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章
衛王是個和藹的人,至少宮中宮外的人都這麼著,他是個溫和儒雅的人,他害怕爭端,他做事嚴謹,他心翼翼,這是曆年來大臣們對他的認知,衛王生ìng溫和,他害怕傷害別人,周圍的太監很久之前就這麼認為,他們把每衛王的一言一行稟告給太後,後來稟告給國舅,再後來他們沒了稟告的對象,衛嚴謹也沒要求過他們這麼做,但他們的告密行為卻讓衛王始終在腦海裏有一個揮之不去的yīn影,他害怕別人看見自己,他喜歡在上飛的雛鳥,因為它們年輕又有朝氣,有他沒有的東西,有一次他在宮殿的走廊地上看到一隻受傷的雛鳥,他趁人沒注意把鳥給救了起來藏在自己的袖筒內,後來他每rìjīng心照料這隻雛鳥,這隻鳥傷勢好得很快,已經能飛起來時,衛王把它放在手心捏死了。
這件事,至今沒人知道。衛王看著被押上來的人犯衛弈文,他帶著手銬腳鐐,不得不宮中的人還是蠻敬業的,因為沒有孩童佩戴的手銬腳鐐所以臨時簡易拚湊了一副給衛弈文拷上。衛弈文帶著手銬腳鐐走到了廣場zhōng yāng,他的身後站著兩名衛士,這兩人在得到衛王令之後卸下了衛弈文的手銬腳鐐。弈文接著下跪行禮,衛王看著他,道:“台下何人,所犯何罪?”弈文磕頭後答道:“草民衛弈文,所犯殺人之罪。”“所殺何人?”“河道監工。”“你可知罪?”“草民知罪。”衛王很滿意,他要的就是這樣的答複,他感覺事情在按自己的劇本走,他能掌控著一切,“那你倒你為何要殺了監工。”弈文望著衛王,回答道:“為,為地,為人世間的良心。”全場嘩然,在場的百姓和官吏無不驚訝,衛嚴謹則沉默不語。“陛下,此子為護國公二公子,時年才八歲,望陛下念其年幼無知,放過他吧。”順仁候衛陽連忙出來打圓場道。衛王心中的怒火正在燃燒,他問道:“你的意思是,你殺人還有理了?”弈文連忙回答:“草民自知殺人乃重罪,但不得不為之,既已成事實,懇請陛下治罪。”
坐在一旁的秦王看著眼前的這個孩童,打趣的道:“衛王,你看這樣可否,他這麼倔,不如讓我來問問看他到底是怎麼想的。”衛王施禮道:“讓秦王見笑了。”著左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秦王會意之後開口問道:“衛弈文,你倒是給我們看,你為什麼要殺了這監工。理由何在?”弈文大聲道:“河道纖夫,風裏來雨裏去,終rì勞作卻連三錢都不到,食不果腹,衣不禦寒,老幼疾苦不堪,監工不仁不義,視人命如草薺,要殺要打毫不憐惜,想我大衛,仁義禮孝之邦,安民於內,禦敵於外,陛下,難道衛國境內之民不是陛下的子民嗎?”衛王被這樣問道,他決定隨便敷衍一下,於是道:“普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自然我大衛境內臣民都是本王的子民。”弈文接著道:“那既然這樣,河道纖夫自然也是大王的子民咯?”“是。”弈文到這裏憤怒的道:“陛下,您的子民被人欺淩,被人殘殺,被人毆打,難道您要坐視不管嘛?養馬河河運下流全靠纖夫拉船入城,我們今rì食飽穿暖,而城外百姓餓死者不計其數,纖夫之中累弊之人更是無一統計,他們為了衛王終rì在河上拉纖,卻被監工無辜取了ìng命,真難道不是欺淩您嘛?!”
秦王聽到這裏轉過頭對著茫然的衛王道:“衛王,此子得也在理啊。不如就放了他吧,何況他還是護國公的二公子。”衛王轉頭道:“秦王,要是人人都像他這樣,我大衛王威何在,我大衛豈不下大亂?不能輕饒。”衛王對著站在石階上的衛嚴謹道:“護國公,這是你家的公子,你,他今rì的這番作為該當如何?”衛嚴謹轉身從群臣中站出來道:“回陛下,微臣管教不嚴,才讓這逆畜子做下這殺人的勾當,臣懇請陛下按照律法處置。”衛嚴謹的這番話讓衛王很不開心,衛王接著道:“眾位愛卿,你們意下如何?”
“陛下,護國公之子雖殺人,但他所言不虛,再者言,他犯下罪行之後也並無逃跑之意,反而自願受到處罰,這明他本質並不壞,年幼無知罷了,打他幾個板子就好了,讓他也有個教訓。”衛莽淡淡的著,“陛下,自古君王仁厚愛民,國家定能強盛,若真如護國公家二公子所言,監工對河道纖夫肆意妄為,那麼自然也是情有可原,但畢竟今rì百姓都在地下看著,陛下不如派人去河岸便把當事人給叫過來清楚較好,彰顯衛王公正公平之意。”內務府書記吏許恒完這句話,衛王便點了頭,派人去做了。
淩武擠了很久才擠到了廣場前沿,他看見了自己跪在地上的弟弟和站在台階上的父親,他大聲喊著弈文二字,弈文聽到之後往後頭看,掃視一下之後找到了淩武,他對淩武笑了笑,淩武看著他跪在地上,很想上去扶他起來,但是不被允許的,他被衛士給粗暴的推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