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2 / 3)

徐麗的視線尖銳地掃過來,問得直截:“幾個月了?”

白露沒作聲。

徐麗臉上閃過似有所悟的神色,在煙灰缸裏按滅煙頭,“還是說我的事兒吧。”

“咱倆散夥不久後,我就處了個朋友,然後辭職,在地下商城給人賣衣服,後來發現懷孕,打算生下來,但他一直沒個正式工作,所以錢就成了問題。他說以前給公司副總修電腦時,從硬盤上恢複了一些資料,好像很有‘價值’,於是頭腦一熱,就刻了盤去敲詐……”

“那天晚上,說好他一個人留在家裏,等他們來一手交錢一手拿貨,我在外麵轉悠半天也沒等到他電話,放心不下就回去,走到門前發現窗簾拉著,從窗簾縫往裏一看……”

徐麗閉了下眼睛,“一地的血,真是見識到了什麼是‘腦袋開花’,然後就看到那兩個人的臉。我扭頭就跑,他們聽到動靜出來追,大概是一個留著善後,隻有一個跟上來,剛好對麵工地有個兩米多深的積水坑,我就跳了進去……那人在上麵守了足足一個多小時,見沒有動靜才走人。”

“我死裏逃生,住的地方不敢回,就找了個以前的姐妹借了錢,連夜坐火車逃到南方去,半路上孩子流掉了……”說到這句她頓了一下,“到了廣東那邊,找個地方貓著,遇到個好心房東介紹我去服裝廠做工。”

徐麗語調平平,仿佛隻是複述一段《知音》上看來的離奇故事。白露卻聽得心驚膽戰,聽到孩子流掉那一句更是心中一震。

“這事兒是我倆自作自受,沒什麼好說的,隻是,可惜了你,一定是那個混蛋把你賣了,媽的,死了還拉個墊背的。”徐麗說到這裏才帶了些憤憤。

白露坦誠道:“那封信,我沒寄出去……”

徐麗擺擺手,“算了,他們樹大根深,送出去也不一定有用,沒準兒還得多一個被滅口的。”

“那你這次回來是?”

徐麗撥了撥頭發,這才露出一抹悲色,“雖然那混蛋又蠢又爛,畢竟他是真心想娶我的,聽說他的屍體被找到了,我回來給他上個墳。”

一陣鈴聲突兀地響起,嚇了兩人一跳。徐麗看了眼手機,“我得開工了,在這兒替朋友賣酒水。”她起身整理了下短裙,開門前回過頭,“你不會告訴他們我在這吧?”

白露一愣,“當然不會。”想了想又加一句:“但你最好還是盡快離開這裏。”

徐麗點頭,“我這兩天就走。”

白露走出酒吧時,天色已暗了許多,對麵商鋪霓虹招牌亮起,她忽然一陣恍惚,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夢,一場離奇而漫長的夢。

愣怔了一會兒,趕緊穿過馬路,回到剛才的地方。

過了會兒阿森遠遠地跑過來,手裏拎著裝奶茶的袋子。

白露解釋道,“我剛才等得無聊,到旁邊店裏轉了轉。”

阿森並未計較,隻說:“奶茶涼了。”

“沒關係。”她接過去,“回去吧,不早了。”

深夜,白露睡夢中感覺到一陣冷意。

她伸手拉了拉被子,可那冷意不減,反而越來越森然。她一個激靈醒來,看到床邊一道黑影正俯向自己。

剛要驚呼,看到熟悉的麵部輪廓後鬆了一口氣。

可下一秒就喉嚨發緊。

一雙大手不知何時罩住她脖頸,此時正一點一點收緊。

她心中大駭,剛發出個“程”字便失去聲音,隻能發出謔謔的喘息。

那人麵無表情,一字一句地質問:“為什麼要背叛?”

“為什麼這樣對我?”

他兩手冰涼,力度卻毫不含糊,她呼吸艱難,伸出手試圖掰開他的桎梏,可那手指如鋼鐵鑄成般,紋絲不動。

“為什麼?”他還在追問,聲音裏終於出現一絲痛楚,平靜的麵孔似乎也出現了一道裂痕,手下卻猛地一緊。

她淚水湧出來,幾近窒息,心卻忽地平靜下來,一隻手伸向他的臉,似乎想要去觸摸、去撫平那道裂痕……

黑暗中,乍現一抹微光。

微弱至極,卻照亮了男人的眼。

握住她脖頸的手忽地鬆開,她意識已渙散,許久後才感覺到重新呼吸的自由,然後看到自己右手被那人握住,指間泛著點點星光。

他舉著她的手剛送到嘴邊,就聽身後響起腳步聲。

緊接著一隻黑洞洞的槍管抵在他右側太陽穴。

白露發出一聲低呼。

然後看到程彧身後站著的人,身材高瘦,一張臉卻血肉模糊,五官無法辨認,她不由抬手捂嘴。

可那人一開口,聲音竟熟悉得讓她心顫,“姓程的,你危害社會,傷及無辜,天理難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