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她的笑聲讓我在秋風中一陣戰栗,不知道是因為秋風太涼,還是因為她的笑聲太冷。她所指的,是什麼?是說孫奎義和刑玉秀的事情麼?應該是吧。
我沒有回答她,也沒有繼續問她。然而,這卻是我聽到的,她所說的最後一句的清醒話。
“小姐,我們回哪兒啊?”在一個路口,香玉停住問我。
從這個路口往東,是去伍家,往西,是回孫家。我也停住了。回孫家,那是事發之地,月枚會不會觸景生情,更加悲傷?回伍家,已經無人照顧她不說,也同樣是看到刑玉秀的物件,便會想起所有。
我猶豫了片刻,同樣都是觸景生情,那還是回孫家吧,還有我和香玉照顧她。
把月枚帶回家去,等到旭嶸從保順藥堂拿了藥回來。我便將月枚交給了他和香玉照顧。而自己,又折回了警察局。
莫管家已經聽警察局長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急的老淚縱橫,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我進來局長的辦公室,也不再問他什麼,直接就說:“孫奎義在哪兒?帶我去見他。我要當麵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丘山鎮這個巴掌大的小地方,發生一樁命案,已經是多年不遇的天大的案子。手鐐,腳鐐,所有最嚴酷的刑具都架上了。
孫奎義關在一個昏暗的牢房裏,牢房裏鋪滿了濕漉漉髒兮兮的枯草,發出腥臊惡臭的氣味。他蜷縮在房間最裏頭的一個角落裏,頭靠著牆,頭發淩亂,沾滿枯草,目光呆滯,麵如死灰。
獄警把牢房的門打開讓我進去。我踩著濕膩的枯草走到他的身旁。此時對他,說不清楚是悲恨交加,還是怒其不爭。
他的死活我都可以不聞不問,但是我必須要弄明白,月枚到底看到了什麼。我憤憤地問道:“告訴我,月枚到底聽到,看到了什麼?”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可怕的一刻,眼神慌張,左右躲閃。我又低聲怒吼了一聲:“說!”
他的目光開始閃爍,麵色變得痛苦,直到開始抽泣,半晌,才張開口,聲音嘶啞地說道:“刑玉秀像是知道我和月枚快要走了,幾次三番過來糾纏。昨天,她又來了。我知道你和月枚快回來了,想把她趕走。她不走,要我說清楚,要我帶她走。還說要告訴月枚我們的事情。我一著急,就失手掐住她,說了些狠話。誰知道,誰知道月枚已經在外頭,直到刑玉秀不動彈了,我才發覺出了事。月枚推開門,就看到了,就看到刑玉秀已經不動彈了。”
果然是這樣,月枚那樣興致勃勃地一回來就去找他。沒想到在門前親耳聽到了自己的姨娘和孫奎仁的奸情。本來就深受打擊的她,推開門又看到自己深愛的男人把自己的姨娘,他的淫婦給掐死了。這是怎樣的混亂與打擊?對於單純的月枚來說,足以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