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歌到醫院的時候,卿之已經陷入了沉睡。
孩子的臉蛋兒紅撲撲的,渾身都在發燙,尋歌看著心疼得眼淚水都出來了。
都怪她,這麼大一個人了,成天在闖禍,今天這一天下來,就像做了幾十趟過山車一樣的驚險難受。
小姑娘也像是有天然感應一般,打開了沉甸甸的眼皮,看到心心念念的尋歌,黑亮的眼睛馬上就掉出了眼淚水,“媽媽,你怎麼才來!”
尋歌哽咽,“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你難受嗎?想不想喝點熱水?”
卿之繼承了陸之南相當高的智商,在這一方麵,尋歌從來沒否認,比如說她此刻沒有接尋歌的話,而是像個小大人一樣問尋歌,“媽媽是因為找不到卿之所以才哭的嗎?”
尋歌搖搖頭,又點點頭,“卿之以後不可以一個人亂跑知道嗎,這樣我和紀……”想到有陸之南在場,尋歌輕聲道,“紀爸爸都會擔心的。擔心卿之的安全,還擔心卿之的身體健康。”
卿之癟癟嘴,也覺得自己做錯了,但她馬上又打了奶奶的小報告,“是奶奶把卿之推倒地上的,所以卿之不高興想回家找媽媽。”
尋歌心裏警鈴作響,“怎麼了,你惹奶奶不高興了?”
卿之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奶奶為什麼不高興。”卿之向媽媽訴完苦,小眼神就色眯眯地看向陸之南,“叔叔,你還在啊?你是擔心卿之所以才在這裏的嗎?”
尋歌內心:這小屁孩,真是不論什麼時候都不忘記花癡。
陸之南替她倒了杯熱水,遞給她,目光柔和,“喝點熱水,繼續睡一覺。”
帥哥的話就是真理,卿之喝了幾口熱水,馬上對尋歌說,“媽媽不要難過了,卿之很快就會康複的!現在卿之要休息了!”
尋歌,“……”
雪不知何時,終於停了。
尋歌送陸之南出了醫院,“今天,謝謝你。”
平板客氣。
在尋歌的心中,今天這一天的曆程,就像是給她的過去做了一個完美的交代。哪怕陸之南不愛自己,至少她覺得她給他留下了一個比較好的印象。
陸之南目光如炬,灼灼地瞧了她一會,他終於體會到從前當他對尋歌那樣疏離客氣地說話時候她心裏的感覺,原來聽這些話的人,心裏會那麼不痛快。
“你和紀信哲,有離婚的打算嗎?”他頓了頓,怕她誤會,又解釋說,“我的意思是說,紀家那邊好像都不太滿意你。”
尋歌以為他內心對她離開他之後又馬上嫁人生子這事耿耿於懷,低著頭,情緒不明地說,“很晚了,陸先生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陸之南心上鈍了鈍,有些不痛快,轉身就上了車。
他覺得自己剛剛問那句你和紀信哲打算離婚嗎,口氣就像一個——
男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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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金室長將一疊搜集到的情報遞給陸之南。
“陸向通有一個私人醫生,是DID,也就是解離性人格疾患的一個權威人物,陸向通接受治療,似乎是有人格融合的意象。隻是這個醫生,具體是誰,目前還沒辦法查到。”
“還有,社長,陸向通和Binniao的女兒Niar的女兒走得很近。”
金室長將今天出的狀況一點點敘述給陸之南,“市政廳邊上那塊地,社長,那邊的老板通知我們明天不用去簽合同了。”
這個陸之南已經早有預料,那塊地的老板是正妻生的,但底下卻有個私生子的弟弟,所以特別嫉恨私生子,“還有呢,那個顧琛。”
“至於顧琛,社長,聽報社的人說,他在新聞稿寫完的第一時間就遞出辭呈,走人了。查不到他的航班信息,應該是直接坐火車走了。”
陸之南翻閱著手下厚重的情報文件,他捏了捏人中,闔著眼道,“你明天再去把我母親……不”,他靜了靜,說,“付藍昕的死的前後新聞再搜一遍給我。”
顧琛,想來怕是和柴念關係匪淺,當年付藍昕的憂鬱症,甚至最後自殺,和柴念顧琛的狼狽為奸逃不開。再仔細想想,其實今天這一切都很好解,大約是陸向通問柴念借了顧琛,然後大演了這一整場的戲,有心要奪走那塊具有相當高的商業價值的地,甚至想奪走尋歌對他最後那一點感情。
尋歌,原來,這世上還有一個這樣的男人,極端地用幻滅的方式愛著尋歌。
隻是,這個身世之謎是顧琛早就知道,還是陸向通已經知道?
如果是顧琛知道,那他為什麼會知道?
如果是陸向通知道了,那他是怎麼知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