,她來過了,怎麼不見有人通報?”謝琰麵上一喜,隨即又有些疑惑地問。

謝琰正準備開口叫人,這時便見一個身著水粉襖的小丫鬟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大公子,適才沈姑娘來過了,我請她在惜風苑坐了,我心裏打算等大公子一出來我就去請她過來,可也奇了怪了,我剛跑去惜風苑,她竟走了……”紫煙跑得氣喘噓噓,剛才她在小亭與玲瓏說了一會話,見得書房內的客人出來之後,連忙與玲瓏道別之後,就跑到惜風苑請沈素綰,沒想到卻是不見了人,她也這才慌的來找謝琰稟報了。

“糊塗東西,你做什麼要叫沈姑娘等?”謝琰聽得臉上一冷,衝著紫煙就發了火。

紫煙頓時嚇白了臉,她沒想到大公子所說的“不得來打擾”,是不包括沈姑娘的。藍珈見她一臉的驚慌模樣,就朝她揮了下,又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先退下去,紫煙慌得行個禮就退了出去。

“藍珈,你自去忙,我要去沉香小苑一趟……”謝琰對著藍珈道。

藍珈見得謝琰一臉的緊張之色,頓時心裏安定了一些,剛才見到沈素綰失措的模樣而生出一絲難受感覺也漸漸淡了一些。@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主子快去吧,沈姑娘估計是遇上什麼難事了……”藍珈忙催了一聲。

謝琰點點頭,而後就快著腳步往外走了……

這邊的沈素綰一路疾行回了沉香小苑,剛進了門,她就讓雪青將靜娘找來了。

“靜娘、雪青,你二人清點一下,將我們身邊所有的細軟都清出來,能變賣的全都變賣了……”沈素綰坐上椅上,臉色嚴肅著道。

“姑娘,你要做什麼?”靜娘失聲問道,雪青也是白了臉色。

“我要去黔州一趟,父親信說大哥患的是傷寒,我要帶上所有傷寒的藥,去到黔州救大哥……”沈素綰臉色堅定,一雙也緊捏成拳頭。

插入書簽

關愛

關愛

靜娘聽得大驚失色,連忙撲至沈素綰腿邊。

“姑娘,萬萬不可!黔州離雲城有數千裏路,姑娘身子弱,這一路上凶險重重,隻怕姑娘還沒到黔州,自己已是先垮了,到時候公子還能依靠誰?我又怎麼向夫人交待啊?”靜娘急得跪下了身子。

“姑娘,你別樣,雪青就算再不曉事,可連知道姑娘是不可能自己到那麼遠地方的,大公子既是不幫忙,好歹還有二夫人不是嗎?說不定二夫人會幫這忙的,對了,二夫人這陣子不在府上,我,我這就出城去求求二夫人好不好?”雪青也跪了下來,眼淚汪汪地勸說道。

“你們,你們這是做什麼?快起來……”沈素綰忙伸扯了兩人起身。

“姑娘,大公子不能不救。你若是信得過我,我便帶上錢財和藥物,著上男裝,和林伯一道,我二人快馬加鞭趕到黔州,相信來得及救得公子……”靜娘緊緊抓著沈素綰的道。

“對,靜娘這個辦法好,二夫人就算有心幫忙,可也擔她派去的人不盡心,不如我們自己人去,林伯是信得過的,雪青也願意去黔州照顧公子……”雪青連連點頭道。

“雪青年小力弱,不似我自小跟著父兄待頭討生活,身子皮實,好歹還有一點拳腳功夫傍身,姑娘你就讓我去吧……”靜娘堅定著聲音道。

沈素綰聽到這裏,已是忍不住濕了眼眶,靜娘自小在街頭賣藝,一次母親在街上看見她,見她拳腳耍得好,又心疼她一個姑娘家過得太辛苦,就將她帶回了府,又安置她父兄在府上農莊做事。靜娘進府後就伺候在自己身側,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在她心,靜娘早就不是個下人,而是如親姐姐一樣的親人,如今為了大哥,她何嚐又忍心讓她去長途跋涉,風餐夜宿?

“姑娘,別再猶豫了,說句大不敬的話,在靜娘的心,姑娘待我如親人,公子也就如同我的親弟弟一般,如今公子在外有難,靜娘怎麼能袖旁觀?”靜娘語帶哽咽催促道。@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沈素綰左思右想也實在沒有別的辦法,隻好同意了靜娘的做法。人計議已定,便開始忙了起來,打算整理所有細軟湊夠湊夠藥費與盤纏。

正忙間,外院的小丫鬟阿止進來稟報說大公子來了,沈素綰拿著塊硯台的抖了一下,隨即麵色一板,冷著聲音就道:“不見……”

門外的阿止聽得嚇了一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往常大公子來時,姑娘都是很開心的,經常是自己迎著出來的,今日這是怎麼了?

“雪青,你出去告訴他……”屋內沈素綰又道。

雪青答應一聲就往門外走去,麵上也露出了憤怒不平之色,她一直以為沈素綰剛才在拙園見過了謝琰,姑娘表現這般,肯定是謝琰當麵回絕了她的請求,這雪青心裏自然是義憤填膺的。

雪青剛出了門走了幾步遠,就見得謝琰已是穿過院子,徑直朝著內室方向來了。雪青連忙加快腳步迎了過去。

“雪青,帶我去見你們姑娘……”謝琰見了雪青,一邊闊步走來一邊道。

“小侯爺,得罪了,姑娘吩咐了不見您……”雪青很是敷衍的行了一禮,語氣也生硬得很。

“小丫頭,今日誰得罪你了,氣兒這般不順?”謝琰低斥了一聲,腳下仍是不停,朝著內室就走了過來。

雪青一見急了,張開雙臂就攔在了謝琰的跟前。

“小侯爺,雖說您身份尊貴,可也不能作出這般強人所難之事,我們姑娘如今不願見您,您也不能就這樣硬闖進去吧?我們姑娘雖說家落了難,暫時寄身侯府,可她怎麼著也是個大家閨秀,自小嬌養的閨閣小姐,您總不能就這樣不尊重她吧?”雪青雙插著腰,一雙眉也豎了起來,眼睛更是瞪得溜圓。

謝琰聽得麵色一變,腳步果然停了下來,隻是盯著雪青看了看。

“雪青,我沒有尊重你家姑娘的想法,我隻是,隻想進去看看她……”謝琰被雪青這一通搶白弄得都有些招架不住的感覺。

“不必了,小侯爺,我們姑娘說了,從此以後都不再見你……”雪青說完之後,飛快的轉身,腳下快走幾步進了屋,然後‘哐當”一聲將通住內室的大門給關了起來。

這聲音驚得謝琰一時說不出話來,他抬揉了下額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才一夜之間,沈素綰就拒絕見他,還說這般從此都不再見的絕情話,看剛才雪青那小丫頭對他咬牙切齒的模樣,好似他就是個負心漢似的。

謝琰百思不得其解,他在門外呆站了片刻,這才想起該去問問東廂的謝若芙,心想她指不定會知道沈素綰發生了什麼事。可才走到東廂門口,才突然想起謝若芙如今不在家。每年二月裏,謝若芙便會發作喘鳴之疾。城外寶林寺的慧靜師父對此症頗有研究,每年這個時候,吳姨娘都會帶著她寶林寺小住上一段時日,請慧靜師父為謝若芙調養身體的。

謝琰滿腹疑慮的回了沉香小苑的門,回到拙園之後,他立即找來了綠盞和藍珈,讓他們去查清楚,今日什麼人與沈素綰接觸過,她見過誰,都發生了什麼事。兩人見了他的臉色,都感覺到事情有些不簡單來,忙應了下來快步出了門。

不過一個時辰,藍珈就回來了,帶回的消息是,沈家的老家人林伯今晨托了守二門的婆子,給沈素綰遞進去了一封家書。

“家書,難道是江州的沈侍郎夫婦出了什麼事?”謝琰有些吃驚地問。

“不應該呀,我派去江州的人回來報說,雖然沈大人夫婦在江州日子過得清苦,可他二人身體尚是康健的,並無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呀,再說了,我的人和江州知州暗示過,沈大人夫婦與小侯爺有交,令他不可刁難他們,按理說不應該有什麼意外發生啊?”藍珈也是一臉驚疑地道。

