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
立式壁鍾忽然嗡鳴一樣響了一聲,整整六點。
他和她都不知道,這裏的壁鍾在淩晨十二點,早晨六點,中午十二點,晚上六點,都會敲響。
他仿若是聽到當頭棒喝,一下子轉過身來,拉開門,高大而又頎長的身軀隻是微微一閃,就消失在門後。
房間門被他輕輕的關上那一刻。
靜知無聲的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她雙腿一軟,撲倒在了地上。大文學
她的臉貼在冰涼的地板上,她感覺自己的周圍都是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
她被那濃重的黑暗和冰冷包圍,隻覺得四肢和身軀都不是她自己的,房間空蕩蕩的,心也空蕩蕩的。
從此以後,她的世界再也沒有這個人了。
她得償所願了,她該心滿意足,她該喝上三瓶酒慶祝,她該興奮的忘乎所以,可是此刻,她隻感覺自己已經死了。
她不愛他,她早已不愛他了,她發誓她現在心裏對他毫無愛意,但是她為什麼感覺那疼痛像是跗骨之蛆,怎麼趕,怎麼趕,都無法擺脫?
c城的春末清晨,總該有濃濃的霧氣,高速公路上車子還稀少,雖然天亮了些,但還是要開著車燈。
孟紹霆這會兒方才覺得手開始劇烈的疼,他開了車內燈看了一眼,才發覺那隻手已經完全腫了起來,不知是不是傷了骨頭,紅的嚇人,卻並沒有傷口。
他一夜未睡,又喝了酒,和她鬧騰了這一夜,早已筋疲力盡,此刻單手開車雖有些力不從心,但好在清晨車子少,他一路倒也平平安安的出了高速路口。
時已過中午,a市是出了名的天氣炎熱,c城清晨還帶涼意,但a市此刻依然有人開始穿短袖t恤,進了市區,孟紹霆就覺得自己有點支撐不住,他的左臂整個也麻痹了一樣,骨頭都似在疼,而困倦卻開始侵襲過來,隻不過稍稍一走神,方向盤就偏了一下,直直的撞上一輛小型貨運車。
在車子撞上去的那一刻,他下意識想兩手打方向盤,孰料左臂根本抬不起來,他直愣愣的看著自己的車子撞上去,小貨車駕駛室裏的司機嚇的張大了嘴,孟紹霆腦海中隻冒出兩個字:完了,然後就是劇烈的撞擊聲,疼痛漫卷全身,而他隻不過是感覺到短暫的劇痛後,就陷入了灰蒙蒙的黑暗之中。
靜知回了家,小保姆帶了小包子出去玩,她洗了澡就倒在床上,這一覺直睡到中午,她睜開眼時,忍不住的呻吟了一聲,頭痛的似乎要炸開了一樣,全身的骨頭也都帶著酸脹的痛感,而眼皮卻在一個勁兒的跳,她疲倦的伸手揉了揉,卻還在不停的跳。
靜知心裏有點發毛,她披衣站起來,走到窗前,就見小包子被小保姆帶著,正玩得不亦樂乎,她心中稍安,而緊跟著,卻又席卷上大片的恐懼,莫名的恐懼。
靜知站在窗前發了會兒呆,就去沐浴洗漱,等她收拾好出來,坐在梳妝台前擦頭發的時候,眼皮又開始跳了起來。
她幹脆放了毛巾,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皮,不一會兒,又跳了幾下,她歎口氣,這是怎麼了?
幸而小包子回來了,她的心思一下子被岔開來,陪著兒子吃了午餐,又哄他睡覺,就把眼皮不停跳的事給忘到了九霄雲外去。
小包子睡著後,清秋打來電話,是問她的境況,電話裏,兩人沒說幾句話,靜知聽出清秋話裏話外的愧疚,心中原本的一絲慍怒早已消失,兩人又講了幾句,方才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