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小巷,寒風刺骨。

一個衣著破爛的中年男子縮在了角落, 將手中帶著灰塵的包子一點點塞進嘴裏。

他已經很久沒有吃飯了, 手中的這個早已冰涼的包子還是他偷來的。

第一次幹這檔子事,被那家店主追了將近半個小時。他從來都沒有這麼落魄過, 就像是社會最底層的老鼠一樣,苟延殘喘地活著。

將包子吃進了嘴裏, 原本抽痛的胃才有了幾分緩和。

在那次酒店門口掐了姓閆的丫頭之後,他還以為自己肯定要被抓進牢裏了,躲躲藏藏了一段日子, 每天都在擔驚受怕, 直到發現一直都沒有什麼動靜之後, 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小巷是他這幾天找到的避風所,他早就沒地方可以去了, 這小巷來往的人少, 平日裏也吹不進風, 每天在這兒湊合一晚上也凍不死。

“艸!艸!艸!”一連罵了三句髒話, 李項東的麵目極為猙獰, 眼中閃爍著仇恨的目光,宛若是厲鬼,在這個寒夜裏竟顯得有些恐怖。

要不是那個姓閆的, 要不是那個狗|娘養的畜生!他現在會淪落到這幅境地?!

艸!當初就他媽不應該包那個死女人!惡心的女人生出來的畜生一樣惡心!

他他媽是他老子, 竟然敢這麼對他!

腦子裏不斷回想起當初被甩開時那個男人的眼神,布滿了戾氣,仿佛下一刻就能直接奪了他的命。太恐怖了!那個男人, 還是個人嗎?!簡直就是惡魔!惡魔!

心裏開始一陣發怵,不禁摟了摟身上破爛的大衣,摸到一個破洞,然後又是一連串的髒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巷子外的汽笛聲漸漸平息,就在李項東即將睡去的時候,眼前突然落下了一片陰影。

下意識地抬頭,撞進了一雙冰冷幽黑的眼睛。

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連連退後了幾步,指著眼前的男人,驚慌地喊道:“你怎麼會在這會兒?!”

隱在暗處的男人嗤笑了一聲,在這個黑夜裏,宛若是催命符,更像是惡魔降臨的前兆,讓人心底發寒。

男人穿著一襲暗色的西裝,外套了一件大衣,五官比這個冬夜還要冷上幾分。一雙桃花眼滿是戾氣,還夾雜著幾分嘲弄,看著眼前的中年男子就好像是在看什麼垃圾一樣。

男人的身後還跟著一個人,微微垂著頭,不言不語地站在那裏,看似毫無存在感,可卻也不容忽視。

“你在怕我?”男人說著,向前走了一步,安靜的小巷裏,男人的腳步聲就像是惡魔的呼喚,每走一步,都讓人覺得是死亡臨近的聲音。

李項東驚恐地看著眼前的人,從小到大都不曾親眼見過,隻在資料裏看過幾眼照片的兒子再次出現在眼前的時候,竟然可怕地讓人覺得窒息。他和他本就是陌生人,那單薄的一層血緣關係早就在這麼多年被衝得一幹二淨。

背後滲出了一陣冷汗,下意識地往後退,對眼前的危險有種本能的逃避。

看著男人泛著血光的視線,以及那渾身暴戾的氣息,李項東能清晰的意識到,他是真的會動手殺死他的……是真的……

惡魔……真的是惡魔!

“我他媽是你老子!”李項東怒吼道,因為緊繃到極致的情緒因為這一聲怒吼而完全奔潰。身體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臉色逐漸變得蒼白,明明是冬天,額頭上卻落下了一滴汗水。死死地盯著眼前的男人,活了這麼多年來,從未曾感到過這般的恐怖。

真正會麵臨死亡的恐怖!

“嗬……老子?”

男人扯了扯嘴角,那張臉從暗處漸漸走近,越發清晰。滿臉的諷刺,睥睨的高傲,所謂風水輪流轉,或許說的就是現在這般場景。

以前的李項東是堂堂李氏總裁,身有上億家產,每天過著紙醉金迷、揮金如土的生活,身邊環擁的是各色各樣的美女。被圈子裏稱為一句‘李總’,享受眾人的追捧,是所謂的‘上流人士’。

而李司南,作為他風流留下的兒子,卻被無情地拋棄在了腦後,每天在苦難中掙紮。

現如今,李項東作為曾經的‘李總’,穿著破爛的衣服,因為饑餓而做著偷竊的勾當。當初被他拋在腦後的兒子卻穿著價值上萬的西裝,站在他麵前。

這般戲劇性的一幕,是李項東從沒想到過的。而曾經的李司南,也不曾想過這場景。

他厭惡眼前的這個男人,厭惡到了極致,連見一眼都覺得惡心。如果不是因為他做的那些事,他又怎麼可能會再次站在他麵前?

一回想起上午看到的那份資料,心中的戾氣瞬間湧了上來,表情開始變得有幾分猙獰,原本冰冷刺骨的眼神開始布上了猩紅,猛地上前兩步,一拳將男人揍倒在地。

李項東原本就不怎麼運動,後來李氏倒閉之後,他連吃喝都成了問題,身體素質自然一落千丈。如今被揍了一拳,直接倒在地上,腦子嗡嗡作響,一時半會兒根本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