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承森離開的時候,就快要到晚飯時間。丁承森貌似不經意的挽留了一句:“不如一起吃個晚飯?”
“哎呀,真抱歉,我約了人了。”喬西停在門口,一雙漂亮的眼睛睜的大大的,頗為惋惜的樣子,“下次吧,我來做東。本來丁總幫了我這麼大忙,理應是我好好謝您。”
丁承森客氣的道謝,他卻淺淺一笑,又是話鋒一轉,“其實——我不去找沈一安合作還有一個原因,”他輕而篤定的對著她說,“他是商人,那塊地到了他手裏,沒有可能蓋出你要的效果來。”
“小西,不是隻有你一個人記著的。”
白森森的燈光裏,喬西的笑容忽然一如往昔。丁承森緊咬牙,目光深深。
繁華的本城依舊每天日升日落,在十二月的第一個周末,它平靜的迎來了這一年的第一場雪。
自從喬西歸來,兩個人之間交往就陷入了怪圈,時而客套疏離,時而親近默契。他倔強,難以忘懷受過的傷。而她怯懦,因為難以忘懷他為何而傷。
從前……從前的他們不是這樣相處的。
認識丁承森的時候,喬西隻有十七歲,那時候喬家勢力滔天,喬博雲為人簡單直接而且仗義熱血,他溺愛女兒是本城都出了名的。喬西從小到大,父親對她有求必應,家中其他人對她也極好,家中父親的手下更是任她差遣,她在成長的過程中,幾乎可以說是無法無天、目空一切。
但喬西自小卻是顧青山的小跟班,丁承森就這樣一見佳人誤終身。
因為對服裝設計的狂熱愛好,以及自己彪悍的性格,喬西一路瘋狂跳級,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在c大藝術係聯合設計係一大半老師的輪番特別測驗之後,她紅著眼殺進了天才雲集的c大藝術係。
那年丁承森大一,和喬西同樣的為藝術瘋狂。身為丁家的長子長孫,他頂住家裏的壓力,固執的考進了c大建築係,他對外宣稱一心一意要做世界頂級的建築設計師,其實卻隻是為了近水樓台先得月。
大一上半學期的期末考試之時,丁承森剛剛考完試,約了同班男生在操場邊上的小籃球場打籃球。喬西急著去參加考試,走捷徑橫穿操場,她經過籃球場之時,丁承森投籃的手一抖,球直直的砸在喬西後腦勺上,他甩著一頭的汗水,遙遙的喊了句“嘿!抱歉啊!”,她淑女般微笑,點點頭,白衣黑發窈窕背影,引來口哨聲一片。
之後的第三天,期末考試結束,丁承森驅車回家。行至半路被一輛火紅色跑車撞的差點腦震蕩。他揉著前額下車查看,撞上來的車裏,當年還是個搖滾少女的路欣楠坐在駕駛位上,一臉迷茫。而副駕駛位上,喬西明豔的笑臉晃了他的眼。
“喲,抱歉啊!”她傲慢的下車,背著手俏生生的站著,看看他癟掉了屁股的車,又看看他,小下巴昂的都要上天。
那是丁承森第一次領教到天旋地轉的感覺。到了很後來的後來,他才明白,那種感覺其實就叫做心動。
那年的後來,亂世、佳偶。
喬西和丁承森在大一下半學期開學之時選修了對方的所有專業課程。又是期末考試之時,丁承森以一張名為“滄海明珠”的晚禮服設計稿,獲得了喬西所在係部所有專業課老師的交口稱讚。而喬西,選修課成績是四十二分。
大二開學的那天,喬西由丁承森牽著出現在男生宿舍,板著臉為丁承森整理行李,鋪床曬被。而那夜浪漫的月色之中,女生宿舍的樓下,人人都看見了丁承森如何把美麗的喬西緊緊擁在懷裏,眼角眉梢全都是溫柔的笑意。
那夜,c大無眠,滿地都是碎掉的少男少女之心。
時光重疊回旋,恍惚過後,咫尺之間丁承森英挺的眉眼依舊。
“我就不送你了。”喬西依舊坐著,看著他側臉上,長長的睫毛在她的眼神裏溫柔撲閃,她一向自認冷硬的心此時有些溫軟,
丁承森神色剛開始還是倔強的冷,但是在她溫柔目光的注視下,他表情漸漸的緩和了下來。喬西笑,伸手拉著他的袖子搖晃,就像他們還在多年前那段美好歲月之中。
“你不要再鬧別扭了,以前的事情過去就過去了。你舍不得恨我,又不能再愛我。那麼我們做朋友吧。”丁承森溫柔的說,“畢竟,我們認識很久了,也情投意合過,現在還是合作夥伴,我們應該好好相處的,是不是?”
半晌沉默。她不言,他不語。夜色溫柔。
“好。”喬西終於細而長的吐出了一口氣,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說。
他頓了頓,“很晚了,還是我送你回去。”
“恩。”喬西難得的溫順乖巧。
自此之後,喬西的態度好了很多。兩個人在並肩作戰之餘,相處融洽,真的就像多年老友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