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3)

() 第十九章

許安城跟衛國其他城池不一樣,這裏種了很多的樹和花,這裏一年四季都是不同的花期,hūn季的時候,迎hūn,水仙,君子蘭,海棠,牡丹,芍藥,紫玉蘭開遍滿城,許安城內是五顏六sè的花海。到了夏季的時候,蘭花,百合,一串紅,木槿,茉莉花怒放,城內的池塘夏季的時候荷葉尖尖,荷花在六月含苞待放,美景數不勝收,夏季許安城內的百姓最愛的事情就是在晚上逛夜市,晚上氣涼爽了便帶上自家父母妻兒上街遊玩,忍受了一酷熱的人們在晚上喜歡去吃酒喝茶,有時候在街上遇到幾個醉漢拿著酒壺對著穿城而過的養馬河吟詩作賦,當然路過的人都會笑那麼幾下,因為醉漢的文采往往在喝醉的時候文采飛揚。

到了秋,城外的菊花盛開,城內的芙蓉花,荷花,玉簪,月季,燕來紅,美人蕉也交相呼應,秋季的空總會讓人想起楓葉,那麼的紅,那麼的遲暮,許安城的人們一直以來對於秋有種悲壯肅殺的情懷,大概是因為秋季是征伐最多的季節,秋季死去的人也最多,犯人這時候要處斬,將士這時候要出征,莊家這時候要收割,老年人這時候要緬懷,年輕人玩累了要休息,孩子是最好對付的,因為他對季節並不敏感,隻是知道這個季節要冷了該穿衣服。到了冬,動物要躲避嚴冬,要去冬眠,候鳥為了躲避冬已經南飛,許安冬雖不下雪,但嚴寒是不會因為你沒下雪而削減的,這裏相對於北部的康城溫暖了許多,和王城比則冷許多。冬的時候,養馬河因為沒有結冰,所以還是有水運的,一個冬季裏城中不少物資都是從水運運來,冬季很常見河邊拖船的纖夫,他們大多由貧苦的農民和外邦的奴隸組成,他們最大的特sè就是在一個冬裏都不會有第二件衣物,所以整個冬他們沒人敢休息。

梅花開的時間總是在一月,一月的許安,光禿禿的,要不是臘梅,這裏看起來毫無生機,但它總在街角和深巷裏,人們看到它,欣賞它,但它走沒有一個好位置,便於觀賞或者城中要道都被其他花草占據了,它分散在許安城裏其他雜亂角落,待到hūn來是,它便掩埋在花海之中被人遺忘。人們那時候談論的便不再是為寒冬帶來一絲溫暖的臘梅,而是其他花卉。

衛靖王二十五年九月,許安城為了迎接秦王,撤掉了大多的時令花,換上了hūn季的牡丹,當然這是八百裏加急從南方諸道運過來的,為了妝點這座西部重鎮,為了迎接昔rì的仇敵,為了彰顯衛王的王威,河運的纖夫整整累死了上千人,但這些人是沒有家人,沒有戶籍,沒有意義的數字,他們被匆匆掩埋在河道兩旁,沒有碑文,連長草席也沒有,弈文站在許安城外的河道看著眼前的這一切,這讓他想起了三年前的叛亂,亂軍四處燒殺搶掠,男的殺,女的也殺,年幼的逃不掉,年老的也活不了。

這些記憶就像可在鼎上的銘文一樣刻在自己的腦海裏,他始終揮之不去,他看著下遊正在拉船的纖夫,他們在岸邊的工作受到監工的監督,有偷懶的,倒地的都是一頓鞭子,瘦弱的纖夫每走一步,大家就會喊一句號子,其中夾雜著不少外地口音,甚至還有一點外邦語言,倒下去的不是一兩個人,單薄的衣服,木柴一樣的身軀,這就是弈文的第一感覺。他看著這一切,努力在追想自己是怎麼出城來到這裏的。

清晨的陽光灑在自己身上時,弈文聽見了窗外的鳥鳴,他起身洗刷準備出門去學堂,學堂是王公大臣子弟專用的那種,正因為如此,他忘了今是衛王與秦王的盛典,資格老的老師都被叫去陪伴,走到學堂門口他才想起來,昨rì自己曾問過淩武明rì去不去學堂,淩武當時就不去,想來是自己忘了老師的公告。

他決定回去,衛府有過規定,公子上學是不準帶家仆的,他自己一個人遊蕩在許安城內,因為今rì起得早,他看見養馬河中漂浮著一朵牡丹花,牡丹花真的很好看,是的,好看的花誰不愛看,他跟著這漂浮在河上的牡丹花,跟著跟著,自己發現花流出城時,自己也跟著跑出了城,這一切隻是為了看一朵hūn季才開的牡丹。

而現在自己看到的,是四季都會有的人,人是不分時令,不分南北都會有的東西,而他看到的是渾身**或者穿著一件薄衣在冬季拉纖的人。“原來hūn季的花是這樣從南麵運過來的。”弈文看著船上的花草,它們比岸上的人金貴,所以被人心翼翼的嗬護,他又調轉方向看著岸邊拉纖的纖夫,他們之中有老有幼,年老的有胡須斑白的,年幼的有大約跟自己同年大的。但他們都有一個特征,那就是他們瘦弱的身軀將他們營養不良的問題暴露無遺,所以他們時常倒下,就好像王公子弟對弈時的棋子,又不需要的可以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