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接到消息的時候傻了,還是李斐反應快,收拾了東西就要跟著怡園來的人去。劉氏趕緊跟了上去,要親自接女兒回來。
可五年之後再見女兒,卻是忐忑地連上前與女兒話都戰戰兢兢。或者是心懷愧疚,怕女兒心裏恨她。
李家村是輝縣東邊兒的一個村莊,李姓是李家村的大姓,村裏人生活得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往年交了租還有多些的剩餘口糧。風調雨順的時候還能把吃不著的糧食賣了,存下來一些銀錢,比起那連飯都吃不上的村已經好得多了。村裏人又知道互相幫襯,雖然也免不了一些摩擦,但總體來是很和諧的。
李斐背了李欣,趕了兩的路終於回來了,朝著村口走,劉氏趕著騾跟在後邊,騾背上扛著李欣的包袱。遠遠地劉氏就看見李欣爹守在村口,周圍還停了烏拉拉一群人。李欣的弟弟李丘和李銘立在李欣爹左右,背挺得直直的,望向李斐的目光中都有著激動。
李斐比李欣大兩歲,今年二十二,李丘今年十,李銘十二歲。李欣不見的時候他們倆一個是半大,一個也已經到了懂事的年紀,對這個姐姐都有了印象。此時見李欣回來,如何能不激動?
李欣爹李厚仲訕訕地站著,待人走近了,跨前一步哆嗦地喊:“閨、閨女……”
李欣趴在自己哥哥寬厚的背上熟睡著。
李斐心裏對自己親爹有著怨氣,沒理會他,背著妹妹就要家去。村裏人紛紛望向他背上埋在他頸窩裏的女,神情均有些複雜。
村長是李厚仲的族叔,也是村裏最有權威的一個,咳了聲:“斐他爹啊,趕緊家去,欣姐兒回家了就好,好生照顧她。”
李厚仲眼眶紅紅的,勉強答應一聲就要跟上去,劉氏喊住他,在後邊兒道:“上趕著去做什麼?你當閨女願意見你不成!”
李厚仲頓了腳,卻是沒法反駁。村長在一邊打圓場,“欣姐兒回來了就好嘛……”
“敢情不是你女兒因為你被賣?要是你遇上我這情況,我嬸能給你好臉?”
劉氏一向潑辣是村裏都知道的事情,跟她耍嘴皮是耍不過的,不是她講得頭頭是道能把你堵死,而是她一旦跟人罵起來,除非對方認輸服軟,否則她絕不歇戰。李厚仲也知道她這毛病,當即扯了村長的衣角,“叔,是我錯,你也趕緊家去,我家還有事兒,下次請你喝酒啊。”
村長吹了吹胡,瞪了劉氏一眼,想著不要與婦道人家計較,哼了聲也家去了。
等李厚仲想要攆上去的時候,劉氏把騾往他那兒一趕,“斐丘和銘都不是沒眼珠的人,知道怎麼照顧欣姐兒,你趕騾回去,跟著往上湊做什麼?”
完也不等李厚仲話就往前跑著去了,李厚仲往近旁一看,村裏人都望著他,夾雜著鄙視和同情的目光,而自己兩個兒也已經跟上了大兒,一左一右地伴著。李厚仲狼狽地趕著騾回去了。
李家在李家村裏的經濟狀況算是中等的水平。李厚仲的娘還活著,跟他大哥李厚伯在一起住。他三弟李厚叔娶了媳婦兒去了鎮上開了家鐵匠鋪,逢年過節才回來一次。李厚伯家和李厚仲家都在李家村,兩家隔得也近,均在李家村的村東頭。比起李厚仲家,他大哥家過得更好些。要不是李厚仲那些年迷上了賭,現如今這李老二的身家跟他大哥也應該是不分伯仲的。
李斐將睡熟的李欣安置在了床上,李大嫂張氏趕忙上來幫忙。李丘的媳婦兒,今年才過門的江氏插不上手,隻能去給這個大姑打了盆幹淨的溫水出來,幫襯著大嫂給大姑淨麵,脫鞋更衣,扯了被給她蓋上讓她睡好。
一切收拾好後,李斐讓大家都跟著出去,聚集在堂屋裏。隻是大家都不話。
張氏是大嫂,看了看李斐的臉色,開口道:“妹妹既然回來了,不管以後怎樣都是咱們家的人,當年公爹……事兒已經過去了,日還得過,咱們先請個大夫來給妹妹看病抓藥,總要把妹妹的病先治治。”
怡園派來的人李欣已經油盡燈枯就等著死了,張氏這話也想著是要盡盡家人的心意,不讓妹妹走得遺憾。
李斐沒話,隻是手抖得厲害。江氏看李丘咬著唇,眼眶泛紅,手搭上他的肩,正要也兩句附和大嫂,也勸勸這兩兄弟,門口劉氏的大嗓門已經響起。
“趕緊去村西頭找孟郎中來給你妹看病!花多少錢都讓你爹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