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第107章(1 / 3)

季聽和李公公相顧無言, 小冷風一吹,說不出的淒涼與悲慘。

“……娘娘是有大造化的, 日後定還會有發達的那一天。”李公公幹笑。

季聽歎了聲氣:“您對我可真有信心, 對了, 別叫我娘娘了, 我現在就是個宮女,嚴格說起來還歸您管呢,以後還請您多多關照。”

“娘娘說笑了,這宮裏這麼多年出了這麼多位貴妃,也就您犯了錯還能留下一條命, 想來在陛下眼中,您和其他人不一樣, 隻要您今晚好好哄哄陛下,說不定明天就又成貴妃娘娘了。”李公公相當的真心實意。

季聽沉默一瞬, 又問:“其實我覺得當宮女挺好的,不知沾一下李公公的光,讓我去後宮當差呢?”最好是永遠不會見著狗皇帝的地方。

李公公幹笑:“娘娘說笑了, 您是陛下親自要求來寢殿侍奉的,奴才哪有那個權力把您調走啊。”

季聽歎了聲氣,表情再次哀傷:“所以我現在不是貴妃的命,還要幹貴妃的活兒是嗎?”

李公公隻是陪著笑,不敢再跟她聊下去。季聽看著房門不想進去,結果還沒猶豫多久,就聽到裏麵傳來某人不耐煩的聲音:“還不趕緊進來, 是要孤親自去請嗎?!”

季聽:“……”那你倒是來請啊!

不過她也就心裏叨咕一句了,麵上還是掛著溫柔和善的微笑,款款朝房內走去。明明不是多冷的天,可寢殿裏已經燒起了地龍,屋子裏暖騰騰的,申屠川隻穿著薄薄的裏衣,閑散慵懶的坐在龍榻上。

“給陛下請安。”季聽淺笑著到他身邊行禮。

申屠川眯起眼睛看了她半晌,不屑的嗤了一聲:“跟那身貴妃的衣裳比起來,還是宮女的更適合你。”

這話的意思等於直接告訴她,她配不上做他的妃子。在古代的大環境裏,一個女人被自己的男人這般說,等於受到了極大的羞辱,申屠川此刻心裏不痛快,便總想出言諷刺,想撕破她表麵的平靜,看到她崩潰的一麵。

誰知季聽眼皮都沒抬一下,就開始奉承他:“陛下明察秋毫聰明絕頂,一眼就看出臣妾幾斤幾兩了,當真叫臣妾佩服。”

“你該自稱奴婢。”申屠川不悅的蹙眉。

季聽頓了一下:“說起來,好像其他貴妃娘娘都有教習嬤嬤,怎麼就奴婢自己沒遇到過?”如果她有人教這些禮儀,哪用得著他日日來提醒。

“孤哪裏知道這些小事,”申屠川說完便對著外麵沉聲叫了一句,“李全才!”

“奴才在!”李公公忙跑了進來。

申屠川冷著臉看他:“季聽剛入宮時,你沒給她準備教習嬤嬤?”

“回陛下的話,是準備了的,不過……”李公公小心的看了季聽一眼,訕訕開口,“不過娘娘平日裏多數時間都陪著陛下,剩餘的時間也經常研究些陛下喜歡的吃食,奴才怕打擾娘娘,便沒叫教習嬤嬤過去。”

季聽:“……”這位李公公當真有顆玲瓏心啊,三言兩語就能把她在暴君心中的形象提高了不少,還完全忽略了她睡懶覺的事。

隻可惜她現在就是個小宮女,不能報答一二了。

申屠川聞言果然眉宇間鬆了不少,再看季聽時沒像剛才一樣憋著壞了:“孤不過是在你那裏用一頓午膳,你操那麼多心幹什麼?”

“臣……奴婢心疼陛下呀,每日要處理那麼多國家大事,午膳怎麼也得吃的飽飽的才行呀,所以便有空就研究一下廚藝,想讓陛下吃得開心些。”感動吧?感動就讓她複位啊。

申屠川沉默一瞬,麵上浮起一絲嫌棄:“都這麼認真研究了,為何每日做的飯還那麼難吃?”

季聽:“……”沒毒死你已經夠好的了。

她低眉順目的,看不出半點不爽,申屠川不知怎的有些不滿:“孤在跟你說話,你沒聽到?”

“奴婢在認真聽您的教誨。”季聽假笑。

申屠川輕哼一聲,把話題又拉了回去:“難怪你入宮這麼久還跟個野人一樣,半點規矩都不懂,原來是沒有教習嬤嬤教導。”

再野也沒有陛下野啊,初次見麵那顆人頭,還真叫人記憶猶新呢。季聽自覺不是一個愛吐槽的人,可自打進了這個世界,便有一堆想說卻不能說的,隻能在肚子裏默默翻滾一下。

“那陛下,可是要給娘娘安排嬤嬤?”李公公小心的問。

申屠川目光陰冷的看向他:“她如今算個什麼東西,也配專門找個教習嬤嬤?”

“……是奴才失言,奴才罪該萬死。”李公公忙跪趴下。

申屠川倨傲的看著季聽:“就這個女人,平日裏看著老實,可花花腸子比誰都多,孤若不親自教導,恐怕日後要翻出天去!”

