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完下午的課,劉興到老村長家吃晚飯,老楞還在批改學生作業也被劉興給叫著一起過去,因為老楞也是一個人生活,一個人吃飯容易糊弄,後來和劉興一起教書兩人合夥了一段時間,但男人的通病很快讓二人散夥:都不願刷碗。
按理劉興是校長,老楞也是跟他混的,連身上三件像樣的中山裝和的確良襯衫都是拜他所賜,可老楞就是不願刷碗,還振振有詞地自己是個大老爺們,現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怎麼可能去幹那等下作的活計。
後來鄉裏拍來兩名民辦教師支教,都是四十多歲的年紀有家有口的人,每個月的工資都緊巴巴的,隻願意單獨開夥,無奈之下的劉興還是吃著百家飯,不過經常去的還是老村長和馬兆祥家,偶爾也去雨生家裏。
今晚要去老村長家,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劉興前段時間通過幹媽夏青聯係鄰縣的水果承包商有信來,要求瓜窪村提供香瓜山的相關資料,再尋求合作,劉興準備和老村長商量下,外麵並非隻有黃金根一人願意到這裏來投資。
上午開會時劉興著重給村民們講解山地和平原地區種植果樹的成本、駱馬縣所處地理位置的優勢,從狹義上講,駱馬縣地處駱馬湖、白馬湖兩大水域之間,交通不暢,限製經濟投資,但就整個華東地區而言,駱馬縣地處zhōng yāng腹地,可以向四周輻shè,這也是黃金根看中香瓜山的原因,而本省地少人多,平原地區均是上等農田,怎麼可能租出去種果樹。
這才讓多有顧慮的老村長和村民們放下心來。走在凸凹不平的村路上,黃昏的陽光中劉興禁不住哼起情歌來,老楞打趣地道:“傻啥事這麼高興呢?”
劉興板著臉:“我你個老楞,我三番五次交代你,不要叫我名,怎麼就改不過來呢?”
老楞嘿嘿一笑:“那你還不是一直叫我老楞長老楞短的,中午孬六那子還差點叫走了嘴,叫我‘老劉老師’,中間打了個結巴,差點出我的外號,你,這些娃子還不都是你帶壞的?”
劉興哈哈一笑,再也裝不起嚴肅來,“老楞,我尋摸著這次要是成功承包出去,你大概在明年就能娶上媳婦了。”
老楞沒有想象中那麼激動,反而苦著臉:“我那點存糧不夠哇!”
“到時候我給你墊吧些不就行了。”
“啊——”
老楞激動的握住劉興的雙手,狠勁地搖晃幾下,眼神中充滿熾熱的崇拜眼神,慌不擇言地:“傻——不,劉老師、劉校長、劉書記,隻要我娶上媳婦,您就是讓我給你做孫子我也願意!”
劉興甩開手,沒好氣地:“我要你做孫子幹嘛?還得養著你供著你,你個老子賬倒是算的挺jīng的!”
老楞笑道:“那你給我做孫子?我養著你供著你還不成嘛!”
“你——”劉興甩起大腳便踢過來,“滾犢子吧你!”
老楞急忙躲到一旁,二人又同時放聲大笑。
劉瞎子特意將馬兆祥和杜大壯也叫到家裏一起吃晚飯,畢竟劉興過來要和他商議的是大事,有馬兆祥兩個在身旁,一是做個見證,不讓村裏人自己獨斷專行的閑話,二是多個腦袋多個想法,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老村長遇到大事也是要集思廣益的。
一大幫人吃完晚飯,幾個大老爺們在堂屋裏商量事情,劉狗也搬著板凳參與其中,多是其他人提問題劉興發言,然後眾人點頭讚成。秀英將芳叫到自己房間裏,娘倆些知心話。
似是知道娘要些什麼,芳的臉紅撲撲的,坐在桌邊有些局促,手壓在攤開的書本上,秀英悄聲問道:“芳啊,最近你傻哥給你補課沒?”
芳坑著頭:“傻哥最近忙得很,我沒找他,都是自學的。”
秀英埋怨道:“俺怎麼給你交待的?就算他不教你,你也要去找他啊!”
“媽——”芳嬌羞地嗔怪一聲,紅撲撲的嬌顏中眼神閃爍著,“傻哥沒你的那意思,你們別瞎想了。”
“唉——”
秀英歎息一聲,“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個窗,你倒好,比爬個香瓜山還難,忘了媽怎麼教你的?傻有沒有意思你以為我和你爹沒看出來?他幹媽送他的那些東西還不大多數都搬來了咱們家,給孬六還買了那麼多玩具,這不是有意思是什麼?芳啊,這事還是有門的,你得再使把勁,你傻哥他心野,萬一哪被別人家弄去了,咱們可是哭都來不及了!”
芳捂著滾燙的麵頰支支吾吾地:“知道了媽,你別了,我還有學習呢!”
一聽閨女要學習,秀英連好好好,閨女前程不能耽擱,傻曾過還有送芳進大學呢——大學是啥啊?進了大學傻才會娶芳嗎?秀英滿腹心事走出房間,又和老婆子侃了一陣,sè漸黑時劉興等人步出堂屋,劉瞎子一家一直送到門外,芳站在窗邊目送傻哥離去,心底似是被抽去所有動力一般,忽聽院中媽對nǎinǎi咂嘴:“娘啊,你看這傻,一年一個樣,長得越來越壯實,都快趕上狗子了,吱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