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做了個夢,夢裏她隻有五六歲光景,被一隻體型比她還大的黑狗狂追,最終體力不支被撲倒,大狗張開嘴,白森森的利齒向她喉嚨咬去,她嚇得伸手捂眼……可是預料中的疼痛並沒到來,取代的是一陣濕漉漉略顯粗糙的觸覺。
她詫異地望去,它——居然在舔她,下一秒那條異常寬大的舌頭朝她臉上舔來,眼前刷地一暗,整個世界都消失了……
白露猛地睜眼,映入視野的是微光中的臥房,她輕輕呼了一口氣,原來是假的。下一刻又感覺到溫熱的呼吸一下下吹在後頸,低頭看,一隻粗實的手臂橫在腰間。
這種陌生的親密讓她非常不適應,於是悄悄地、輕輕地往外掙了掙,無奈那人掌控太牢,但她實在不舒服,又像蟲子一樣動了動。
然後,聽到一聲略帶沙啞的警告:“老實點兒。”
程彧一睜眼就看到烏黑發絲間露出的瑩白耳垂,視線不由凝住,再往下,是纖細脖頸,然後,餘下風景被這保守的兩件套長袖睡衣給牢牢遮住。他看了眼床頭時鍾,然後微微探身,在她的肩頭狠狠一咬。
白露被嚇了一跳,那人足足咬了好幾秒鍾才鬆口,她回頭皺眉質問,“你幹嘛咬我?”
“餓了。”程彧輕描淡寫道,然後若無其事的起身下床,走進浴室。
很快有水聲傳出。白露這才坐起,把睡衣領子往下拉了點,扭頭看到左肩處一個清晰牙印,憤憤地罵:變態。
程彧走進辦公室不久,就接到一個電話,等對方說完他淡然一笑,“看來是有人要針對我啊。”
“盡管讓他們查好了,不管是來查財務還是其他,我們都會全力配合……還是要謝謝您及時通知,給我個心理準備。”
“對了,前陣子一個下屬淘到一隻罐子,說是前清官窯出的,也不知真假,要不您給鑒別一下?好,那我讓人送去老地方。”
放下電話,程彧走到窗前,一百八十度的巨大落地窗,視野極其遼闊,這是當初他給自己設計的,站在這裏,可以俯瞰大半個市區。
這個沿海城市二十年的變遷,幾乎盡收眼底。
站在這裏眺望,時常讓他有種穿越時空的錯覺。
而在他視線所不及的地方,有一片空地,已經打完地基,雖然看不到,但腦海裏已能熟練勾畫出那熱火朝天的場麵。如果說這裏是他的王國,那裏就是他的一個戰場。這一切,對任何一個稍微有點野心的男人來說,都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吧。曾經他就是其中一個。
收回思緒,他回到辦公桌前,撥通秘書內線,“請何副總過來一下。”
晚上九點,程彧的車子駛出公司大門,看到一個身影在路燈下徘徊。高高瘦瘦,一副學生打扮,車燈打在他臉上,有點眼熟,程彧立即讓司機停下。
那人走過來,雖然隻見過一麵,但程彧已認出,是白露的弟弟。
他降下後車窗,“找我?”
“是,我想跟您談談。”
明晃晃的路燈下,兩個人身高幾乎相奇。
小天深呼吸一下,鄭重開口:“怎麼樣才能放了我姐?欠您的錢,我還,從現在開始,一直到還完為止,您可以算上利息。”
程彧不慌不忙接道:“她已經是我的人了。”
男孩子眼裏閃過一絲痛楚,“您這樣的身份,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我二姐她,根本不適合過這樣的生活。”
程彧扯扯嘴角,“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判呢?”
“以一個弟弟的名義。”小天不卑不亢地與他對視,“不能眼看著自己姐姐受委屈。”
這個答案讓程彧嘴角笑容一凝,他沉吟一下說:“好,那就給你一個機會。”
“不用你還錢,隻要跟我打個賭。如果你贏了,你姐立刻自由。如果你輸了,我和她之間的事,跟你們沒任何關係。”
小天眼睛一亮,“真的?賭什麼?”
程彧道:“挑一個你擅長的項目。籃球怎麼樣?”
“好。”小天一口應承,他可是係籃球隊的,而且還是主力之一,不信打不敗這個老男人。
白小天信心滿滿地回到學校,還找了有過患難交情的楊闖做見證人,但是他的自信在隔日見到那個踩著點邁進海大籃球館的男人身上時,就像一陣風吹過湖麵,產生了一絲微不可見的裂痕。
換了一身黑色運動裝的程彧,配上幹淨利落的短發,年輕了十歲不止。他也隻帶了一個小童。上場前他脫下外套,餘光捕捉到那個男孩的視線落在他肌肉結實的手臂上時,微微一滯。
楊闖發球,小天一個彈跳搶到球,贏得楊闖一聲叫好。程彧麵色不改,動作從容,即便是小天一連搶得幾次球,連連投中,也沒能讓他皺一下眉。小天欣喜之餘,又不得不暗自心驚,這人定力太好,真正的喜怒不形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