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匠歸來(1 / 3)

忽然,草上飛就地一個貓兒滾,拾起了手槍,對著騰海蛟……

話三春挑著銅匠擔,走州過府地遊了一個月,昨日來到了福音鄉,忽然下了大雪,他就躲到大福寺裏向和尚借宿。因衣衫單薄,冷得發抖,就把手伸到香爐上去烘,心裏想著:“喲,回家去,回家穿棉襖去,這麼冷的,要凍死的呀。我凍死倒不要緊,拋屍荒野,讓野狗拖去吃了就是,但老婆孩子這下可憐了。”

他解下腰包,對著它端詳了一番,腰包裝著鼓鼓的錢,今他對腰包是分外地好感。腰包上還繡著一個攀枝娃娃,這是他老婆潘玉珍繡的,怕他這個遊魂一出門就忘了家,忘了孩子,才特意繡上的。這個胖娃娃,確實也起過好幾次作用,幾次回家,都象是這孩子召喚的。現在腰包是滿鼓鼓的了,裏麵全是賺來的錢,母子倆盼著我的銅錢,這就是他們活命的穀倉呢。今年得請弟兄們來熱鬧熱鬧了,去年還是他們接濟著過年的呢。

他還盤算著,得給豆子買幾件衣服,紅的上衣綠的褲,哎,綠的褲太太雅氣了,他是個男孩嘛!黃的好,黃的鑲上紅褲腳邊口,好,就這樣定了。老婆呢,也給添一件,結婚時那件不舊不新的印花布罩衫,現在也是有補釘了。這件衣服,冬罩棉襖,春秋當單衫,夏當襯衣,上廟落轎都穿它,我早想給她買一件了,但哪來得錢呢?別看她與我狗兒貓兒似地吵架,但她可是薄刀嘴巴豆腐心呢,我也是一根肚腸通屁股呢。嘻嘻嘻……

三春坐在陰冷潮濕的大殿上,對著飽鼓鼓的的腰包咧著嘴笑。

隔壁廂房中傳來和尚敲木魚念經的聲音,悠悠揚揚,纏纏綿綿,有點悲哀。三春的思路給打斷了,他厭煩地搖了搖頭,從銅匠擔裏解下一隻酒葫蘆,“咕咕咕”地喝了幾口,停了一下,又喝了幾口。喝了酒,身上一陣陣熱,筋骨也活絡了,他站起來甩甩手,自言自語地:“嘿,回家去,回家去,薛平貴忘不了王寶釧,我三春也忘不了潘玉珍嘞!”

寺門外,大雪亂飛,空中的雪花被旋風吹得象沒頭的蒼蠅,整群整群地亂撞。三春挑著銅匠擔,哼著京調,在茫茫的雪野中踉踉蹌蹌地回家……

當三春搖搖晃晃地邁進自己低矮的平房時,迎接他的是一團炭火的熱氣,接著是一陣驚奇的笑聲,一會兒就把這冰棍似的人兒給暖和了。

看見三春這隻洋芋臉和稀稀落落的黃胡須,潘玉珍的心一陣陣亂跳,又是盼,又是提心吊膽地,今終於回來了。在未見他時,心裏總是怨他,罵他,見了麵又覺得心慌,心跳,難道這就是“愛”嗎,玉珍也不清。但當他在家待上幾,他們二口子又要吵上一場嘴,打上一仗架,好象是演戲一樣,弄得大家哭笑不得。

三春放下銅匠擔子,和弟兄們拉扯起來,玉珍見他隻顧和弟兄們談,把抱在手裏的兒子塞給他:“你惦惦,重了嗎?”三春這才想起了寶貝,用冰冷的嘴唇對著他親了又親,短胡須剌痛了豆子嫩嫩的臉,“哇”地一聲,孩子哭了。

“哈哈哈”孩子哭了,三春倒笑了。

三春對著豆子烏溜溜的眼睛,連聲叫著:“乖乖肉!”一會兒做貓臉,一會兒做狗臉,豆子給逗笑了。

弟兄們也笑了,大家開心地:“三哥真象個做爹的”。

潘玉珍暗暗一笑,但又半打趣地:“這種人對孩子親熱是假的,出門去就象是個光棍人,什麼都忘了。回來算他象個爹,對孩子“咭咭”地親,虧得記性好,還認得孩子。”

潘玉珍從腰上解下攔腰布遞給三春,抱回孩子,:“把雪再撣撣,孩子臉上也是雪了。”

三春一邊撣雪,一邊問弟們:“大家近來都利市吧?”他們:“如此而已,老百姓總是過窮日子嘛,前與昨就代表著明。”王濤鬱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