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二人走遠,流珠道出了心裏的疑惑:“夫人,奴婢瞧著世子妃不像外表看起來的那般溫和,您直說王妃不如她細心,會否惹她不悅?”
甄氏瞪了瞪流珠,流珠低下頭,甄氏又徐徐一歎:“我隻是想試探一下她到底是個什麼性子的人。”果然聰明得不像話!
流珠垂眸不語。
甄氏朝她勾了勾手指,流珠遞過耳朵,甄氏小聲地說了幾句,流珠遽然睜大了眸子,滿眼詫異:“是,奴婢……這就去辦!”
水玲瓏帶著琥珀進了墨荷院,水玲瓏先去了趟淨房,枝繁十分殷勤地奉上茶水和糕點,琥珀就看著滿滿幾盤子精致的糕點,吞了吞口水,隱忍著道:“我一個奴才不用吃這麼好的東西。”別說這些東西好幾樣她叫不出名字,即便叫得出也少有機會品嚐。
枝繁的眸光一閃,很隨口地說道:“你莫不是嫌我平日裏吃的東西不夠好,招待不了你吧?”
琥珀又是一驚:“你……你平日裏吃……這些?”
枝繁就點了點頭:“是啊,世子妃嘴饞,世子爺便想著法兒地給世子妃搜羅吃的,一買一大堆,世子妃往往吃一點兒其它的便全賞給屋子裏的下人了。”關於這點,她並沒撒謊,說白了,主子就是個吃貨,尤其喜辣,世子爺怕她吃多了辣上火,各種口味的零嘴兒都會買一些,隻是大多都進了她們幾人的肚子。就說這幾樣藕絲丸子、栗子酥餅和香芋糕可全都是世子爺命人從江南快馬加鞭送回來的。
琥珀的眼底流轉起濃濃的驚訝和豔羨,同為下人,沒想到彼此的日子天壤之別。四小姐是嫡女不假,可在喀什慶,有嫡夫人和二小姐、三小姐壓著,什麼都得先緊著她們來,日子過得反而不如在京城舒坦。
但很快,琥珀心底的驚訝和豔羨便被一種新的情緒取代了,她覺得枝繁這麼做有點兒……炫耀的意味!對,就是炫耀!枝繁就是想讓她知道墨荷院的丫鬟過著什麼日子,而她又過著什麼日子……
琥珀遣散了眸子裏的異樣,麵色漸漸恢複了平靜。
枝繁暗自驚詫,好機靈的丫頭!這麼快便轉過彎來了!但……轉過彎來才好呢,太笨的人大小姐根本看不上!
水玲瓏從淨房出來,在冒椅上坐好,琥珀和枝繁忙起身給她恭敬地行了一禮,水玲瓏看了看盤子裏紋絲未動的糕點,和顏悅色道:“不合胃口麼?”
問的是琥珀。
琥珀垂下頭,恭順地道:“不是,剛在喝茶,沒來得及吃呢。”
“給琥珀包好。”水玲瓏很爽快地吩咐道。
“是!”枝繁取來一個精致的小錦盒,鋪了白色花紋邊的包裝紙墊在裏頭,又用筷子夾起糕點放入其中。
琥珀要還看不出水玲瓏的示好就太說不過去了!世子妃是在告訴她,隻要得了世子妃的歡心,這樣的榮華富貴日後想多少有多少!榮華富貴誰不想要呢?可天底下沒有免費的餡兒餅,有取就必須要舍……
琥珀又福了福身子,麵色漸漸染了一絲凝重:“多謝世子妃的美意,奴婢心領了。”拒絕了水玲瓏。
水玲瓏輕笑,這丫頭怕是以為她想買通她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吧!水玲瓏喝了一口茶,悠悠地道:“不必緊張,我呢,不打算讓你做任何事,隻想問你幾個問題。你若覺著我值得你信任,你告訴我,若是不放心我的為人,我也不做勉強。糕點是小心意,你且不要推辭!”
還沒進入正題便把主動權交到了琥珀的手中,琥珀心中一動,多少年來頭一次有了一種……被尊重的感覺!
琥珀抬頭望進了水玲瓏幽靜深邃的眼眸,那裏,包羅萬象,似有無盡的智慧,又海納百川,容下一切凡俗。琥珀深深地意識到自己不過是滄海一粟,根本不值得世子妃大動幹戈,滅口或其它。
琥珀垂眸,幽幽一歎:“世子妃請問。”
這丫頭真令水玲瓏側目,甄氏雖然教女無方,選人的眼光卻是獨到。水玲瓏笑意淺淺道:“我想知道諸葛琰的死因。”
琥珀的臉色頓時一變……
流珠在二進門附近的暖房裏采花,秋季的花種不如夏季的多,顏色也沒那般嬌豔,好在王府建了一個大大的暖房,裏麵四季如春、百花齊放,端的是美不勝收。
流珠卻隨意摘了幾多君子蘭便擰著花籃走出了暖房,她在府裏打聽過了一圈之後最終決定等在二進門處。
大約半個時辰後,安平擰著一個食盒步入了流珠的視線,流珠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朝安平笑盈盈地走了過去:“安平啊,你這是上哪兒了?還擰了東西回來?”
說著,眼神兒朝安平的食盒瞟了過去。
安平擰著食盒的手緊了緊,容色也僵了僵,訕笑道:“哦,出去……買了點兒東西。”
“給世子妃買的麼?”流珠笑眯眯地問。
安平的眼神微閃道:“呃……是……是啊!”由躊躇到理直氣壯的語氣!
