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的寒風不知為何,在今夜莫名地要冷上幾分。
周圍一片寂靜, 明明還沒到半夜, 可方圓幾百米卻連一個人都沒有。
男人仿佛是陷入了魔怔,明明地上的人早已沒了聲響, 可腳上的動作也絲毫不減,一腳一腳, 宛若發泄一般,就連累了都不曾停歇過。
Bert站在了自家先生的身後,從沒有看見過他這般暴戾恐怖的一麵。
他向來都知道自家先生不是善茬, 也知道先生的內心是有多麼的冷血。之前在美國的時候, 他親眼看見過先生把一個人逼到絕境的樣子, 甚至那人拿刀以死相逼,先生都可以無動於衷。那一雙眼睛裏毫無情感可言, 冰冷, 殘酷, 無情, 這類的詞語用來形容先生是再適合不過了。
最終, 那人還是沒敢死,後來被送進了監獄,生不如死。
先生的眼睛裏一向冷清, 不曾有過半分多餘的情緒, 就像是一個機器人一樣。
後來,Bert才知道,先生不是沒有感情, 他隻是把所有的感情都給了一個人罷了。
可是Bert卻沒想到,今天的先生竟然會變得這般不受控製,渾身上下的那股狠戾蓬勃而出。總是麵無表情的臉如今卻滿是猙獰,讓人覺得可怖……
毛骨悚然,連他都開始不禁渾身顫抖,連呼吸都開始小心翼翼。
太不像他了,真的太不像先生了。
手機鈴聲在小巷內響起,可是手機的主人卻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一般,繼續著腳下的動作。
Bert看著地上早已昏迷的李項東,吞了吞口水,終究還是沒忍住,開了口……
“李總,您電話響了……”
微弱的聲音響起,而陷入狂躁中的男人也終於回過了神。收回了自己的腳,臉上的表情慢慢恢複了原來的冷清,抬手理了理西服衣襟,看著在李項東鼻青臉腫的樣子,冷哼了一聲,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
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來電,渾身的戾氣瞬間變得柔和,充滿血性的桃花眼裏如今卻滿是溫情,就像是惡魔和天使的轉化。
Bert死死地低著頭,不敢有任何多餘的舉動,可是心卻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李死南連忙接起電話,溫柔地喊了一句:“閆舒?”
沒有聽到意料之中的聲音,李司南的眉頭微蹙,再次出聲道:“閆舒?你在哪兒?”
回答他的,依舊是一片沉默。
心猛地一緊,李司南瞬間就慌了起來,整個人都開始手足無措。拿著手機的手開始不斷冒汗,就連說話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閆舒?!喂?有人嗎?閆舒你怎麼了!閆舒!”
腦子裏閃過了許許多多個片段,是閆舒被綁架時的情景,是閆舒一個人因為胃痛而倒在地上的模樣……
該死的!他剛剛為什麼沒有馬上接電話!為什麼!
瞳孔開始顫抖了起來,連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他知道電話那頭的人應該是不會回他了,可是他卻不敢掛,死死握著手機不願放手。轉身就往小巷外走去,完全不管地上那個半死不活的李項東。
直到李司南走遠了之後,Bert才敢從暗處走近。
蹲下了身子,探了探地上人的鼻息,最終還是從口袋裏拿出了手機撥打了120——
“這裏是XX路XX號,有人被毆打至昏迷,請趕快派救護車過來……”
.
閆舒再次睜眼的時候,看到的是一片漆黑的場景。
暈倒前那一刻的感受刻骨銘心,她以為自己真的要死了,可是現在又是在哪裏?……天堂?地獄?
耳邊突然傳來了生鏽鐵門的開門聲,昏暗的燈光瞬間就從門縫裏鑽了進來,雖然不至於將黑暗的房間照地亮堂,但是也足以讓閆舒看清了自己所處的環境,以及……縮在角落裏的那個人。
‘砰’地一聲,鐵門再次被關上,房間內的電燈被人打開。閆舒嚇得渾身緊繃,眼看著進門的人即將往自己的方向走來,剛準備開口解釋,卻發現對方竟然直接穿過了她的身體,往她身後的沙發走去。
這是……什麼情況?!
閆舒震驚地僵在原地,雙瞳微微顫抖,對剛剛那一幕感到格外地匪夷所思。
突然想到了些什麼,連忙低頭看自己的雙手,卻發現自己是處於半透明的狀態……
所以,她是死了之後成為幽靈了嗎?那她現在又是在哪裏?!
李司南呢?他去哪兒了?!
再次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周圍,發現這房間不大,所有家具都看起來略顯陳舊,就連擺放在客廳的電視機都是二十多年前的那種大屁股電視機。
回頭看了一眼倒在沙發上的女人,隻見她穿著性感的吊帶,盡管臉上的妝容很濃,可卻依舊遮掩不住她容貌的衰敗,廉價刺鼻的香水味混著濃重的酒精味在房間裏蔓延,讓閆舒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
她不都是幽靈了嗎,怎麼還能聞到氣味?
閆舒不想再繼續探究下去這到底是在哪裏,轉身便準備離開去找李司南。可是當手搭在門把的那一刻,躺在沙發上的女人卻突然站了起來,邁著蹣跚的步伐,直接往蹲在角落裏的那個小孩走去。
“畜生!”
謾罵聲響起,閆舒猛地回頭,眼睜睜地看著那女人拿著手中的包往那小孩的身上砸。
“畜生!畜生!廢物!都怪你!”女人的嘴裏不停辱罵著,手中的動作也不見停。蓬頭披發,麵目猙獰地打著那一聲不響的小孩。
閆舒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一陣憤怒從心底裏湧了上來,想也沒想地前去阻止那個女人的行為,可手卻在即將握住她手腕的那一刻,直接穿了過去……
震驚地看著自己的手,久久都不曾回神。對啊……她現在是幽靈,連實物都碰不了,又怎麼去救這小孩?!
女人宛若發泄一般地揍著地上的小孩,似乎覺得還不夠解氣,於是穿著高跟鞋的腳就這麼直直地往小孩的身上踹。細高跟的鞋踩在了小孩瘦弱的身軀上,那女人似乎是真的瘋了,也不管現在這行為極有可能會揍死這個小孩,細腳跟不停踢在了他的手臂上,肩膀上,頭上……
“你怎麼不去死啊!我真後悔生下了你這麼一個廢物!”
“掃把星!要不是你!我會沒工作?!要不是你!我怎麼可能會淪落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