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夜長,這個時間除了市中心繁華地帶燈火通明,其他地方都在黑暗中沉睡,寂靜無聲。
她暫住在姐妹那裏,舊式小區路太窄,出租車隻能提前下,她沿著胡同走至一半時,長期的隱匿生活練就出的敏銳直覺讓她嗅出危險的氣息。
她扭頭,身後沒人。
再走幾步,猛地回頭,差點叫出來,幾米開外竟然站了個人。
悄無聲息的,鬼魅一樣。
但那張死也忘不掉的臉卻讓她瞳孔縮緊,扭頭就跑,沒跑兩步就被迫停下,前麵又出現一個人。
那人低笑一聲,“賤人,讓我們好找。”
徐麗第一念頭是白露出賣了她,隨即又否定。
眼看著兩個人一前一後,向她逼來,她心跳如雷,瑟瑟發抖,將手探向挎包。
待那兩人走到近前,伸手欲將她擒下時——
“去死吧。”她猛地按下防狼噴霧,衝著兩人就是一通亂噴,同時抬起膝蓋撞向其中一個□,然後拔腿就跑。
身後傳來憤憤咒罵,沒跑幾步,就就聽噗地一聲,有什麼東西穿透肩胛骨,痛得她眼前發黑,但求生的欲/望大過一切,兩條腿像擰了發條的機器般瘋狂奔跑……
直到經過一道狹窄牆縫時,身體被一道大力猛地扯了過去。
她剛要呼叫,就聽一聲低語:“別怕,我們是警察。”
程彧終於回到海邊別墅,已經下午兩點多。
送走羅颯後,又接了幾個電話,隨後又開始處理公務,直到這會兒才得以脫身。不過才離開幾日,邁進家門時心裏竟有種出遠門歸來時的思念和安心。
有同樣的想法的不隻他一個,肥貓露露不知從哪個角落躥出,已十米衝刺速度奔過來,在他腳前腳後熱情地打著轉。
卻唯獨不見那個人。
他環顧四周,最後在廚房看到她紮著圍裙的背影,在切菜。
他走到門口時,她手中落刀的節奏明顯一頓,卻沒轉身。
程彧皺眉,“周姐呢?”
“她有事。”白露悶悶地答。
“我看她是不想做事了。”
白露這才半回頭,“別這麼說,誰沒個特殊情況。”
程彧不以為意,交代了一句:“帶上我的份,我中午也沒吃。”然後轉身離去。
白露炒菜做飯還是很有效率的。
程彧衝了個熱水澡,換了一套幹淨衣服下來時,菜已上桌,她正在擺碗筷,三菜一湯,葷素搭配,熱氣飄香,看著就有食欲。
她給他盛了飯,又盛了一小碗鯽魚湯,然後在對麵坐下,整個過程中頭也不抬,更別提言語交流了。
程彧發現她眼睛好像有點紅,問:“眼睛怎麼了?”
“辣椒辣的。”
他一瞧桌上,還真有一道青椒炒肉。
接下來兩人專注吃飯,隻聽得碗筷相碰的聲響。
白露吃完一碗,放下筷子。看著麵前的空碗,語調平板地說:“上午羅小姐來過,跟我說了你的情況。”
程彧收回夾菜的動作,一言未發地看著她,等她下文。
幸好如此,否則非得被她下一句噎住。
白露下一句說的是——“你跟她結婚吧。”
她說完從去拔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大小過於合適,竟然用了挺大力氣才拔下來,然後從桌麵遞到他這邊。
程彧盯著戒指,眉頭擰起,“她讓你這麼做的?”
“不是。”羅颯隻是給她分析了利弊,讓她勸他,要以大局為重。
“她能幫你。”
程彧哼了聲,“你這是發揚風格,還是……”他加重了語氣,略帶嘲諷,“求之不得?”
白露隻淡淡回應,“我不想你有事。”
事情的發展超出她的預料,她枯坐冥想了幾個小時後發現這是她唯一能做的。
程彧沉吟片刻,聽不出情緒地說:“好,我會考慮。”說著拿起戒指。
白露滯留在戒指上的視線被打斷,眼裏忽地一暗。
餘光中瞥見他將戒指揣進褲子口袋,然後起身,離開座位。
碗裏還剩小半米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