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莫曉把杯子裏的水兌好,有軟軟的吸管塞進郝貝的嘴裏,郝貝用力吸了一口,總算是舒服了一點,又吸了幾口後才問:“莫曉姐,怎麼是你?”
蘇莫曉一怔,想到裴靖東臨走前的交待,便開口笑道:“怎麼就不能是我了?”
“……”郝貝啞然,她還以為是,雖然是在睡夢中,但總覺得有個人不停的在跟她講話,講了很多,她記得有一件是很重要的事兒,但她卻記不清楚是夢裏還是現實了,也沒有記清那個很重要的事兒到底是什麼事兒!
郝貝這一養,便在這兒住一個月,後來幹脆母子仨人的挪到了一個病房裏,再加一個蘇莫曉,艾米帶著一寧也跟在這附近的酒店裏,天天白天過來,晚上回去,負責采買一些日用品加小保姆的工作,而秦立國和丁柔一周飛過來一次看他們,中間鬱默也帶著苗奶奶過來看了郝貝,聽郝貝講講那個金蛇的故事……
暑假前一行人才回的京都,因為孩子們要開學了,這次開學就是二年級了,回想這一個暑假過的,簡直就讓郝貝有種南珂一夢的感覺,經過方柳的事件之後,兩個兒子對她更好了,小瑜自是不用說,就連小曦時不時的也會像個孩子一樣的膩在她身邊,他們相信的比從前更像是母子了,就是小瑜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想要當母雞。
就好比現在,剛回到家,小瑜就在忙著把幾顆雞蛋放在自己的床上,並且這麼大熱天的,自己還要抱著雞蛋睡。
“小瑜,你要想養隻小雞,咱們去買一隻就好,真不用自己曖的。”郝貝說著。
小瑜堅定的搖頭並擺手說:“媽媽,你陪我哥玩吧,我要自己當雞媽媽,媽媽你等著啊,我當了雞媽媽,就把我兒子養大給你宰了吃它!”
郝貝無奈的搖頭,出去後問小曦:“小曦,你告訴媽媽小瑜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就愛上曖雞蛋了。”就因為他要曖出小雞,天天抱著雞蛋睡,不知道抱碎了多少雞蛋,弄的現在一身的雞蛋味兒了。
裴黎曦也是無奈,這個傻弟弟啊,是在以這種方式向媽媽請罪呢,不過這些不需要讓媽媽知道,爸爸臨走前讓人去查的事兒,那些資料現在全在裴黎曦的手中,他十分堅信——他和弟弟就是郝貝下的那兩隻蛋,隻不過被方柳這隻不下蛋的母雞給曖出了殼而已。當然郝貝並不知道這些,因為沒有必要,也因為不想再提起方柳,不想再讓郝貝想起那曾失去過兩個孩子的事兒,反正郝貝從頭到尾就把他們當兒子的,是真正的兒了,而他們也會當好一個兒子該做的事情,在爸爸沒有回家的時候保護好媽媽,當然在爸爸回家後,也要保護好媽媽的,這是兩兄弟不約而同的信念。
隻是等爸爸回家的時間太過漫長,漫長到小瑜真的當了雞媽姨,長到那兩隻小瑜的‘雞兒子’都長大能下鍋了,爸爸也沒有回來,從暑假到寒假前,又一次寒假的冬令營到來時,學校讓報名,兩個孩子沒跟郝貝說就拒絕了報名。
還是老師給郝貝打了電話,就說這個冬令營的事兒,郝貝一聽兩個兒子都拒絕了,便跟老師說了,以後不管是什麼令營,隻要是這種出去的活動,千萬別找她兒子去參加。這把老師給氣的,直說郝貝這樣是不對的,應該讓孩子多參加集體活動這樣才能融入集體什麼的……郝貝特別霸氣的就回了一句:“我的兒子那麼優秀,別人想和他們交往還得看他們同意不同意的,就不需要這些了……”
這個是真的,這半年,郝貝一邊養身體,一邊輔導兩個孩子的功課,兩個孩子真的,不是說的,你現在送他們去參加小升初的考試都能過關的,簡直就是神童小天才,但她征求過兩個兒子的意見,他們都表示沒有跳級的打算,還是按著現在這樣,慢是的讀書就好。
掛了老師的電話後,郝貝就對身邊的兩個兒子擠眉弄眼的說:“把我們惹生氣了,我們就去跳級,不在她這個班了。”
卻不曾想到,開學後,兩個孩子果真就跳了一級,直接跳到三年級讀下半學期去了,這事兒就是艾米去辦的,根本就不用郝貝去操任何心的,郝貝知道後,也隻是挑了下眉,便笑開了顏……
又是春曖花開時,一寧也讓送到了幼兒園,郝貝真是無事一身輕了,這半年來跟丁柔的關係也緩和了不少,三兩天的總會回家走動一下,蘇莫曉真就長住他家了,寧馨也時不時的來陪她,還有艾米,身邊倒不乏有人陪著,但總歸是少了那麼一個人,看著手機屏保上的相片時,她總是會自言自語的問:“混蛋,你到底是要什麼時候回來呢?”
這話說完沒兩天的一個下午,正在午睡的時候,便被一陣大力的拍門聲給吵醒,並伴隨著門鈴絲毫不停歇的響聲傳來。
郝貝坐起來時是一頭的冷汗,剛才做了個夢,夢到裴靖東了,夢到他……
聽到吵人的門鈴聲趕緊的起來下樓去開門,打開門時就被人給一把拽住,沒等她回神呢,人就被塞進了車子裏,而那個著急的發動車子都發動不了的展翼還在那兒抱怨著:“你到底是多能睡,我都叫了多久才開門!”
