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除了大學酒宴上敬老師酒,她滴酒不沾,而飯局上往往有個定律,喝了第一杯,今天就要不醉不歸,萬萬不能掃了其他人的興致。
她朝趙銘投去求救的眼神,她大概因為緊張忘了,趙銘就是帶她來應酬的。
“得,不給麵子,是不是隻有蔣少的酒才會喝。”對方不悅,作勢收回手。
看吧,這些人其實是用這樣的話,故意將她往蔣占鐸那邊推。
她陷入了兩難的境地,趙銘卻無動於衷,反而那種眼神在告訴她:別因為一杯酒,大家鬧不愉快。
她端起酒杯,強自擠出一抹笑,然後說:“徐經理,我隻是不太會喝酒,容易醉,剛剛有些遲疑,很抱歉。”
在蔣占鐸麵前,做這樣的事情,顧瑜內心很煎熬,整個人都想挖個洞鑽下去。
因為她應付這樣的場麵,熟門熟路一樣,總顯得自己有些LOW。
畢竟沒有人想多年之後,碰到當初讓自己心動的男人,對方走到哪裏都是光芒萬丈,而她卻要為了工作給其他人低聲下氣地賠不是。
她甚至還能感覺到,投射在她身上的熱烈目光,沒有遮擋物露在外麵的肌膚,簡直就要被灼燒壞了。
很丟人,真的。
男人本色,徐經理帶著不情不願的情緒勉強接收了她的道歉,然後指著坐在上方的蔣占鐸,道:“蔣少和你坐得那麼近,怎麼不敬一杯。”
蔣占鐸麵無表情,終於等她對上他黑幽的朣朦之時,她差點連手裏的酒杯都沒辦法拿穩。
她看到了什麼,失望,還是鄙夷?
無論哪種,都足以讓她的心痛一分。
正當她遲疑該怎麼開口,他站了起來,拿起桌上的高腳杯,不緊不慢地說:“這杯酒我喝了,你隨意,恭喜你能來到我的身邊工作。”
在場的人無不驚訝,顯然沒有料到,蔣占鐸竟然會說這樣的話,以前不是盛傳蔣占鐸不喜歡顧瑜嗎?
其實趙銘的目的也很簡單,自從下麵的人悄悄告訴他,當初顧瑜纏著蔣占鐸的事情,他想著蔣占鐸應該不會真的將顧瑜當一回事。
於是,這次就帶著顧瑜過來,想戲弄一番。
在設計部沒有一個人喜歡這種開後門進來的人,即便她的設計稿還不錯。
而剛剛逼著顧瑜喝酒的徐經理,輕咳了一聲,埋頭吃菜,再也不敢吭聲了。
顧瑜紅唇微啟,順勢耷在身側的手,緩緩地拽緊,指甲掐在掌心裏,有輕微的疼痛感。
蔣占鐸在給她台階下,還在外人麵前突出了兩個人類似熟絡的關係,大家接下來會安分,不會再鬥她喝酒,這些,都是,真實的。
他隻是想幫她,但她不能將此當做溫情:“謝謝……董事長!”
酒杯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音,蔣占鐸先幹為敬,坐下之後,卻夾了比較遠的菜放置在她的餐盤上:“你喜歡的雞骨醬。”
熟悉的食物,還是他遞過來的,顧瑜那一刹那,愣住,沒有想到她喜歡吃的東西,他還記得。
好不容易吃完了這頓飯,趙銘那家夥竟然將她一個人扔在了這裏。
晚上涼風嗖嗖,顧瑜接收到路人投過來的異樣眼光,自己這算是,被上司遺棄不管了?
“虧我還覺得他人不錯。”顧瑜嘟囔了一句,將腳下的石子踢得遠遠的。
黑色的Berluti皮鞋映入眼簾,在路燈照射下發出耀眼的光澤,她不敢抬頭,因為知道,站在自己麵前的是誰。
“你什麼時候和趙銘那麼熟了?”暗啞的聲音傳來。
她緩緩地抬起了頭,對上好看且容易勾走她魂魄的眸子,並未作答,而是反問:“你沒走?”
一句占鐸,到了嘴邊,愣是沒有叫出來,無論叫什麼,她都覺得不適合。
“我在等你,小東西!”說著,蔣占鐸就打開了車門,請她上去。
一開始,她的內心掙紮著,拒絕著,一句小東西,卻讓她繳械投降,行動上便和心裏所想截然相反了。
她上了車,就要動手係上安全帶,一雙修長的手,先她一步伸過來,寬厚的大掌,擦過她黑白相間的職業裝,清脆的‘啪嗒’聲,安全帶係好。
蔣占鐸沒有立即離開,溫熱的呼吸,輕輕地撲在臉上,兩個人的距離很近,從小,極少這麼近過。
她不自在,也不習慣:“如果沒什麼要緊事情,我還是……”下車吧。
沒能說完,蔣占鐸道:“今晚還是住半山,你那裏已經住不了人了。”
“可以住。”
“門都沒有,怎麼住?”他反問,一句話就將她的話給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