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套衣裙穿在身上已是過分的妖豔,可更讓人意外的是,於靜瀟竟化了一副另類至極的彩妝。
紫藍色的眼影,冰藍色的唇彩,斜挑的濃麗眉峰,詭豔的粉紫色額心花鈿,散至腰間綴滿細碎珠飾的流泉墨發。濃長的眼睫微挑間,整個空氣中都彌漫起魅惑至死的妖冶邪美。仿若一隻凝了冰霜的藍色冥蝶,幽幽冷麗,卻魔魅詭豔,又宛如那花開彼岸的曼珠沙華,渾體上下,沒有綠葉的清雅,隻有花開的荼蘼。
於靜瀟向白煦所在的主席福身施禮後,手腕翻轉,如影匕首現出掌心,也表示著她的舞蹈已經開始。
銀霜般的匕首,在利落地劃動翻轉中,深深切割入那舞成藍色迷夢般的殘影中。抖手踢足間,清脆悅耳的鈴聲響於手腕腳踝,近百個小巧的銀鈴穿成的墜飾精巧地盤繞在纖細的關節之處,隨著於靜瀟的舞動,綻出富有韻律的鈴曲。
若說時下的舞蹈講究嫵媚嬌嬈,那於靜瀟的這一舞便是極致的詭豔邪魅。妖精般的笑容,水銀似的眼波,在眉稍唇角彌散出的蠱惑,於指端足尖下綻放的靡華,似一隻吐絲的美豔妖蛛,黑暗而華麗,在讓人目眩神迷地詭豔外表之下,深藏的是足以致命的毒牙。漫不經心地勾繞出致密的蛛網,誘、惑著你,勾引著你,使人無力自拔,隻能絲絲縷縷地被她卷入尺寸陷阱之內,任她優雅邪惡地吸食盡你的骨髓……
於靜瀟一曲舞罷,全場上下一片死寂,隻有她踝間銀鈴的餘響清晰悅耳地回蕩在大殿之上。
她將匕首收回刀鞘,彎身施禮,“臣女獻醜了。”
直到這時,眾人才如夢方醒。
就在所有人的心神仍深陷在剛才那場攝人心神的舞蹈中時,大殿之上,白煦一個人的掌聲,慢慢響起。
他默默地凝視著這個一次又一次讓自己吃驚的女人,他敢肯定,就算他失憶了,甚至徹底忘記了對她的感情,可再見到她後,自己仍會不由自主地為她深深淪陷,不可自拔……
“跳得好,朕今天算是大開眼界了。”
直到此刻,場下的眾人才收回了自己的心魂,雖然於靜瀟的這一舞已經嚴重衝擊了時下人的審美與道德底線,但是不得不承認,美的東西,無論其性質如何,都遮掩不住其淩銳的風華。
所以在場眾人無不心悅誠服地賣力叫好,喝彩之聲久久不絕於耳,立時將現場的氣氛一下推至了白熱化。
於靜瀟再度向眾人躬身回禮,不卑不亢道:“我曾有幸到過草原,領略過草原民族的熱情奔放和能歌善舞,此舞的靈感便是源自於此。今天我便已此舞送給遠道而來的晉國使臣們。希望從今以後,我們魏晉兩國,能永結世好,再無戰端。”
坐在賓客席的晉國使臣代表聞聽此言後,十分的激動。早在他們出發來魏國之前,便聽他們的新帝說過,安慧郡主未來一定會是大魏的皇後。想不到以於靜瀟如此尊貴的身份,還會為他們這些晉國來的使臣獻舞納福,足見魏國對他們的尊敬與誠意。
“剛剛小臣觀郡主此舞,便覺頗有我草原民族的風采,原來郡主是特為我兩國交好編排此舞。小臣感激涕零,足見大魏與我晉國交好的誠意。小臣就在此代表我國的國君鄭重承諾。從此以後,我們魏晉兩國,將永結世好,再無戰端!”
眾人眼見此景,不由再度齊聲喝彩。原本還覺得於靜瀟此舞有失體統的保守派,此刻對她也是另眼相待了。覺得安慧郡主不但舞藝驚人,才智更是堪稱高絕。
此時場中,臉色最難看的莫過於太後和董蓮閣了,尤其是後者。董蓮閣本意是要借機狠狠地羞辱一下於靜瀟,想不到竟讓她因此大出風頭,特別是在看到白煦那雙目中毫不掩飾的熾熱後,董蓮閣悔得腸子都青了。
於靜瀟又適度地客套謙虛一番後,才換回衣服,重新落座。
她刻意忽略著來自正首席上的那道灼熱的視線,可是因為對方的存在感太強,壓迫性太大,所以她還是頗有些不自在。更讓她鬱悶的是,自從回席後,周圍的幾個夫人,因為剛剛看她跳舞的興奮勁還沒過,更是賣力地向她勸酒。
於靜瀟的酒量本就不好,再加上宮廷禦酒多為陳年佳釀,後勁十足,如此一來,沒用多久,她就被徹底地灌醉了。到最後宮宴散席時,她隻能依靠春熙攙扶著走出大殿,爬上她們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