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呈現在人麵前向來都是一副笑容慈祥的樣子,這會在自己兒子麵前吃了癟,心中惱火,倒露出了幾分威嚴。
梁文頌撇開了視線,沉默著沒有說話,亦沒有其他的動作。
梁山到底對這唯一的兒子心中有愧,便也收斂了脾氣說道:“過來坐!”
梁文頌長歎了口氣,坐在了他的對麵。
梁山抬起手,抬起紫金砂茶壺,為梁文頌斟了一杯茶,清香四溢,倒映淡青色茶水中的水光微微蕩漾,嫋嫋白霧飄散在父子兩人之間。
梁文頌一直沒有說話,目光飄散在這白霧間。
“自從你進軍校之後,我們父子倆倒是難得見上一麵。”梁山呷了一口茶說道,淡然的笑容與端坐的少年頗有幾分相似。
梁文頌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淡然疏遠的笑容,說道:“爹事務繁忙,不用為了奔波。”
梁山的臉上浮現一絲尷尬,他沒有理會梁文頌的冷嘲熱諷,而是問道:“在軍校裏麵過得怎麼樣?”
梁文頌放下了茶盞,抬起了眼睛,探尋的目光落在梁山的臉上,看著他好假以暇的樣子,複又垂眸問道:“您不都已經知道了嗎?”
梁山淡然一笑,說道:“你跟宇文閥之間……”
“如外界傳聞的那樣,勢不兩立!”梁文頌的眼神之中透著一股狠勁,就連捏著茶盞的手也不自覺加重了力道。隻是他在說話的時候,目光卻不經意地掃了梁山一眼。
梁山果然麵露難色,緩緩地將茶盞放在了紫光檀圓桌上,說道:“頌兒,宇文大帥跟爹是生死之交,爹希望你能跟宇文閥和睦相處。”
梁文頌勾起了一側的唇角,隻是笑容之中,沒有半分暖意,說道:“晚飯前從爹書房中離開的宋副官怕也是宇文大帥的生死之交吧。”
梁山聞言,頓時掙大了眼睛,然而轉瞬,眼中的訝異之色便消失不見,坦然地問道:“你都知道了。”
梁文頌的臉上露出了一副了然於心的神情。
梁山說道:“我與他不同!”
“難道爹就不想獨占一方土地嗎?”梁文頌試探地問道。
“身處高位,所要承擔的責任與危險都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更何況爹當時走上這條道路,也是因為不堪忍受那些官匪的欺淩,想要讓家人過上好一點的生活,所以才會跟兄弟們起兵造反的。”梁山的目光悠遠,流露出梁文頌很久沒有看到的專注的神情。
“難怪之前梁山不給宋滿江半分的機會”,梁文頌心中如是想道,他呷了一口茶,頭頂卻倏地感受到一道淩厲的目光。
梁文頌勾了勾嘴角,看來他爹還真的開始懷疑他的別有用心了。
果然,不等他說話,梁山便開口道:“眼下格局動蕩,國家四分五裂,百姓名不聊生,而S市這一方土地卻在宇文大帥的治理下一片安寧,我們又有什麼理由將這裏的百姓再次置於水深火熱之中?”
梁文頌沒有說話,目光飄離在那一片霧氣之中,“那爹打算如何處理宋副官的事情?”
梁山並未搭話,而是麵露憂色地站了起來,他走到了床邊,背對著梁文頌,幾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說出了一句讓梁文頌甚是不解的話——“宇文大帥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