“那送信的老家人住在何處?我要見他一麵……”謝琰自坐上站起身道。

“他就住在後街,我現在就叫人讓他去到外院書房一趟……”藍珈立刻起身道。

這邊的謝琰匆匆趕至了外院書房,沈香小苑的主仆人已是整理一小堆細軟來。

“姑娘,這些錢眼見夠用了,一會兒就去街上藥鋪抓藥,將那治傷寒的藥都備齊了……”靜娘一邊用包袱裝著細軟一邊道。

沈素綰點點頭,看看又不放心,將自己耳上的一對耳墜和上一隻翠玉鐲子取了下來,又一並遞到了靜娘的裏。

“姑娘,這可是夫人給你的……”靜娘忙將東西往她裏退還。

“這個時候還舍不得這些身外之物嗎?”沈素綰用力將東西塞到了靜娘的包袱內。

靜娘隻好忍著淚將東西都收了,沈素綰又在屋內看了一圈,見到案上那隻剛完工的紅絲石硯台,就走過去拿了起來,拿在裏摩挲一番,終是狠了狠心,一把遞到了靜娘的跟前。

“將這個一並拿到當鋪當了……”沈素綰聲音聽著鎮定,可靜娘分明看到她眼內閃過的一絲不忍之色。

“姑娘,該是夠用了……”靜娘小聲勸道。

“當了,窮家還要富路呢,更何況這次是去救大哥性命……”沈素綰將眼光自那塊硯台上收回,口說得斬釘截鐵,靜娘隻好輕歎一聲,將那硯台也收進了包袱內……

第二日一大早,一切準備妥當,靜娘和林伯二人天不亮就出發了。沈素綰和雪青自侯府後門悄悄出來相送。看著馬車絕塵而去的背影,沈素綰的一顆心也自此揪了起來。此去黔州山高水遠,也不知他們這一路可會順利?大哥又能不能撐到他們趕到?

“姑娘,我們回去吧,林伯和靜娘一定會安全到達黔州的……”雪青站在她身側輕著聲音勸道。

沈素綰轉過頭去,看著雪青仍顯得有些稚嫩的麵孔,心裏有些不忍,這丫頭這幾日同她一樣焦心,話都明顯少了好多,本是總是笑盈盈的圓亮眼睛,此刻也變得有些暗了。

“雪青,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我兄長也定會沒事的,我們一起在這裏安心等著便是……”沈素綰一邊說著,一邊輕撫了下雪青的鬢邊,將一縷碎發撫平了。@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嗯……姑娘,雪青陪著你一塊等著好消息……”雪青答應一聲,臉上重新浮現一絲笑容。

片刻之後,兩人轉身,慢慢往回走去。街邊不遠處,有兩道身影站在那裏,看樣子已是看了她們很久了。

“主子,你不打算去找沈姑娘說個明白?”身著藍衣的男子低聲問道。

“不了,她之所以不能滿心信任於我,除了與玲瓏從挑撥之外,更重要是,我做得不夠好,對她關心不夠,為她考慮得也不夠周全……”說話的男子,月白色的素麵長襖,外麵罩著件銀白織錦的羽緞鬥篷,眉目昳麗,氣質卓然,可不正是這侯府的少主子小侯爺謝琰?

“主子……”藍珈看看他,麵上有些動容之色。

“再說了,我那塊玉佩自除夕夜丟失之後,如今仍是尋不到一絲蹤跡,我縱是想和她解釋,也怕是說不清楚的。不如等黔州事了,她心情好一點再說……”謝琰又添一句道。

插入書簽

真相

真相

“都是屬下辦事不力……”藍珈聽他提起那塊玉佩,麵上露出一絲慚愧之色。

“這怎麼能怪你?這深宅後院之事本就難辦,更何況還有投鼠忌器之嫌……”謝琰輕歎一聲阻止了藍珈的自責。

藍珈聽後不再說什麼,片刻之後,兩人一前一後也往回走了……@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雲城到黔州數千裏,沈素綰雖是心急如焚,可她心裏也明白,就算靜娘他們日夜兼程,也得近二十天才能到達。等他們見到了大哥,再送信回來時,估計也得是一個半月之後的事情了。如今她什麼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靜下心來等待。

自那日謝琰來過沈香小苑被她拒見之後,謝琰就未再來過。沈素綰猜想著他定是為了月裏的定親之事忙碌,定是忘了沉香小苑內還有她這麼個人在了。

“真沒想到,他空長著一副好看的皮囊,卻原來是個繡花枕頭,不,不是繡花枕頭,是黑心枕頭……”雪青站到窗口,看著空蕩蕩的庭院,口有些憤憤不平地道。

沈素綰正端正在案前,裏執根羊毫正在抄寫經書,這陣子她心裏難以安寧,抄經書一是為內心平靜,二是為大哥祈福。聽得一旁雪青的嘟囊,心知她罵的是謝琰,她沒說話隻是搖搖頭,然後繼續往下抄寫。

“姑娘,你說說看,他怎麼是這樣的人啊!他先前對姑娘一副情深款款的模樣,可一旦姑娘有事求他,他竟當麵拒絕了姑娘,還一連這些日子都不露個麵,你說世上怎麼有這麼薄情寡義的人?”雪青見沈素綰麵色平靜,忍不住走到她跟前嘀咕了兩聲。

“你說什麼?當麵求他?”沈素綰聽到這裏,裏一頓,有些驚訝地抬起了頭。

“難道不是嗎?姑娘那日去拙園書房,而後臉色發白地出來,難道不是小侯爺當麵拒絕姑娘的求他麵出救我們公子?”雪青瞪圓了眼睛回道。

“沒有,那日我並沒有進去書房,也沒見到他……”沈素綰搖頭道。

“什麼?姑娘並沒有見到小侯爺,為什麼?”雪青驚訝得合不攏嘴了。

沈素綰麵色一黯,腦驀然響起當日玲瓏那帶著譏笑的話語。@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你想想,這樣身份的一個人,怎麼能嫁進府來,還做什麼少夫人,就算個妾,怕也是不夠格呢?”

“我聽二公子說了,老祖宗已著準備大公子的婚事了,說是等到了月,大公子就要和北清侯爺家的瑛姑娘定親了……”

雖然過去了這些日子,可是回想起來,玲瓏的話仍如同錐子一般,一字一句紮在她的心上,令她心裏一陣陣刺痛。

雪青見得沈素綰半晌不說話,頓時急了,舉起就拍了下自己的腦袋。

“姑娘,我這回做錯事了……那日小侯爺來見姑娘,姑娘說不見他,我以為他是不願意救我們家公子,我心裏氣不過,出門之後就將他罵了一通,還和他說,說姑娘說的,從此以後都不再見他,然後將他關在門外了……”雪青哭喪著臉道。

什麼?雪青竟是罵了他,還將他關在門外?沈素綰聽得呆愣了片刻,心想那日若是讓他進門,又告知了沈家的一切,不知他會作何反應?是會推卻還是會義無反顧的替她出麵?可是推卻也罷,替她出麵也罷,最終都免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他要娶周舒瑛進門。

“罷了,罵了就罵了,不見也就不見了,以前的事,也就別再提了……”良久之後,沈素綰輕歎一聲道,然後低了頭,又抄起了佛經。她麵色平靜著,可心裏,到底是有些隱隱作痛……

雪青坐到了一旁的小凳上,托著下巴仍是一臉的懊惱之色。心裏又很好奇那日在書房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以致於姑娘都沒有見到小侯爺,就麵色蒼白著跑了出來。

“姑娘,姑娘,有信,有人給姑娘送信來了……”就在屋內二人各懷心思時,屋外突然響了起小丫鬟阿止的說話聲。

信?沈素綰驚一抖,連忙擱了裏的,又猛的站起了身子。

“雪青,快,快叫阿止進來……”

沈素綰激動著聲音,雪青已是一躍而起直衝去門口去了。沈素綰也往外走了,腦仔細一想,不對呀,靜娘若是送信回來,至少也得四十天以後,可這才過去二十幾天,怎麼可能那麼快有信回來?難道是別的信,或是江州父母寫來的?

