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當然地想逃避這些發問,她慌不擇路地往後退,但是她身後也堵著記者,她腳步一個踉蹌,整個人就猛地向前栽過去。
沒有人扶她一下。所有人都退了一點距離,然後攝像師馬不停蹄地把她難堪的模樣拍下來,等待著發成今天的頭條。
有腳步聲越來越近,在繁蕪的人群中和喧雜的吵鬧聲中,尋歌不知為何,像是自己長了順風耳一樣,聽見那來自陸之南的腳步聲向自己靠近。
腳步聲太快,以至於尋歌仰頭突地抬頭的下一瞬,竟看見陸之南真的就站在了她的,麵前,像是忽然之間從天而降一般。
他的出現,總是那麼不真實,甚至讓尋歌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
他大約是跑過來的,還在喘著氣,額頭上冒著輕微的細密的汗珠,但他已經顧不得先去順一下呼吸,彎下腰慢慢地將她扶起。等她站直,他將自己的腕表遞到她的眼前,“四點十九。”
說話聲還有些吃力,但是掩飾不住他那點小小的驕傲,他旁若無人地問,“不算遲到吧?”
尋歌迎著他的目看見陸之南雙眼熠熠生輝,眼底星光璀璨,耀眼奪目。
心思微微一蕩。
她想到什麼,心中發疼,澀澀地問,“你一路跑來的?”
他罩住了她的手心,將它籠在自己的手裏,輕聲說,“多走走路,有益身體健康。”
他手心灼熱的溫度燃燒了尋歌的心,她咬了下唇,眼睛裏顯而易見的心疼,“路上堵車,你給我打個電話就行。晚點過來也沒事。我不急的。”
他用手輕輕打去尋歌剛剛摔倒在地粘上的灰塵,動作溫柔,“我很急。我不想讓再等得太久。”
等話落,陸之南仿佛才意識到四周全是媒體記者,他的眼睛一下子變得陰沉犀利,“今天任何一點消息照片明天要是見報,那那期報紙就是你們報社的最後一期。”
說完,他牽著尋歌的手慢慢走出記者群。
就在快要走出記者群的時候,有一個還沒完全熟悉圈內規則的新記者突地問了一個針砭時弊的疑問,“陸先生,請您您知道您現在是一個破壞他人家庭的第三者嗎?還是說您是在明知故犯?”
氣氛微微凝滯,陸之南感覺到尋歌的整個身子都僵硬了。
他回頭掃了眼那個記者,神色冰冷得仿佛死神,眼神仿佛一把淩厲的刀子,生生讓那鬥膽問話的記者雙腿戰栗。
他薄唇輕掀,輕描淡寫地反問他,“知道。但那又如何?”
說完,他將尋歌的手固定在自己的掌心,拉著她繼續走出了記者群。
走的遠了些,尋歌才不安地拉了拉他的手腕,“之南……”
他的聲音有些冷,但還是勸慰她,“不要胡思亂想。”
“那些記者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而且我看到有人還亮出我們一起的照片。”
“不要怕,我都會處理好。”陸之南安撫一樣用拇指點著她的手背,一下一下幫她順著。他的眸子稍微黯了幾分。
這些天他幾乎每天都會在尋歌身邊派著人手,不讓任何人接近尋歌。隻是今天尋歌臨時起意來了超市,在等待他的短短二十分鍾之內,就有人抓住了機會,要來迫害她。
隻是這些,他都不想讓尋歌知道。
他們的生命已經不長,她不想再讓他操心這些事。
她感覺到他身上那一股莫名其妙的氣,也許是感應到她在生氣什麼,“之南。你不要生氣。”
他有些別扭地說,“我沒有。”
“你有。”
“我沒有。”
“我知道你在生氣。你經常會莫名其妙的生氣,雖然我經常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生氣。”
“那你覺得我這次是為什麼在生氣。”他牽著她手心的力道重了幾分。
“之南……”她有些害怕他不肯理他了,試探性地又叫了一聲。
“嗯。”
“我查出艾/滋的第二天就已經把離婚協議寄給紀信哲了。”
靜了靜。
她側過半張臉看著他的表情,“所以你不要生氣。你不算是第三者。”
他抿著唇不說話,但似乎眉眼舒展。仿佛在昭示著他心情愉悅。
尋歌看到陸之南額頭還有細微的汗在滲出來,想起他剛剛跑了一路回來,忍不住問,“累不累?”
陸之南的腳步停了。
尋歌詫異,跟著他一起停下來。
他在尋歌麵前半蹲,一手拽過尋歌伏到他背上,十分熟練地將她背起,“還能背的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