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討債(1 / 3)

突然,火煸岩崗頂上發出一陣狂笑,械鬥的人們向上一看,隻見岩頂上站著三十來個日本鬼子,他們把槍舉往頭頂,手舞足蹈地狂笑著。一個伍長還用生硬的中國話叫道:“中國人的蠢豬,爭死人骨頭的蠢豬,蠢得可愛!哈哈哈……”姬應兩姓聽到了鬼子的譏笑聲,似乎有所觸動,有所感悟,不覺停止了械鬥,憤怒的目光齊刷刷地轉向了鬼子。

原來,這些鬼子是從石浦坐汽艇過來的,石浦是漁港,也是一個軍事要塞,日本人從戰略上考慮,很早就占領了它。因此,這些鬼子經常會騷擾象山港一帶的村鎮。

日本伍長又在狂叫:“殺呀,怎麼殺了,親愛的中國蠢豬們,原始部落的蠢豬們!哈哈哈……”

麵對外族的敵人,騰海蛟眼前突然閃過祖父抗擊海寇的形象,又閃過臨江府城樓上的紅棺材,他不禁熱血沸騰,悔恨起剛才那場無謂的廝殺。如今,真正的敵人就在眼前,他正在取笑我們,侮辱我們中國人的人格,不禁使他義憤填膺。騰海蛟不禁振臂高呼:“姬應兩族的鄉親們,大家再也不要互相殘殺了,日本鬼子罵我們是蠢豬,侮辱我們的人格,我們要把刀槍對準他們!”

經他一喊,姬應兩姓不覺同仇敵愾,一齊響應著:“殺日本鬼子呀!”“打日本強盜呀!”隨著喊殺聲,兩個族姓的隊伍彙合在一起,向著火煸岩崗衝上去。

日本人一見兩支宗族械鬥的隊伍突然會聯合起來向他們進攻,感到非常意外,日本伍長下令向山下開槍。“噠噠噠”,日本鬼子的機槍噴著火舌,鄉民們倒下一批,但他們沒有退卻,象一群紅了眼的獅子,繼續向上衝。鄉民們一批批地倒下,一刻鍾後,山野之中聽不到了喊殺聲,鄉民們全部倒在血泊中,山穀歸於寧靜,唯有淒厲的海風從他們的身上刮過。

騰海蛟的胳膊被子彈擊中,一直在休養中,當被推舉為取水執事時,他還是休養中的傷號。

休養期間,他有時也到結義兄弟家去走走。原來,騰海蛟在本地結拜了八個弟兄,除二個在早幾年失散外,其餘六個也都是了不起的漢子,個個精通拳棒,仗義又善良,經常幹一些見義勇為,濟貧救困的事兒。全城百姓都視他們為好漢,但也有有些人恨他們,怨他們。起他的結義兄弟,又是另一番的話了,暫且按下不表。

黃福泰雖當麵遷就騰海蛟,見他做了些“梁山式”的事,總在背後罵上幾句:“搗子”,“”瘟豬”。特別是損害店堂利益的事,他更要嘟噥幾句。

今日,騰海蛟又要去幫人家去收屍,真是人家的棺材扛到自家屋裏哭的呆子呀,這個人的心思也真難捉摸呀。黃福泰麵孔似乎很平靜,但肚裏卻又氣又急,氣得是他沒到日期又來預支工錢,急的是他與蔣一品鬥,不定自己也會被卷進去。他壓壓火,蹙著眉頭,用渾濁的眼光看著騰海蛟,不無擔憂地:“海蛟,我算對你是仁至義盡了吧,我也勸你多少次了,你還是這個脾氣呀。你要做修行人,我不反對。可是你得量力而行呀,你能與蔣一品鬥嗎?他家大業大,上通官府,下通地痞,可何況他還有個結義兄弟草上飛,是個土匪頭子,手下有一大幫土匪,,這些土匪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你能抗得住嗎?你這是抓把虱子放在頭上。古人有句話,窮不與富鬥,民不與官鬥。你是灶頭打在腳肚頂,反轉是背,撲轉是屁股,紅毛瓶似的一隻,闖了禍屁股一拍就好走。但你也得為我想想呀,店裏近來遭了兵災,元氣還未恢複,我不是黃百萬,家底子薄,我沒能力跟在你屁股後撒消氣錢。再今日是廿六,離發工錢的日期還差四。我勸你還是向蔣老板去賠個不是,道個歉,了結算了。”

騰海蛟見黃老板這麼多話,已急得不得了,又要他向蔣一品道歉,他更是急,他語無倫次地:“對對,除開四,其餘給我。快,先生,快呀。怎麼,你沒聽見?啊,你打盹了?”

原來黃福泰怕他糾纏,佯作打盹,打起呼嚕來了。

“啪!”地一聲,騰海蛟粗大的手掌在算盤上拍了一下,黃福泰吃了一驚,微睜開眼,又把它閉上,喉頭“呼嚕嚕”作響。

騰海蛟氣憤地:“先生,你別這樣刁難我,沒你這個殺豬人,我也不會吃帶毛豬!”完,走進廚房裏,拎出一隻滾燙的,鍋底還在冒火星的大鐵鍋出來。黃福泰假裝打盹,眼縫裏的眼珠其實一直在跟蹤騰海蛟,他看見他拎鍋子出來,不禁象僵屍還魂似地跳起來:“海蛟,你拎鐵鍋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