@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沈素綰心有疑問,腳下也加快了速度,剛走到門口時,雪青已是捧著信衝進門來了。她見了沈素綰立即將的信高舉著遞了過來,沈素綰激動著雙接了過來,眼光一落到信封之上,卻是愣往了,這信封很是特別,不是普通的牛皮紙,而是絹布製成的,信的封口處,竟是印著一圈夔鳳紋。

沈素綰看到那圈夔鳳紋,心的驚訝更加多了,這夔鳳紋一向是皇家專用,送給自己的信怎麼用上了夔鳳紋?她來不及細想,隻顫抖著將封口歇開了,又匆忙取出了裏麵的信紙。

信是靜娘寫來的,上麵寫到,她與林伯隻用十二日就趕到了黔州,見到了公子,所幸去得及時,公子雖是病程綿長可沒到病入膏肓之境,一番緊急救治之後,已是有了好轉跡像,請姑娘放心,她必精心伺候至公子完全病愈為止。

沈素綰看了這裏,心裏的大石頭頓時落了地,她眉眼舒展,唇角也微微翹了起來,再接著往下看時,臉色頓時又是變了。

“姑娘,此次公子及時得到救治,全賴小侯爺一力相助,小侯爺派了數十人一路疾行護送我與林伯,隨行還帶了兩位醫治傷寒的聖,聽說小侯爺為了救公子,還動用了謝家極少用到的夔鳳令。小侯爺對姑娘之心,日月可鑒,萬望姑娘感念小侯爺之情,與小侯爺和好如初……”

沈素綰越看越是心驚,她萬萬沒有想到的,謝琰早已知道自己了自己大哥在黔州生病之事,還暗地裏做了這些事情,如果不是賴他出相助,靜娘與林伯二人恐怕這時候還在路途之上,大哥的身體怕是撐不了他們到達。換句話說,大哥的性命是是他救回來的。

“姑娘,怎麼了?信上怎麼說的?公子他怎麼樣了?”雪青站在一旁,見得沈素綰先是神色輕鬆,看到後來又一臉的凝重,她急得心裏跟貓抓一樣,忍不住開口相問了。

“你自己看看……”

沈素綰將信遞到了雪青的眼前,雪青趕緊雙接過,匆匆瀏覽一遍,是同樣的先是歡喜不已,而後又一臉的震驚。

“姑娘,是小侯爺叫人救了我們公子,是小侯爺……”雪青的情緒很是複雜著聲音,有驚喜也有懊惱。

“姑娘,你是不是聽了旁人的什麼話,從而誤會了小侯爺?小侯爺根本就不是那樣薄情寡義的人……”雪青抬起頭,看著沈素綰,忽閃著一雙眼睛又道。

雪青的話讓沈素綰心裏一震,仔細想想,玲瓏是二表哥的丫鬟,她為何與拙園的紫煙那般親近?她在紫煙跟前的說的那番話,有沒有存心挑撥的意思?記得她還特的提醒紫煙,讓她有會在雪青跟前提個醒,意思不就是讓她說的話這些,經由紫煙傳給雪青,再傳給自己知曉嗎?

這樣想來,玲瓏的動昭然若示,隻可惜自己當時聽了她前麵的說到的謝琰即將和周舒瑛定親一事之後,就已經方寸大亂,她後麵說的話自己也就不留意。

現在回想起來,玲瓏的話大為可疑,謝琰若是要定親,就算旁人不說,謝若芙也會在自己跟前說的。謝琰沒隨身戴著那塊玉佩,怕也是有什麼其它隱情的。可如果玲瓏是存心挑撥,那她是受誰指使?姨母早就看出自己並無與瓚表哥親近之意,該是早就放下了戒心。再說,自己與謝琰之事,與她沒有半點衝突,想來不會是姨母所為。那還有誰?是瓚表哥嗎?

沈素綰想到這裏,眼前浮現謝瓚那張溫軟斯的臉,一時間心裏一沉,怎麼也不敢相信,瓚表哥會有這樣的心。

“姑娘……”雪青見得沈素綰好半天都不說話,神色也一直呆呆的,有些擔心的喚了她一聲。

沈素綰這才從沉思清醒了過來,她將裏的信重新放入了信封又收好了。然後對著雪青道:“屋裏有些悶,陪我回去走走吧……”

雪表點點頭,替她取了件夾棉的披風披在肩上。沈素綰出了沉香小苑的門,就見得外麵陽光甚好,如今已近月天,拂麵而來的風,帶著絲絲暖意,園子裏桃樹上,已有粉色小花苞悄然點綴在枝上,池塘邊的柳條兒也萌出了新芽。沈素綰這才驚覺自己這段時日心情鬱悶,一直窩在屋內不出來,沒想到外麵已是一副春意盎然的景象。

“秋月,你走穩當些,仔細湯撒了,這可是縣主親熬出來給大公子補身子的……”

不遠處的小路上,一前一後走來兩個提著食盒的丫鬟,後麵看起來老沉一些的,一邊走著一邊提醒著前麵一臉稚氣的小丫鬟。

插入書簽

相見

相見

沈素綰聽得心微驚,寧秀縣主親熬湯給琰補身子?謝琰他怎麼了,生病了嗎?沈素綰一臉的震驚之色,雪青已是看在眼內。她拎了下裙擺然後快步迎上了兩個正走來的小丫鬟。

“兩位姐姐,可是往拙園去的?大公子他怎麼了,生病了嗎?”雪青笑盈盈地問。

“你這小丫頭看著麵生,是哪房的?怎麼連大公子病了這麼些日子都不知曉,還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先前說話的那丫鬟斜了雪青一眼,口很是不滿地道。

“哦,我……我是新從外院進來沉香小苑的,什麼都不懂,讓姐姐見笑了……”雪青忙陪著笑臉道。

“怪不得了,瞧著一臉不沉穩的模樣……”那丫鬟又看著雪青一眼,然後就催著身邊的小丫鬟快步離開了。

@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他病了,還病了有一段日子了,生的什麼病,要緊嗎?站在一旁的沈素綰聽了雪青與剛才那丫鬟的一番對話,心頭猛的就揪了起來。原以來自己能對他狠下心腸,可是適才聽說他生病之時,心裏沒來由的就慌亂不已。玲瓏若真是存心挑撥,他與周舒瑛的事如果真是子烏虛有,自己這般曲解於他,連他生病了都不聞不問,豈不是太過份了?

“姑娘,小侯爺生病了,按理你應該去探望一番的……”片刻之後,雪青走到了沈素綰身邊道。

“我……”沈素綰心隻恨不得立刻就奔到拙園去,可是,自己上次將他拒在門外,雪青又替自己說了自此不再相見的話,這叫她如何勇氣跨入拙園的大門。

“姑娘,別猶豫了,小侯爺悄悄為姑娘做了那麼些事,如今他生病了,姑娘都不去看一眼,可不是太近人情了?”雪青有些著急的又催了起來。

“行啦,瞧你急得那模樣,我去就是了……”沈素綰忍不住輕斥了一聲,然後又快步朝著拙園的方向走了,雪青見得麵上一喜,趕緊跟了過來。

沈素綰和雪青的身影剛在拙園門口出現,園內的小丫鬟青闋已是飛奔著迎了出來。

“沈姑娘,你總算是來了……”青闋一臉的興奮,臉蛋都變得紅紅的。

“聽說小侯爺生病了,我……我是看探望的……”沈素綰有些支吾著道。

“沈姑娘,你總算知道我們大公子病了,也總算肯來拙園了,青闋還以為……”

“青闋,沈姑娘來了,還不快迎進去,站在這裏一直纏著姑娘說話是怎麼回事?”

