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宴,於靜瀟果然遵旨與會。她落座後,便望到白煦向自己點頭微笑,今天的他又恢複了從前的從容淡定,仿佛又變回了那個讓自己琢磨不透的腹黑王……不,是腹黑帝王。
於靜瀟隱隱預感到,白煦那天答應了自己那兩條不可能達成的條件,並不是放棄了,相反的,他似乎已經想到了應對的辦法……
這一次的宮宴十分的盛大,王公貴族和京中的官員多有參加,大多還攜了內眷同來。就連晉國前來議和訂盟的使節,也有列席。
於靜瀟的位置,是坐在了一眾誥命夫人中間,不知是不是有意安排的,這些夫人都是從前曾跟於靜瀟交好過的故人。開席不久之後,周圍的幾位夫人,便熱情地向於靜瀟勸酒。
她今天本不想飲酒,但麵對人家的笑語相勸,她又不好回絕。一來二去的,宴會還未過半,她便已有些微醺了。她幾次想要離席回府,可卻在接到了白煦別有深意的眼神後,又被迫打消了這個念頭。
就在宮宴進行到一半時,坐在白煦下手處的董蓮閣卻笑著開腔了。
“皇上,您看今天難得這麼熱鬧,怎麼能不安排些娛樂節目。”
白煦聽她開口,麵上未動聲色,隻是微微斂了雙眸,“蓮妃有何提議啊?”
現在仍未到撕破臉的時候,他還是要對自己這個有名無實的妃子,敷衍一二的。
董蓮閣掩唇輕笑,一雙美目直掃向下方席位的於靜瀟,“臣妾聽說安慧郡主善舞,從前為了幫助晉軍剿滅馬賊,還曾扮過營妓。想來必定是舞藝婆娑,身姿曼妙,否則如何能騙得過馬賊?”
她話音未落,滿座嘩然,任誰都聽得出,蓮妃這是明褒暗貶,嘴上是誇讚於靜瀟舞藝精妙,實則是在諷刺她曾扮過下賤的營妓。
於靜瀟從董蓮閣開口時,便一直在看著她。隻見對方的目光中毫不掩飾地對自己流露著出離憤恨。一想便知,她這是在為自己割了她情、夫的耳朵,還送到她枕邊的事在施以報複。可想而知,她對此憤怒到了何種地步。否則以她的心性,也斷不會在今天這樣的場合,公開地向自己尋釁滋事。
她的目光不經意間滑過太後的位置,瞬間又了悟到,董蓮閣這麼做,除了是在對自己打擊報複外,也是在向太後賣寵邀好,表明她對太後忠心不二的忠誠。
眼前的場景,竟和從前有些重疊。於靜瀟猶記得,從前隻要是一開宮宴,莊妃或是寧妃就會來找自己的麻煩。想不到那兩位已屍埋黃土,今天還會有人繼承她們的遺誌,延續她們做過的事。看來自己是真的跟這皇宮八字不合的。
於靜瀟想到此處,心底竟隱隱覺得好笑。
白煦聞聽董蓮閣公開招惹於靜瀟,心下已極端的不悅,剛要開口否了此事,卻見於靜瀟盈盈起身。
“既然蓮妃娘娘有此雅興,那臣女便恭敬不如從命,在此獻醜了。”
白煦想不到於靜瀟竟會接下這不懷好意的戰書,不由挑了挑眉毛,按捺下來,不動聲色地看她如何回擊。
董蓮閣這次顯然是有備而來的,隻見她笑意妍妍地道:“安慧郡主身上穿著朝服,隻怕跳舞多有不便,本宮已特命人備下了舞衣,還請郡主換上後,再行獻藝。”
隨著她的一聲吩咐,已有兩名宮女拿著兩個托盤上來,一個裝著衣裙,一個裝著發飾。當那件舞裙被宮女展開後,場下不由又是一陣嘩然,隻見此服妖豔至極,端不是好人家的兒女會穿的衣服,分明是歌舞妓、女才會穿的衣裳,那些飾品中,甚至還有歌姬們跳舞時才會帶的銀鈴。
蓮妃讓於靜瀟穿著此衣跳舞,顯然是故意整治她的。
麵對董蓮閣明白無誤的折辱,於靜瀟卻隻是風輕雲淡地笑了一笑,隨後向跟在身後的春熙使了個眼色,示意她接過來,竟是同意就此換上了。
不多時,於靜瀟便換過了那套歌姬的衣服回到了場上。
因她手足上係著鈴鐺,走起路來,叮咚作響,極是引人側目。當人們順著那清脆的鈴音望去時,卻都瞬間忘記了呼吸。
歌舞姬的服裝是多少有些暴露的,更遑論董蓮閣為了羞辱於靜瀟,特意給她挑了一件在時下人眼裏算得上是傷風敗俗的衣服。這是一件由藍色雪紗製成的舞裙,透過那若隱若現的薄紗,隱約可見於靜瀟圓潤纖細的臂膀和筆直修長的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