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她在畫室一個人待到很晚才鎖門離開。
“許千川。”
她將畫室鑰匙放進挎包中,驚訝的轉身。
一個男人,頭戴白色的鴨舌帽,大黑天的臉上還掛著一副墨鏡。身穿紅色格子襯衫,胸口掛著一條十字架配飾。身體躲藏在黑暗中,看不清五官。
許千川以為是自己幻聽,轉身準備走開。
男人大手一下子搭在她的肩膀上,說:“別走。”
她甩開他的手,警惕的捂住自己的胸口,生氣的說:“你是誰,要做什麼?”
“是我。”他摘掉鴨舌帽和墨鏡,深邃的眼睛清澈的望著她。
許千川露出吃驚的表情,小聲驚叫道:“司馬光塵!?”
地下音樂酒吧。
舞池裏跳動著音樂,各色男男女女擁擠在一起搖擺身體。
包廂內,安靜一片。
她悶聲喝酒,一句話也不說。
“你和他怎麼樣了?”
許千川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仰起頭一飲而盡。覺得不過癮,幹脆拿起酒瓶子往喉嚨裏灌。
司馬光塵粗魯的搶走她的酒,又問一遍:“我們六年沒見,你就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她擦了擦嘴角流出來的烈酒,說:“他死了。”
“什麼?”司馬光塵皺眉。
“荀之爸爸死了。”她幹淨的眼睛明亮的望著他,沒有一絲雜質。
她的眼睛,還是那麼大那麼好看,亮的仿佛讓周圍所有的景物都悄然暗淡下去。
他很了解她,失去最心愛的人,不可能很快重振旗鼓。想必她一定是經曆了很多事情,才慢慢放下心中的悲痛。才會以現在這幅堅強的麵孔,跟他平淡的聊這件事。
司馬光塵歉意的說:“對不起,讓你又想起不好的事情。”
“沒關係,跟他在一起的每一份每一秒都是美好的事情,並沒有不好之說。”
“我去過你的婚禮,我看到你穿著漂亮雪白的婚紗站在門口在等自己的丈夫。那時的你,真的好美。勝過世上一切,可我卻沒有勇氣上前跟你打聲招呼或者說一句祝福的話。”司馬光塵頓了頓,繼續說:“這些年,我強忍控製自己不去想你,不聯係你。我以為你終於獲得幸福,此刻應該跟自己最心愛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吧。我有什麼資格再打擾你呢,所以我想,等自己真正又能力的那一天,再出現在你麵前。”
她淡然的望著桌子上的酒,沒有回應。
“千川,辛苦你了,這些年。一個人撫養孩子很累吧……”他深吸一口氣,握住她的手。
許千川愣了一下,但沒有抽回自己的手。
司馬光塵湊近她,說:“我當了演員,每次演戲的時候,我都會把戲中的女主角當做是你。自始至終,你都是我表演的動力。”
“司馬,”她說:“我們這麼久沒見,你就隻想說這些嗎?”
他立刻搖搖頭,否認道:“不,其實我想說的根本不是這些。還記得我對你的承諾麼?還記得你當時怎麼回答的嗎?”
她端起酒杯,強硬的岔開話題:“陳年往事不值一提,人不能總是活在回憶裏。來,讓我敬一杯當今的巨星!”
“千川——”他再次奪走她的酒,心疼的說:“你別這樣。”
她苦笑,總是有人讓她別這樣,不要那樣。搞不明白,自己究竟要怎樣才行。
“我曾想過一了百了,我失去了丈夫,裝瘋賣傻逃避現實。可是我不得不麵對景懷和景念,他們已經沒有父親,更不能沒有媽媽。為了他們,我努力生活。為什麼,這個世界對我總是殘忍相待……為什麼……”
司馬光塵抱住她,大手撫摸著她的後腦勺。
“我知道,我都知道。別哭了,我還是喜歡你微笑的模樣。”
淚水冰冷的浸濕了他的肩頭,許千川哽咽著:“我早就忘記了怎麼笑……”
司馬光塵好聽的聲音一字一句的傳進她的耳朵,帶著柔情蜜意的語調:“不管你過去如何,在我心裏,一直把那個承諾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我愛你,我想要你嫁給我。”
她離開他的懷抱,往後坐了坐。
他繼續說:“我知道,我比不過他。但是我對你是真心的,我說過,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陪伴著你。我跟你保證,我會用此生來愛你,照顧你。”
許千川從沙發上抓起自己的包,站起身,冰冷的臉孔上沒有一絲波瀾:“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早點休息。”
“許千川!”他提高聲音,“我求你!不要總是一個人承擔,我看了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