突然有一道清脆的聲音打斷了青闋的話。語聲剛落,就見綠盞的身影就風風火火地自裏麵趕了出來。

“綠盞姐姐……”沈素綰朝她笑笑。

“阿彌陀佛,姑娘您總算肯來拙園了,您再不來,我們那一位,怕是性命堪憂了……”綠盞一邊挽著沈素綰,一邊念著佛道。

沈素聽得“性命堪憂”幾個字,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她瞬間慘白了臉,一把抓住了綠盞的。

“怎麼回事,怎麼就性命堪憂了?他生的什麼病?”沈素綰顫抖著聲音問。

“哎呀,我見了姑娘一時高興就昏了興,什麼糊塗話都說出來了,呸呸呸,大公子好著呢,他隻是偶感了風寒,姑娘不要嚇著了……”綠盞看著沈素綰的臉色,趕緊急著解釋道。

沈素綰聽到這裏,一顆快跳到嗓子眼的心才算落了回去,她腳步加快,隻想快些見到謝琰。綠盞和青雪連忙緊跟著上前。

一會兒功夫之後,綠盞帶著她們趕到了謝琰的寢室。沈素綰一抬眼,就見藍珈正自寢室內走出來。

“沈姑娘……”見了沈素綰,藍珈也是一臉的驚喜和意外。

“藍大哥……”沈素綰忙上前福身一禮。

藍珈忙拱還了一禮,待沈素綰走至門口時,藍珈輕輕推開了門,轉身朝她笑笑道:“主子才服了藥,這會兒正在小憩,姑娘自己進去就好……”

沈素綰點點頭,正待邁步之時,眼光一閃,就見藍珈臉上有欲言又止之色。

“藍大哥,你有話和我說?”沈素綰頓住腳步又轉過了身。

藍珈猶豫了下,還是開口了。

“沈姑娘或許還不知道,主子的這一場病,是由姑娘而起的……”

“藍大哥,素綰願聞其祥……”藍珈的話聽得沈素綰麵色一變,趕緊追問道。

“沈姑娘願意來拙園,藍珈猜想定是接到了黔州來的好消息了,沈公子無礙了,藍珈心裏也真的高興,不枉我們主子當初為了沈公子的安危,接連兩夜都沒有合眼,最後還動用了甚少用到的謝家夔鳳令,才能在這麼短的時日趕到黔州救人……”藍珈低沉著聲音道。

沈素綰聽得心思緒湧動,藍珈雖是言兩語說得平淡,可她能想像得到,這其定是頗有波折,雲城自黔州數千裏路,其高山險阻不計其數,煙瘴之地更是困難重重,若沒有足夠的準備與給濟,根本無法順利到達。可笑自己還天真的以為,以憑靜娘與林伯兩人之力,就可以安然到達黔州,送了藥就能救治大哥。

“藍大哥,我知道了……”沈素綰輕著聲音,臉上的全是深深的動容之色

“不,姑娘還有不知道的,那幾日,每當夜晚,主子總會去沉香小苑外的假山小亭內站著,一直站在那裏,直到西廂的燈光熄了才會離開,夜裏風大,寒氣也重,可任我怎麼勸主子都不聽,他說,姑娘如今心憂慮,他不能進去寬慰,站在這裏,看著她熄燈安歇,他心裏才會踏實一些……”藍珈抬高了聲音,說到後來,情緒也有些激動了。

@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沈素綰聽得心裏一痛,好似被什麼擊了一樣,她蹙著眉,忍不住抬捂在了胸口處,心裏卻在想,自己好生糊塗,聽了玲瓏那一番挑撥之言,想也不想,問也不問,就將薄情寡義的帽子扣在了他的頭上,不僅險些誤了大哥的性命,還害得他身受風寒之苦。

“藍大哥,都怪素綰糊塗……”沈素綰眼眶濕了,聲音也是哽咽了。

“姑娘,主子對你的一片心……”藍珈正待再說句什麼,可一抬眼,就見沈素綰紅了眼眶,一副泫淚而滴的模樣,他頓時心軟,再不忍繼續敲打於她。

“主子日日盼著黔州的消息,也盼著姑娘能早日來看望他,姑娘還是快些進去吧……”藍珈緩下了語氣道。

沈素綰點了點頭,忍著淚意朝藍珈笑了下,然後轉身進了門。

藍珈看著她快步走進去的芊細背影,麵上先是生了一絲悵然而失的來,片刻之後又自嘲似的輕笑了起來。

“也罷,如今冰雪盡融,往後隻會有春暖花開了……”

藍珈低語一聲,而後,轉身離去,腳步沉穩而堅定。

沈素綰獨自進了門,越往裏麵去,她心裏卻是忐忑和緊張,她緊捏著裏的帕子,粉唇也輕咬了一點,可是心裏仍是怦怦亂跳著,她不知道待會見了他,第一句話該說什麼,是感謝他救了大哥,還是應該先問他那塊玉佩的事情。

室內靜悄悄的,隻有一股淡淡的藥香若無似無的縈繞在鼻端,沈素綰輕著腳步,,慢慢掀開了屋內懸著的一道天青色的幔帳,就看見裏麵的床榻上臥著一道身影。沈素綰屏著呼吸慢慢走了進去。

走近了才發現,榻上的人閉著雙眼,似是睡著了。沈素綰在床榻前的圓凳上坐了下來,就見那人靜靜地躺著,眉如墨畫,隻是眉心似是輕擰了一點,本來昳麗雋秀的臉上,此刻更顯白皙,帶著一絲病孱弱之息,沈素綰隻覺心裏一痛,一隻也情不自禁的輕輕抬了起來,想要輕撫一下他的眉心。

沈素綰既是心疼又是緊張,指都微微顫抖著,她的指頭至了謝琰的額前,就在將觸未觸之時,沒料到謝琰竟是突然間醒了,他慢慢睜開了雙眸,平日裏澄澈如水的眸子,此刻有些迷茫,似是不太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

沈素綰被嚇得不輕,慌得就將縮了回來,臉上也出現了慌張之息。

謝琰癡癡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將眼睛眨了兩下,這才明白是真的沈素綰坐在他的榻前。@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我剛才做了一個夢,夢裏有一個好看又溫婉的仙子來看我,沒想到,一睜眼,居然是真的……”謝琰低啞著嗓音,說完靜靜的注視著她,眉眼間皆是溫軟與喜悅。

聽得他的話,沈素綰心裏一痛,眼眶也忍不住紅了。

“哪裏有什麼仙子?隻有一個不知好歹的人罷了……”沈素綰哽咽著聲音,眼淚也忍不住掉落了下來。

“別哭,快別哭了……”謝琰一時慌了,連忙坐起了身子,一邊抬替她拭著眼淚,一邊慌得安慰道。

見得他這樣,沈素綰卻是哭得越發厲害了,這陣子她一直擔驚受怕,日夜憂心兄長,又擔心靜娘和林伯的安危,玲瓏之言又讓她心神難寧,心力交瘁之下,隻是憑著一股傲氣苦苦撐著。這會兒見了謝琰,聽得他的溫言軟語,又知道自己錯怪於他,後悔之下,這陣子的愁苦與憂心又一起湧上了心頭。她紅著雙眼,眼淚一滴又一滴的漱漱掉落。她緊咬著粉唇,可還是忍不住口的抽泣之聲。

謝琰從未見過她般軟弱之姿,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讓他方寸大亂,他一時間足無措,隻好一把將她摟在了自己的胸前。

插入書簽

情思

情思

“都怪我不好,我不該叫你一個人在沉香小苑擔驚受怕,我沒有去看你,都是我的錯……”謝琰有些語無倫次的安慰著。

“怎麼能怪你?都是我的錯,是我自作聰明,我就是糊塗的人……”沈素綰自他胸前抬起頭,一邊抽泣著一邊說道。

“不怪你,不怪你,你別哭了好不好?你哭得我這心裏都亂了……”謝琰替她拭著淚,語氣全是憐愛和心疼。

沈素綰點點頭,好不容易才收住了淚,待心情平複了一點,就感覺自己哭得像個孩子一樣很是難為情,趕緊抬揉了揉眼睛,又有些赧然地低下了頭。

謝琰見她不再哭了,神色總算鎮定了一些,他抬攬住了她,麵上也露出了一絲輕笑。

“那日在你房門外,你讓雪青告訴我,從此都不再見我,可真將我嚇倒了,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怎麼走出來,感覺整個人都要癡傻了一樣……”謝琰將下巴抵在在她的頭頂發上,口說來,還有些心有餘悸的感覺。

“我沒有說那樣的話……”沈素綰聽得這話就抬起了頭。

“雪青以為我那天去書房找過你被你拒絕了,所以很是氣憤,我說不想見你,她便出門說從此我都不想見你了……”沈素綰輕著聲音解釋道。

謝琰聽得愣了下,隻過了半晌才道:“這小丫頭,可害苦我了……”