李公公:“……”

季聽:“……”

所以她不配叫教習嬤嬤教,就配讓當今陛下教嗎?饒是這屋子裏的人都是算得上混了多少年的老油條,也被申屠川奇葩的腦回路給震了一下。

“滾下去,別礙眼。”申屠川不耐煩道。

李公公連忙稱是,佝僂著身子往外退,季聽也默默站了起來,跟著他要往外走。

“再敢多退一步,孤就砍斷你的腿。”申屠川涼涼的聲音傳來。

季聽立刻一動不動了,假裝自己一直待在原地。

申屠川冷笑一聲,像召喚小狗一般朝她勾了勾手指:“過來。”

季聽默默走到他身邊,跪坐在他腳邊的腳踏上,手還乖巧的幫他捶著膝蓋:“陛下找我什麼事?”

“今日孤要好好教你這宮裏的規矩。”申屠川眯起眼睛。

即便季聽沒看他的臉,也能猜出他此刻的表情,應該是找到新遊戲的得意樣子……所以她又無意間成了他的新樂子是吧?

季聽歎了聲氣:“陛下平日辛苦,這些事完全可以交給奴才去做的。”

“孤要殺了你。”申屠川麵無表情。

季聽頓了一下,奇怪的看向他:“為啥?”

“因為你現在變相拒絕孤。”

……什麼時候心思這麼敏感了?季聽沉默片刻,掛上一臉假笑:“奴婢哪敢拒絕,隻是擔心陛下身子而已,若陛下要教,那奴婢用心學便是。”

“怎麼,你很不情願?”申屠川挑眉。

季聽笑得更開:“奴婢超喜歡的。”

申屠川這才滿意了,從床幔上摘了個驅蟲安眠的香包,倏地一下扔到了不遠處:“去撿。”

季聽:“……”

“還不快去?”申屠川不悅。

季聽幹巴巴的笑了一聲:“這便是陛下要教奴婢的規矩?”這特麼不是在訓狗嗎?

“正是,孤要教你的第一件事,便是無論何時,都要聽孤的話。”申屠川聲音有些泛涼。

季聽頓了一下,知道他還在記恨自己違背他的意願幫胖姑娘的事,不由得輕歎一聲氣,聽話的去撿香包了。

香包一撿回來,申屠川便又扔了出去,季聽臉色木了一瞬,又一言不發的回去撿。兩個人就這麼一直重複,季聽心裏憋著的火氣越來越大,申屠川卻絲毫不見收斂,兩個人在燒了地龍的宮殿裏,竟然都出了一身的汗。

在最後一次丟出去後,季聽走到香包跟前,蹲下去的瞬間眼睛眯了起來。狗暴君是個慣會得寸進尺的,她如果指望他自己良心發現放過自己,還不如自己想想辦法擺脫被當成小狗一樣戲耍的困境。

於是原本要撿香包的手停了下來,季聽蹲在那裏一動不動。申屠川等得不耐煩了,便斥了一聲:“這便不行了?還不快給孤滾過來!”

季聽卻還是不肯動,隻是小小的縮成一團,拿後背對著他。申屠川心頭火起,黑著臉朝她走去,在她身後一步遠的地方停下:“孤喚你你沒聽見?”

季聽不語。申屠川半點耐心都沒了,直接上手扒拉她的肩膀,強行把她調轉過來麵對自己,結果猝不及防對上一雙淚汪汪的眼睛。

她眸子生得極美,美到有些淩厲的地步,很難叫人將她和弱女子聯係起來,可她此刻眼底泛起淚光,生生弱化了那種淩厲,一雙眸子隻剩下了美,驚心動魄的美。

申屠川頓了一下,還未開口氣勢上先矮了半截:“你哭什麼?”

“陛下欺負人。”季聽用奶奶的鼻音說完,便開始乖乖的擦眼淚,樣子看起來好不委屈。

申屠川冷著臉:“孤在教你規矩,你覺得這是欺負?”

“……奴婢知道自己替旁人求情,陛下不高興了,陛下想怎麼罰便罰好了,犯不著用這種方式羞辱奴婢,”季聽說完停頓片刻,突然像委屈爆發了一樣,眼淚刷刷的往下流,“奴婢哭不是因為陛下,而且因為生自己的氣。”

“什麼意思?”申屠川蹙眉。

季聽吸了一下鼻子:“陛下從奴婢一到這裏,就變著法的羞辱奴婢,可奴婢對陛下的喜歡卻沒有減少半分,陛下說哪有奴婢這麼沒臉沒皮的女子,簡直為了陛下尊嚴都不要了,奴婢不該生自己的氣嗎?”

說著說著,似乎愈發難過起來,捂住臉嚶嚶的哭……其實是因為這會兒有點流不出眼淚了,怕他看出端倪,所以故意把臉蓋住了。

她說完這些便仔細的聽著申屠川的動靜,想看看自己撒嬌打諢的方式對他有沒有用,結果聽了半天,什麼動靜都沒聽到。

半晌,在她快要忍不住抬頭偷看時,聽到申屠川的聲音從上空響起:“孤是天子,你心悅孤乃是你天大的榮幸,何來丟臉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