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去的地方顯然已經不存在了,不過我想,她在瀕臨死亡之際一定產生了幻覺,感覺自已回到了她想要去的地方,生命停止那一刻,時光也凝固了,所以她才會帶著快樂的笑意,她走的很幸福。”
“不要再說的——”鄭新爵阻止夏詩雨再說下去,轉身,大步的往外走。
夏詩雨禁不住淚眼朦朧,恍惚中,她看到施若琳坐在那裏的,喝著用天藍色杯子裝的柳橙汁,為自已紮起年少時最美的公主頭,劃開大動脈的一刻,回去的列車帶著她返回幸福的地方,是起點也是終點。
她選擇了可以讓自已永遠幸福下去的方式。
或許對別人來說這是死亡,但是夏詩雨知道,對施若琳說來,這是一場解脫,從心靈上真正的解脫出去了,不會再有悲傷,痛苦,不甘,她可以回到她記憶中最甜美的時光裏。
最終,施若琳還是沒能活著煎熬下來,而是用死亡逃避了這個世界。
夏詩雨的心很沉重,很沉重,猶如被巨石壓著。
可能在別人眼中,她的難過會被曲解成是假裝的,她也希望是這樣,她人生中最大情敵死了,她該高興才對,有什麼好難過的,又不是她讓她去死的,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心裏是這麼的壓抑。
摸索著自已的心情,她細細想來能體會到的地方,曾經她也因為鄭新爵而痛不欲生,消極絕望,對生活對生命都厭倦了,感覺自已被關在黑色森林裏,遮天避日,連路都全部被堵死了,那時侯,她也隻有兩個選擇,堅強勇敢的支撐下去,或是輕鬆一點的死去,死亡在那個時侯,仿佛就是一條可以結束痛苦的捷徑,無時無刻不受到誘惑與感召,並不所有人,都有勇敢支撐下去的心。
捂住嘴,淚如雨下。
鄭新柔他們也都沉悶的站著,剛才他們在休息室裏那麼說她,沒曾想,她連活著的機會都不要了,甚至於,沒有跟任何人道別。
“若琳姐,你要走好——”鄭新柔對著香消玉殞的地方,紅著眼眶。
被告都死了,官司也不用打了。
帶著無比沉重的心情,夏詩雨跟鄭新柔他們離開了房間。
走出法院,眼前瞬間明亮,周身被溫暖的陽光包裹著。
夏詩雨停下腳步,慢慢的抬起頭,麵向那光源,腦中突然冒出個莫明的聲音,我這是在人間呢,活著,能這麼溫暖,真好!
光線刺激的眼球又流下了液體。
從法院回到鄭家,大家沒說話,就各自散去了。
鄭新爵不知去了什麼地方,剛才走出去,就不見人影了。
夏詩雨走到二樓,女傭叫住了她:“少夫人——”
“嗯?你有事麼?”夏詩雨淡淡的回了一句。
“四爺讓我在這裏等你,說你一回來,就叫你去他的房間。”
“這樣啊,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夏詩雨改變了方向,朝鄭易楠的房間走去。
推開他的房間,進去,看到他正坐在陽台的木椅上看大海。
夏詩雨走過去,沒有生聲息的坐下來,眼睛眺望著大海:“施若琳她自殺了!”
“我知道,我接到消息了,割脈自殺的。”鄭易楠語氣平靜的回應,視線從前方移到她的臉上:“怎麼?心裏不好?”
“還好吧,她自已選的,死也活該。”夏詩雨盡力讓自已看起來,沒半點所謂。
鄭易楠目光溫煦的望著她,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傻丫頭,你哪騙的了我啊,你眉頭打個結,我就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了。”
“亂講,你是神仙啊,總說有多了解我。”夏詩雨情緒低落,幹澀的嗤笑。
“我當然不是神仙,但是我有一又觀察入微的眼睛,不知從什麼時侯開始,就喜歡觀察你一言一行,你小時侯是個稀奇古怪的女孩,有些舉動讓人覺得莫明其妙,後來深入研究了才知道,覺得這是在療傷呢,我可是足足觀察了你10幾年人,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
“你——,哎喲真是的,我是外星生物麼,又是觀察,又是研究的,要不要剖開我的大腦看看?有夠腹黑的。”夏詩雨很想說,那哪是觀察,分明就是偷窺嘛。
不過也不能否認,沒有他的話,記憶會孤單很多。
“嗬嗬……”鄭易楠愉悅的笑了起來,清雋的臉上有幸福的痕跡,對他來說,跟她在一起的每個瞬間都是幸福的。
他明白到,自已永遠沒有機會擁有她的全部,但是他可以陪著她,看著她,慢慢變老。
“你還笑,小心傷口裂開——”
或許是今天的夏詩雨心裏特別的感傷,所以看到鄭易楠的鮮活的笑容,讓她感覺到家人的溫暖,要越發現珍惜。
愛或被愛,都是一件辛苦的事。
*****
從鄭易楠的房間出來,夏詩雨上了三樓去看寶寶。
推開嬰兒房,寶寶正躺在小床上正睡的香甜,傭人在邊上坐著照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