沈素綰聽了心裏又是一陣難受,又想到藍珈說的,他每日裏在沉香小苑外的曲橋上站著,直到自己熄燈了才離去。想想自已那幾日心裏紛亂,經常是要半夜過後才勉強睡下,他竟在冷風裏熬到半夜。如此折騰,縱是鐵打的身子也經不住啊。

“你病得厲害嗎?如今可好些了?”沈素綰心疼不已,她抬起著,注視著謝琰輕聲問道。

“不過是風寒,發了幾天熱,如今都好了……是母親過於緊張,不許我出門,每日裏還著人送了湯藥,非叫我飲了才行……”謝琰輕笑著道。

@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縣主說得對,生病了就該好生養著,這湯藥也要用著,我見你都清減了不少,該是要好好補養一番……”沈素綰看著他的臉龐道。

“清減了嗎?”謝琰有些意外地問。

沈素綰點點頭,謝琰抬撫了下自已的下巴,臉上卻是作一副思索狀。

“這清減倒不是為這風寒的緣故……”謝琰低喃了一聲。

“不是因為風寒,那是什麼緣故?”沈素綰很是疑惑地問。

謝琰聞言輕笑了起來,他雙眼定定地看著沈素綰,片刻之後才慢著聲音道:“風寒倒不是個什麼了不起的病,真正厲害的,是叫做想思的病,真正是蝕心噬骨,令人無法忍受……”

謝琰嗓音低啞,一雙眸子緊鎖著沈素綰的眉眼,眸光如一江春水,裏麵淨是濃得化不開的情愫,沈素綰迎著這樣的眸光,隻覺得胸口被什麼突然擊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隻能癡癡地回看著他。

“妹妹,我的那塊玉佩,本是想等到合適的時送給你的,可是除夕那天晚上竟不知丟在了哪裏,尋了這許久也沒找到,因怕祖母責怪,我一直沒叫人聲張出去,卻不想被有心人發現了,還在你我之間挑撥了一場……”謝琰聲音輕輕的,向她解釋了那玉佩之事。@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原來是這樣,他的玉佩丟了,玲瓏卻說是送給了周舒瑛當作定親之物,自已也當真就不加思索的相信了,沈素綰越想就越是後悔。

“都怪我糊塗,聽信了饞言,卻不相信你……”沈素綰一邊說著,一邊輕輕靠在了謝琰的胸前。

“不怪你,隻能說明我做得不夠好,不足以令你全心全心的相信於我……”謝琰搖搖頭道。

“不,你為我做的夠多夠好了,我兄長這次能轉危為安,全賴你一力相助,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沈素綰又抬起頭看著謝琰,麵上全是感激之色。

謝琰聽得卻是笑了起來,他勾起唇角,眉眼舒展著,看著沈素綰就笑盈盈地道:“謝什麼?我幫的,可不是我未來的大舅子?”

未來的大舅子?沈素綰一時沒聽明白,正待開口相問時,看見謝琰唇角含笑,一雙眸子也正灼灼地看著她,她突然間腦靈光一閃就明白過來了,頓時心亂跳一通,麵上也生了紅暈,她連忙低頭又側過臉去,不想叫謝琰看見她的羞澀模樣。

謝琰口說到了“大舅子”個字,心裏也生了一陣歡喜,他低頭看去,便見她低了頭,臉頰泛著紅暈,就連耳朵都變得紅撲撲的,小巧玲瓏的耳垂更是變成了透明的粉色。他眸光閃動間,就見她耳垂上隻嵌著一小顆米粒般大小的珠子,不見了從前看到那對白玉木蘭的墜子。

謝琰心念一動,轉過一點身,抬從自己的枕頭下掏了一把,拿了一樣什麼出來,然後將掌心遞到了沈素綰的跟前。

沈素綰有些好奇地看向了他怕掌,這一看,卻是又驚又喜,他的掌心,臥著一對小巧剔透的耳墜,白玉質地,雕成了木蘭花形狀,正是前些日子讓靜娘拿去當鋪當掉的那對白玉耳墜,這對墜子她尤為喜愛,一直戴在耳上。原以為從此都不會再見到它,沒想到它此刻正靜靜躺在謝琰的掌心裏。

“你,將它贖回來了?”沈素綰看著那墜子,語氣很是激動地道。

“嗯,還有這個……”謝琰的另一又在自己的枕頭下摸了下,這回拿出來的,是一隻翠□□滴的碧玉鐲子,可不正是她當掉的那隻鐲子?

“這個你也贖回來了?”沈素綰拿起了鐲子笑了起來。

謝琰又點點頭,看一眼她的耳垂,口低語道:“我替你戴起來……”

沈素綰麵上的紅暈才退了去,見謝琰看著自己的耳垂這般說,麵上一下子又熱了起來,雖是有些羞澀難耐,可還是點點頭應了下來。

謝琰一見麵上一喜,忙低下頭來,小心著將沈素綰耳上的那隻小珠子取了下來,然後取了一隻墜子替她戴了上去。他指頭微涼,動作輕柔,令沈素綰忍不住生了絲絲顫粟來。

片刻之後,謝琰將兩隻耳墜都替她戴好了,又將那隻碧玉鐲子戴到了她的腕上。

“多謝表哥……”

沈素綰抬輕撫一下耳墜,忍不住笑著喚了謝琰一聲,聲音清甜,戴著軟糯之息,直聽得謝琰歡喜不已,一雙眸子看著她就舍不得挪開。沈素綰被他看得無所適從,隻好轉過臉低下頭,謝琰見著她粉生生的麵頰,心愛憐不已,終是按捺不住心的情絲湧動,低了頭,在她的側臉上輕啄了一下。

他的唇瓣,溫軟輕柔,帶著他獨有的清幽氣息,沈素綰心生了陣陣悸動,身子卻是一動也不敢動,她低頭不語,隻有耳垂上的那一對白玉墜子輕輕搖晃著,如同春日微風下的湖麵,漣漪絲絲,自然就生出了脈脈溫情……

“妹妹,我躺得久了,你陪我出去走走吧……”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得謝琰輕啞著嗓音。

“哦,好……”沈素綰如夢初醒,連忙站起了身,幫著謝琰將蓋在身上的錦衾揭開了,見他隻著著一件夾棉的錦袍,忙又起身,將一旁木椸上的一件月白刻絲氅衣拿了起來,又替他套在了身上。

謝琰套好了靴子,站在了床踏下的地板上,沈素綰見他的氅衣的係帶沒有係,於是走上前,低著頭替他係了起來。

“對了,還有一件事沒告訴你,你那塊紅絲石的硯台我也贖了回來,在我的書房裏放著,一會你去拿了回去……”謝琰看著她修長白皙的脖頸,說出的話也極是溫軟。

沈素綰聽得心裏又是一軟,她上沒停,口卻是輕聲道:“我不拿了,那塊硯台,本來就是打算送你雕來送你的……”

“本就打算送我的?”謝琰一陣驚喜。@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沈素綰係好了帶子,抬起頭來衝他點了點頭。

“那你還忍心拿去當了?”謝琰麵上笑著,可口嗔怪著道。

“那還不是因為一時吃了醋,昏了頭了……”沈素綰脫口而出,說完之後才覺得自己這話說得不妥,可這話已是說出了口,想收已是收不回來了。

謝琰卻是聽懂了,他勾起唇角就笑,一雙眸子也笑得微微眯了起來。沈素綰見了他的笑意,心裏既是羞又是急,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隻好飛快地轉過身子,背對著謝琰,再不敢看他了。

謝琰見得沈素綰害羞的模樣,他更是滿心歡悅了起來,他看著她芊細婀娜的背影,一時抑止不住心的歡喜之情,上前一步,伸出雙就攬住了她柳條似的的細腰上。

“這次雖說經曆了一場風波,也讓我頗費了些心神,不過,叫我看出了妹妹對我的心思,也算是如願以償了……”謝琰摟著她,將下巴擱在了她的肩頭,附在她耳畔低語道。

“呸,你說什麼?我對你……對你能有什麼心思?”沈素綰啐了一聲,到底是有些心虛,說到最後,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了。

插入書簽

璧人

璧人

謝琰聽得心裏一陣好笑,他掰過她的身子,讓她麵對著他,然後抬輕撫她的鬢邊,一臉的笑意道:“是,你對我一點心思也沒有,都是我自己一頭熱……”