流珠的眼底劃過一絲冷光,卻笑得越發燦爛:“聞著挺香,在哪家酒樓買的呀?不會是黃記酒樓吧?”
安平不受控製地便露出了“你怎麼知道”的表情,流珠撣了撣袖子,故意說道:“哦,聽說那兒的東西挺好吃的,我就隨便猜猜。”
安平捏了把冷汗,淡淡地“哦”了一聲,爾後一言不發地與流珠擦肩而過。
望著安平逃一般離開的背影,流珠的眼底再次劃過一絲冷光……
墨荷院內,琥珀終於結束了內心的天人交戰,她抿了抿唇,把心一橫,說道:“琰少爺……是中毒而亡!”
中毒?諸葛姝卻說是生病……
諸葛姝當時的樣子不似在撒謊,而琥珀沒必要撒謊,這倆人說的都是自認為真實的話,但顯然,真相隻有一個。水玲瓏按了按眉心,示意琥珀接著說。
“是族裏的一位叛徒下的毒。”琥珀握緊了杯子,仿佛回憶起了什麼痛苦的事,眸光一點一點變得複雜:“世子爺和琰少爺同時中毒,請了喀什慶最優秀的煉丹師也回天乏術,後來,王爺得知消息萬歲爺手中有一種治百毒的百轉丹,便飛鴿傳書給萬歲爺,請萬歲爺賜藥。”
水玲瓏眨了眨眼:“那時,王爺還沒封王吧?”
琥珀點頭,若有所思道:“沒錯,王爺是喀什慶的王權繼承者,已經在神廟前舉行過祭祀儀式,全族百姓都承認王爺是下一任族長了,偏偏萬歲爺以百轉丹做條件,要求王爺主動放棄繼承人的位置,入京受封,王爺答應了。”
水玲瓏幽靜的眼眸裏閃動起絲絲惑色:“既然如此,為何琰少爺還是死了呢?”
琥珀徐徐一歎:“奴婢也是聽奴婢娘親說的,王爺宣布放棄王族繼承權之後,萬歲爺即刻賜下了百轉丹,由冷承坤大人親自帶著百轉丹和聖旨前往喀什慶。但……冷大人在途中喝醉酒弄丟了一顆百轉丹……”
水玲瓏睜大了眸子:“弄丟了一顆,而僅剩的那顆給了諸葛鈺,所以諸葛琰……毒法身亡!”
琥珀接下來的話證實了水玲瓏的猜測:“沒錯,那顆解藥被世子吃了,後來朝廷又派人送來第二顆,可惜的是……琰少爺沒撐到那一天。”
也許冷幽茹想救的不是長子,而是幼子,可老太君以及諸葛流雲所有人都把生的機會給了諸葛鈺,所以大家才愧疚冷幽茹,一直對她忍讓三分。
而真正造成這一悲劇的除開下毒之人,便是醉酒誤事的冷承坤了,冷承坤的疏忽導致冷幽茹痛失幼子,冷幽茹便不惜一切代價害死冷薇,讓冷承坤也嚐嚐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滋味兒?!
水玲瓏的心底蔓過一層惡寒,冷幽茹才是真正的複仇女神啊!
但……冷幽茹既然如此舐犢情深,又怎麼舍得去傷害諸葛汐呢?害死冷薇的法子千千萬,沒必要讓冷薇去破壞姚成和諸葛汐的家庭才是……
琥珀站起身,篤定道:“這些信息都是我從我娘嘴裏聽到的,我絕對沒擅作主張摻半句其它的話。”
如果有錯,那也是她娘講錯了。
水玲瓏蹙了蹙眉,爾後感激地看了琥珀一眼,笑不出來卻仍微微揚起了唇角:“多謝你了,日後你若有什麼需要,盡管來找我,不逾越本分的,我會盡力答應你。”
這話聽著很令人感動,實際虛得不行,“本分”的定義是什麼,決定權在水玲瓏的手裏。
琥珀給水玲瓏行了一禮,提起桌上的盒子、諸葛姝的畫卷以及兩包茶葉,躬身退下,剛走到門口又突然回過頭:“世子妃,奴婢還想起一件事兒,不知道對您有沒有價值。大小姐的生辰其實不是在年底,而是在五月,這點連四小姐和安郡王都不知道。”
水玲瓏的眉心一跳!
諸葛流雲和冷幽茹是一月份成的親,同一年,諸葛汐出世。如果諸葛汐的生辰真的在五月,大家為何要隱瞞呢?
是隱瞞冷幽茹未婚先孕,還是……諸葛汐其實並非冷幽茹的親生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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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焱在湖邊盡情高歌:“月落烏啼總是千年的風霜
濤聲依舊不見當初的夜晚
今天的你我怎樣重複昨天的故事
這一張舊船票能否登上你的客船……”
布公公:“檢票啦!檢票啦!要上玲瓏世子妃的船趕緊到本座這兒來檢票!”
郭焱把船票遞給布公公,一臉笑意:“給!”
布公公接過一看:“過時啦,年輕人!現在的船票不管用啦!”
郭焱撓頭:“那……要什麼票?”
布公公敲了他一記:“月票!月票,懂呼?”
郭焱睜大淚汪汪的眼:“各位漂亮姐姐……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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