謝琰聲音溫軟,沈素綰聽得心裏一軟,又想到藍珈所說的,他每日夜裏守在沉香小苑外麵的情形,心裏更是有些過意不去。她抬起頭,就見得眼前的人眸光輕軟,正一臉寵溺地看著她。她心裏又是一動,雖是沒說話,可她卻是靠近了他一點,站到在他跟前,一雙黑亮的眼睛在謝琰的麵上看了一會兒之後,突然踮起了腳,湊到謝琰的麵頰旁,將粉唇輕輕地印了上去,才一觸上便又迅速地離了,還未等謝琰反應過來,她就轉過了身子,然後低著頭逃也似的往門口去了。

謝琰呆愣在了原地,他的雙眼看向了門口,直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他慢慢抬起,指頭放在臉上被她親過的地方,唇角勾起,眉眼間的笑意,如同春花似的輕輕綻放。@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謝琰走到門外之時,就看見沈素綰站在院子內的杏花樹下,天暖和了,他種在院子內的數十株杏花全都開了,白裏透紅的杏花竟相綻放,絢麗脫俗之,別有一番綽約之姿,站在樹下的那道身影,身形嫋娜,眉眼靈動,似那些杏花更多了一絲靈巧嫵媚之息。

“表哥,沒想到一夜之間,這外麵的花兒都開了……”沈素綰似是忘記剛才在屋內發生的事,她站在開得正濃的杏花枝後,麵上笑盈盈的對著謝琰道。

謝琰快步走了過去,他站在沈素綰的跟前,抬起,將遮在她臉前杏花折了一支下來,然後遞到了她的上。

“好看嗎?”謝琰問。

“嗯,太好看了……”沈素綰用指尖輕輕撫著上麵柔嫩的花朵兒,麵上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謝琰的眼光卻不在那花上,他看著沈素綰,見她眉眼微彎,宛如凝脂般的臉上,泛著一點粉暈,粉唇微微揚起,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柔美嬌軟之息。

“妹妹比這花兒好看……”謝琰忍不住低語一聲。

沈素綰一時沒聽清他說什麼,於是抬起頭,忽閃著一雙眼睛問他剛剛說了什麼。一陣風拂過,樹上的杏花紛紛飄落,沈素綰的發間便粘上幾片花瓣,謝琰沒回答她,隻是抬起,替她將發上的花瓣一片片拈了起來。

沈素綰麵上一熱,隻好微低著頭,裝作看著上的杏花。一片杏花瓣自她的額頭,悄然落入她的脖頸間,謝琰的目光跟著那片杏花追隨著下來,正準備抬取間,又驀然覺得不妥,指頭在她的小巧玲瓏的下巴處停住了。目光落在她粉潤鮮豔的粉唇上,一時就舍不得移開,猶豫了片刻,終於用微微顫抖的指頭將她的下巴輕輕抬起,然後低了頭,啟唇將那一抹柔軟含住了。

微風拂過,不斷有杏花悠悠飄落在兩人的四周,自他們的發間,落到肩頭,又悄然掉落在他們腳邊,他們卻是恍然未覺,似是忘記了這周遭一切,耳鬢廝磨間,隻感受到彼此間的氣息與悸動……

……

院外,隨著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一個身著粉衣的女孩兒正走來。她身形芊細,五官生得小巧精致,麵上些許蒼白,自有一股嬌美軟弱之息,正是有些日子沒見的謝若芙,她神色有些焦急,拎著裙擺就快步到了院門前。

“芙姑娘,你,你等一等……”

藍珈有些著急的聲音響在了她的身後,可是已然來不及了,謝若芙已是抬將院門推開了,她一腳跨進門內,正待喚一聲“大哥哥”,可突然之間,她似是看到了什麼,臉色一變,跨進門的那一隻腳也慌的縮了回來。

藍珈飛奔過來時,就見得謝若芙一張臉漲得通紅,臉上也盡是慌張和羞澀,她緊緊抓著自已裏的帕子,一副立刻要逃離這裏的模樣。藍珈發覺了她神色有異,心裏不由得生了一陣好奇。

謝若芙今日才從城外的寶林寺病愈回來,剛進府就聽說人謝琰生了病,她換了身衣物就連忙過來探望。藍珈陪著她過來,走到門口時想起了什麼,正準備叫她慢點進去,可她一時急切,竟徑直推開了院門。

“你看見什麼了?臉紅成這樣?”藍珈嘀咕了一聲,按捺不住心裏的好奇,探身至門內,想要看一看。

“別,你別看……”

謝若芙慌得拉住了藍珈的臂,可是藍珈眼快,已是看清了院內的情形。那開得正濃的杏花樹下,依偎著一對碧人,正忘情地擁在一處……

藍珈頓時麵紅耳赤,他飛快的轉身,又反一把扯住了謝若芙,大著步子就帶著她一塊往外麵走去。

藍珈的步子走得又快又緊,謝若芙腦也是一片渾噩,隻一路小跑著跟著他的腳步。可藍珈越走越快,她病體才愈,哪有受得這這般速度,隻好喘著粗氣扯了扯藍珈的袖子。

“藍珈哥哥,停,停下來,我……我跑不動了……”

@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謝若芙的聲音驚醒了藍珈,他頓下腳步,又回過頭,這才驚覺自已緊緊抓著謝若芙的,一路狂奔著出來。她柔若無骨的小一直被被他的大納在掌心內。藍珈這一驚非同小可,他似是被什麼燙了一樣的丟開了謝若芙的,又忙地跳將一邊。

“藍珈哥哥,你……你剛才又看到什麼了,嚇成這樣了,臉還紅得這麼厲害?”謝若芙已是忘了剛才的震驚與羞澀,這會兒見得藍珈窘迫不已的模樣,心裏一時好笑不已,麵上卻是笑盈盈的,她湊到藍珈的跟前,一邊看著他的臉,一邊好奇十足地問道。

“你,你還問?我叫你等一等,你非不聽……”藍珈又氣又羞,語氣也有些不好了。

謝若芙聽了,立即就眨巴著眼睛愣在了那裏,藍珈一直沉穩冷靜,麵對她時,更是客氣恭敬裏帶著點疏離之息。她從未像今天這樣,在他臉上看到這樣慌亂的神色,也從未聽到他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話。她愣了一會兒之後,忽然覺得這樣的藍珈更加的令她著迷,原來他穩重的外表下,竟是這樣的羞澀內斂。她看著他俊朗的眉眼,還有他臉上還未來得及消失的暈紅,一時間越看越是喜歡,不由得揚起唇角就笑了起來。

“你,你笑什麼?”藍珈被她看得尷尬不已,不由得出聲問道。@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藍珈哥哥,我笑你麵皮太薄,不就看見我大哥哥在親綰姐姐麼?竟讓你慌成這樣?拖著我沒頭沒腦的就跑,差點將我渾身都拽得散了架……”謝若芙笑嘻嘻的,一邊說著一邊抬揉了揉自已的胳膊。

藍珈聽得又是一陣窘,正待出聲說她一個女孩家不該這般說話,抬眼間,見得揉著胳膊,又蹙著一雙秀眉,額頭也沁出了一絲細汗來。他心一驚,想要怪她的話也就說不出來了。

“你怎麼樣?我扶你到那邊坐一會……”

藍珈聲音裏隱著一絲擔憂,想她才從城外養病回來,剛才被自已拖著那一通跑,身體定是吃不消的。

“沒,沒什麼,我沒事……”

謝若芙連忙搖著頭,可到底是出些汗,這會兒被風一吹,竟輕咳了起來,她忙轉過臉去,又用帕子掩了嘴。

藍珈一看著了急,慌得將自己的外衣解了下來,又飛快地披在了謝若芙的背上。

謝若芙先是一愣,直過了半晌,才伸將藍珈的外衣裹緊了些,然後眸光清亮,朝藍珈綻開了一個甜甜的笑意。

藍珈低著眉眼,似是在躲避她的注視,謝若芙麵上笑意更濃了。

“藍珈哥哥,你送我回去吧,本來我還很是擔心大哥哥,不過我現在我知道了,有綰姐姐在,他肯定很快就好了……”謝若芙聲音輕柔,眉眼間閃爍著喜悅的光芒。

藍珈看了她一眼,可又飛快地將眼光收了回去。

“我……我還事要忙,我叫綠盞送你回去……”藍珈有些支吾著道。

謝若芙聽得麵上立即生了一陣失落來,原本盈盈生輝的雙眸也暗淡了下來。

“你才好了些,回去之後要好生養著,別大意了,若再病了又該遭罪了……”藍珈看她一眼,口又添了一句。

謝若芙一聽,眼內的光彩又恢複了一些。

“我知道了,以後一定會好好愛護自己,免得藍珈哥哥為我擔心……”謝若芙低著頭,最後一句說得細若蚊蠅。

謝若芙說得雖小聲,可藍珈還是聽見了,他麵上浮現一絲不自然來,可他沒說話,隻垂著眉眼看著自己的腳麵。

謝若芙偷眼看看他,麵上悄悄生了一點紅暈。

“不用勞煩綠盞姐姐了,紅袖就在外麵等我。”謝若芙笑盈盈地說著,然後回轉身,腳步輕鬆著往外走了……

這邊謝琰的寢院內,杏花飛舞之下,久久相依的兩人才剛剛分開了。

“我來了好久了,該,該是要回去了……”沈素綰滿麵飛紅,氣息明顯有些不穩地道。

“你不是才來嗎?怎麼就急著要走了?”謝琰的氣息也有些淩亂,他聽到謝素沈說要走,當即很是著急的扶了她的雙臂。

插入書簽

癡意

癡意

“我午膳剛過沒一會就來了,你現在看看,日頭都快偏西了……”沈素綰一邊說著,一邊指指天上的日頭。

謝琰一聽笑開了,他也抬頭看了一眼,日頭雖說沒有她說得都快偏西了,不過,她來了一兩個時辰的時光的確是有了,就光是在這杏花樹下,兩人至少消磨小半個時辰。

“是不是腳站得酸了?”謝琰伸攬了她,口溫軟著聲低低地問。

腳酸?沈素綰聽他這樣一問,還真的感覺自己有些腿酸腳麻的的,不僅如此,唇上也有一陣絲微的疼痛感覺。沈素綰忍不住抬指頭輕輕按在了自己的嘴上,心裏卻是暗罵自己真是一時糊塗了,竟與他在一處親近了這許久。

謝琰見她不說話,隻用指頭輕輕按著自己的粉唇,他突然間明白了些什麼,想起適才兩人親密無間的情形,一時間心裏蕩漾,麵上也生出絲絲溫軟與疼惜。

“疼麼?我看看……”謝琰走近她一點,然後抬欲要將她的指頭拿開看一眼。

“你……你個厚臉皮的……”沈素綰一時窘迫不已,哪裏肯叫他看,忙推開了他的,又轉過身去朝外走了幾步。

“妹妹……”

謝琰一時著了急,連忙在身後喚了她一聲,語氣急切帶著點慌亂。

沈素綰聽得心裏一軟,腳步也不由得停了下來。

“你病體才愈,在外麵待得太久了不好,還是快些回去歇著吧……”沈素綰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著。

謝琰沒挪步,他仍是站在原地,兩隻眼晴癡看著她輕盈嫋娜的背影,口又喚了一聲。

“妹妹……”

沈素綰哪裏聽得了他這溫軟裏帶著點小心的喚聲,她連忙轉過頭看著他。

“你先進屋歇著,我……我明兒再來看你……”沈素綰小著聲音道。

“不,你晚膳時來,我這些日子胃口不好,隻有你來了,我才好多吃一些……”謝琰走到她跟前輕著聲音道。

這是個什麼道理,哪有她來了他就會多吃東西的道理?沈素綰心裏嘀咕著,可麵上沒明著說,隻軟著聲音道:“芙兒叫人帶了信,說是今日會從寶林寺回來,這個時候該是回了。我們也好一陣子沒見,今日晚膳我定是要陪著她的……”

聽她說要陪謝若芙,謝琰的麵上立即生了一絲失落來,他蹙著一雙長眉,眼睛看著沈素綰,麵上也似生了一點委屈。@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你別這樣,我……我明兒一大早就來行不行?”沈素綰心裏有些不忍了,她走近一步,一邊說著,一邊輕扯了下謝琰的袖子。

謝琰聽她這樣說,麵上生了一絲喜悅來,他微微側了頭,紅唇飛快地在她麵頰上偷襲了一下,還沒等沈素綰反應過來,他就抬起頭,麵色平靜著,好似什麼也沒發生。

沈素綰頓時麵上一熱,斜眼睥了他一下,然後快著腳步就往院外走去。謝琰看著她因羞澀顯得慌亂不已的腳步,麵上不自自主又生出了笑意來。他一直呆立在那裏,沈素綰的身影早就出了院門看不到了,可他仍是恍然未覺。

藍珈進門來時,抬眼就看見自家主子站在院內的杏花樹下,唇角有笑意,神色卻是有些癡癡的,肩頭已是落了一層杏花瓣。

“唉,縱是春光爛漫,主子也是春風得意之時,可到底是身子才好,總不能這麼不愛惜自己……”藍珈長歎一聲,一邊說著一邊站到了謝琰的跟前。

謝琰這才如夢初醒,見得藍珈一臉的促狹之意,這才發覺自己在樹下發了好久的呆。

“你說什麼?我有什麼春風得意的?”謝琰冷哼一聲,又瞥了藍珈一意。

“主子這一臉的春/色,任誰都看得出來,主子如今正春意盎然……”藍珈憋著笑意,說得一本正經。

“藍珈,你……”

謝琰麵上一窘,正待端起架子嗬斥一聲,藍珈忙低低回道:“主子,刑部李大人有信來……”

@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藍珈一邊說著,一邊又遞上一疊厚厚的牛皮紙包的信箋來。謝琰抬眼一看,果然忘了藍珈剛才的調侃,一把接過信箋就往室內走了進去……

沈素綰回去了沈香小苑,一進門就聽說謝若芙已經回來了。她忙就趕了過去。姐妹兩人多日不見,自有有說不完的梯己話。

“綰姐姐,才一段日子沒見,你和我大哥哥可謂是進展神速啊……”謝若芙歪在暖榻上,一邊說著一邊斜眼看著沈素綰,語氣很是感慨。

“你聽誰嚼舌頭根子了?我……我都好一陣子沒出門了,今日無意間聽說他病了,我才去看一眼的……”沈素綰坐在她身側,聞言立即反駁道。

“是嘛,隻是看一眼而已?”謝若芙拖長著聲音,眼睛也一眨一眨的。

“自然是,不然還能做什麼?”沈素綰嗬斥了她一聲,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與謝琰卿卿我忘乎所以之時,謝若芙正在院門口,還推開門看得個正著。

謝若芙自然不敢多說,隻聽得抿嘴偷笑。

“你一直傻笑什麼?你和我說說,你的病都好淨了沒有?”沈素綰被謝若芙笑得麵上發熱,連忙岔開了話題,轉而問起她的身子來。

“就那樣吧,這會子是好了,可指不定明年春上的時候又就犯了,就這麼一年挨過一年罷了……”謝若芙聞言歎了口氣,一雙秀眉也蹙了起來。

沈素綰聽她小小年紀竟說出這般傷感的話來,忙坐近了她一點,又捉了她的雙來。

“妹妹這不過是喘疾而已,好生調養,待年歲到了自然就會帶了去,怎麼做如此想法?”沈素綰捏著她的雙道。

謝若芙聽得輕笑一聲,將沈素綰的回握了下示意她沒事。

“你回來見過藍珈了麼?”沈素綰突然又問。

謝若芙點了點頭,麵上露出一點笑意,眼睛卻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一旁木椸。沈素綰循著她的神色看過去,就見那上麵掛著一件外衣,看樣式分明是件男裝,沈素綰看著那眼熟的淺藍色,有些驚訝的又看向了謝若芙。

“剛才在外麵碰到了,他見風大,就將自己的衣裳給我了……”謝若芙忙解釋了一句。

“原來是這樣,你人都回來了,還不叫人送還給他,哪有還掛在房裏的道理?”沈素綰忙提醒她道,雖說大晏國如今於男女大防一事上不那麼森嚴,可她一個侯府小姐,閨閣裏掛著一件男式衣裳,總歸是不成體統,被人傳出去,於她的聲名是極為不利的。

“我,我舍不得……”謝若芙低語了一聲,麵上也浮上一抹紅暈,而後就低著頭黔默不語了。

沈素綰聽得一時也是無話了,謝若芙對藍珈的情意,她如何看不出來?可是兩人身份有別,怎麼可能輕易如願?就如同自己和謝琰一樣,未來也不知會怎麼樣?

“綰姐姐,你說那根藍木頭,他對我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若說有心,他對我疏離得很,一張口都是‘芙姑娘’長‘芙姑娘’短的。若說無意,他又有些關心於我,隻要我求他做的事,他都事無巨細,一一替我做了。你說,他是不是看在大哥哥的麵上,盡著他自己的本分?”謝若芙一邊說著,一邊又長長地歎息一聲。

“盡本分嗎?我看倒不大像,你見過園子裏哪一個姑娘,能將他的衣裳穿上身的?”沈素綰指著那件藍色的外衣,輕軟著嗓音湊在謝若芙耳旁道。

“那倒是沒有,他見了別的姑娘家,臉一直板的,府裏再是活潑利落的丫頭,見了他,都有些膽怯的……”謝若芙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紅了一張臉來。

“哪你還擔心什麼?好好的,將身子養好了,你與他的事以後再從長計議……”沈素綰笑著道。

“姐姐提醒得對,我得好好的,反正,我這輩子都認定他一個人了,我打死也不會變,他也別想逃了去……”謝若芙將沈素綰的握得緊緊的,白皙柔弱的臉上,也浮上了一抹堅定不移之色。

沈素綰看得心一動,她年紀比自己小,身子也比自己弱,可她尚且心性堅毅。那自己呢,自己也會義無反顧的,認準他謝琰一個人,無論境況如何,都如磐石蒲草一般,不轉不移嗎?

“綰姐姐,你在想什麼?”謝若芙見她半天不吭聲,麵上一副出神的模樣,不由得好奇問道。

“哦,沒什麼,你上次不是說我熬的雞絲粥好吃嗎?這我就去小廚房看看,給你熬上一點當晚膳。”沈素綰道。

謝若芙一聽就開心了起來,一把拽著沈素綰的,口就說要和她一道去廚房,跟她學著做粥。沈素綰見她精神尚好,倒也沒拒絕她,姐妹二人就挽著去到了後院小廚房……

待到了晚膳之時,拙園謝琰的寢院的內室,綠盞捧著托盤,身後跟著青闋,兩人一道走進了屋子。

“大公子,您身體才好,可這一下午都在忙,可別又累壞了,快歇一歇吃點東西吧……”綠盞一邊在小案幾上擺著碗碟,一邊輕著聲音勁道。

謝琰正坐在一張案上,案上擺滿了一疊的卷宗,正是適才藍珈送進來的那信箋的,他急於為沈家父子解脫困境,這些卷宗是刑部員外郎李倫應他之托抄錄出來的,他要盡快從尋出一些端倪來,好為沈熠做些什麼,至少能讓他離開黔州那般險惡之地。

“先擱著吧,我一會兒再吃……”謝琰卻仍是埋首卷宗之,頭也不抬的敷衍了綠盞一句。

綠盞聽得麵露焦急之色,寧秀縣主一再吩咐她要好生為謝琰調養好身體,可他總是一忙起來就忘了進膳,這些食物放一會也該涼了,這可怎麼辦?綠盞急得沒法。正無計可施間,一旁的青闋悄悄抬眼指了指眼案上的那隻粉瓣水青瓷蓋碗。綠盞一看,頓時眼前一亮,瞬間就有了主意。

“大公子,擱不得,沈姑娘可是讓雪青帶了話來的……”綠盞站在案幾旁道。

謝琰一聽“沈姑娘”個字,拿著卷宗的頓了下,立即抬起了頭。

“她說什麼了?”謝琰有些迫不及待地問。

這“沈姑娘”字果然比什麼都好用,綠盞暗自嘀咕一聲,忍了笑意,然後用指指小案幾上的青瓷蓋碗。

“沈姑娘說了,這雞絲粥一定得趁熱,若是冷了,不好吃了,可不就是辜負了她守在廚房小半日的苦心了……”

綠盞的話還未說完,那邊的謝琰已是將裏的卷宗一丟,然後站起身邁著大步就走到案幾邊來了。

插入書簽

有約

有約

“你怎麼不早說?”謝琰坐到了案幾旁,一邊掀著青瓷碗的蓋子,一邊責怪了綠盞一聲。

一陣清香味撲鼻而來,印入謝琰眼簾的,是一碗晶瑩剔透的米粥,上頭撒些金黃色的雞絲。謝琰一見就食指大動,顧不得一旁端著水正要替他淨的青闋,他自顧拿起了案上的湯羮和小碗,為自己盛起了粥。誰知一時著急,舀粥的一歪,一湯羮粥灑到在案上,還有幾滴濺到了他的上。

“大公子別急,等綠盞給您盛好……”綠盞慌得道。

青闋連忙將裏的軟巾子汲了水,伏下身子替謝琰淨。謝琰卻將軟巾子自青闋裏拿了出來,兩下替自己將拭得幹淨了。綠盞忙替他盛了一碗粥來遞了過來。

謝琰拿起調羹吃了起來,一時間生得津津有味,完全不同於寧秀縣主叫人送來大補湯時,他吃得愁眉苦臉的模樣。綠盞與青闋兩人看得不由得咄咄稱奇……

第二日一大早,沈素綰才剛剛起了身,就聽得院子裏雪青與青闋在說話。

“青闋,你這大早就跑來我們屋裏做什麼?”雪青有些意外地問。

“不早不早,大公子天還沒亮就起了身,都問了好幾次了……青闋回道。

“問了好幾次,問什麼?”雪青倒是聽不懂了。

“問沈姑娘怎麼還沒到呀?怎麼,你們姑娘不會改變主意了吧,那可不行,我們大公子可是巴巴地等了一個早上了……”青闋一邊說著,一邊急得就想進去找沈素綰的模樣。

雪青聽得一頭霧水,正要叫住青闋問了究竟,這時門簾一閃,沈素綰已是出門來了。

“青闋,什麼事?”

沈素綰一邊係著披風帶子,一邊問了青闋一聲道,她麵上看著平靜,心裏卻在暗自嘀咕,這人是怎麼回事,說了一大早去,可也沒早到天沒亮就去吧,還叫青闋來請,這傳出去像什麼話?

“沈姑娘,你可算出來了,你都不知道,我們大公子急得跟什麼一樣……”青闋見了沈素綰,頓時麵上一喜,連忙上前扶住沈素綰。

雪青這時總算明白過來了,是小侯爺急得要見自家姑娘,這一大早就派人來請了。

“姑娘,你還沒各異早膳呢?”雪青站在沈素綰的另一側著急地道。

“這有什麼打緊?我們拙園裏難道還沒有姑娘吃的不成?”青闋忙著回道,說完又攙起了沈素綰的胳膊,扶著她就往外走去。

雪青一見沒了法,隻好急匆匆地也跟了上前。

進了拙園,青闋直接將沈素綰帶往了行雲軒的方向,幾人才走至湖邊,就見得湖邊木廊處正站著一人,月月色的刻絲錦袍,墨發輕挽,眉目似畫,他站在波光瀲灩的湖邊,看起來就似一副雋永秀麗的畫兒。

青闋緊忙朝雪青使了個眼色,兩人朝著謝琰福身一禮後,就快著腳步往回走了。

“哪有這樣的,這麼大早就將人叫了來?”沈素綰站在原地沒地,她看著謝琰,語氣裏帶著一絲嗔怪。

謝琰本是將雙背在身後站得直直的,麵上也是平日裏那般清冷雅致的模樣。這會兒見得兩個小丫頭走得遠了,又聽得沈素綰這般說他,他隨即勾起唇角朝她笑了起來,一邊笑著還一邊大步走了過來。

“今日我醒得早,想要再睡會,可是怎麼也睡不著了,索性起了身等天亮,等來等去實在著急,隻好叫人先去叫你了……”謝琰走至她跟前解釋道。

“好好的,怎麼就早早醒了?”沈素綰一邊說著,一邊有些擔心地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