郝貝忽然覺得有種不妙的感覺,握住門把手問道:“展翼,到底出了什麼事兒?你要帶我去哪兒?”
展翼看著她那防備的樣子不是不傷心的,是,他承認半年前他是有不對的地方,為了那事兒,他哥連走時都沒有跟他講過一句話,並且讓蘇莫曉轉告他不許靠近郝貝,這半年多來,他也做到了,可是連郝貝也這樣對他,他心裏有點難受。
“放心,我帶你去見我哥!”這是他會來接郝貝的原因,如果不是情況緊急,也許他就通知蘇莫曉或者寧馨來接郝貝了,實在是情況緊急。
他們負責去接應任務中的同誌,正好遇上一場戰鬥,他哥被炸傷了,這會兒正在急救手術中,能不能救得回來,不好說,隻能趕緊的把郝貝接去。
郝貝握著門把手的手倏地一鬆,癱坐在椅子上,脊背都乏起一身的冷汗,夢中和現實中重合了,她做的夢,也是夢到裴靖東死了的……
直接到的機場,軍有直升帶著展翼和郝貝飛向了目的地醫院,他們到的時候急救手術才剛剛結束,醫生看到郝貝知道是家屬後就說了,子彈從後心口處沒入,隻要再往前一分,就能擊破心髒,所以還算命大,並囑咐好好的護理,術後24小時是最關鍵的時刻,一定要給病人信心,隻要24小時內清醒過來便沒事了……
郝貝穿好隔離服被送進病房,看著那個被曬成黑碳一樣的男人剛毅的臉龐時不禁潸然淚下……
“裴靖東,你混蛋,你不是說讓我等你回來的嗎?我一直在等你,可是你怎麼能就這樣回來了?你不是說你會好好的活著回來的嗎?你特麼的這是讓人抬著回來的吧……”
開始的時候是埋怨的哭罵,到後來就成了哀求。
“裴靖東,你醒來啊,你醒過來看看我,我的身體已經養的很好了,是你兒子曖出來的小雞,殺了給我做湯喝好的呢,醫生也檢查了,說我身體現在很好了呢,我一直在等著你回來,等著我們再把那個失去的孩子找回來……”
“老公,求求你了,你醒來好不好,以後我都聽你的話,求你了,醒過來吧……”
這一夜,郝貝就沒有合眼,一直到天朦朦亮的時候,嗓子啞的都說不出來話了,握住的那隻手動了下,她驚的站起來看著他,就看到男人終於睜開了雙眼,扯著嘴角,似是想說話,郝貝趕緊給拿棉棒沾了水濕了唇,喜極而泣的說著:“你受傷了,現在不能喝水,醫生說隻能這樣,你等著啊,我去叫醫生。”
這人完全就是高興的沒腦子了,推開門就往外跑,把外麵也走廊裏守著的展翼給嚇了一跳,喊著:“出什麼事了?”
郝貝邊跑邊回頭衝展翼說著:“他醒了,醒了……”
展翼一愣,推門而入,看到病床上那人果然的是睜著眼的,紅著眼的走過去,跪在了地上喊著:“哥,對不起,沒有找到二哥的屍體……”
病床上的男人臉色一白,兩眼一黑,便又暈了過去,郝貝帶著醫生趕來時便是這麼一個情況,把郝貝氣得抓起展翼就是一巴掌輪了上去,“展翼,你給我滾,你給你滾聽到沒,你滾!”
展翼被推到了門外,醫生進去給裴靖東做了檢查,而後勸著郝貝說:“沒事,隻要是醒過來一次,就算是醒來了,不放以後話,還可以再監測到滿24小時的。”
郝貝氣憤難平的走到外麵,給蘇莫曉打的一個電話,是安排三個孩子的事情,可是蘇莫曉的電話沒有打通,隻打通了寧馨的電話,交待後,便安心的在這兒住了下來專心照顧裴靖東。
裴靖東這一睡,是三天後才醒來的,醒來的時候是白天,已經轉到普通的病房,秦立國帶著另一個領導人葉學平過來的,正好遇上裴靖東剛醒來,沒來得及多說什麼,便是一隊的嘉獎,因為此次任務的成功,他被升了一級,並且這有一個好消息,就是莫揚和裴靖南並沒有死,可能還活著,因為清理戰場的時候,並沒有找到他們的屍體。
到終於輪到裴靖東說話的時候,裴靖東才開口說:“阿南在懸崖底,你們去找,去找!”
這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一驚,秦立國便轉身去打電話,很快就派了搜救隊出去。
這次找到莫揚的依舊是蘇莫曉和鳳陽,那場戰鬥中蘇莫曉也是戰場清理人員,清理的特別的仔細,在鳳陽的幫助下,終於找到在半懸崖的地方奄奄一息的莫揚,蘇莫曉看到莫揚時,以為真就不行了的,卻聽鳳陽說:“沒事兒,他這是盅毒發作……”
“什麼盅毒?”蘇莫曉問。鳳陽便照實說了,那是在意大利的時候,有一次莫揚傷在胸口處,他給莫揚動手術的時候,創傷太大,並且對方的匕首裏是有毒的,想清除那種毒需要的時間真就太多了,而且莫揚又要求以最快的方法能好起來,那就隻能以毒製毒,所以他在莫揚的體內下了毒盅,利用毒盅來吸取莫揚身體內的毒素,這樣的話,莫揚才會盡快的好起來,隻是莫揚也要忍受在毒盅進食時那種噬骨般的疼痛,並且這個毒盅在把莫揚體內的毒素全部吸完之後,便會反噬成為莫揚體內的血盅,鳳陽雖然是動植物毒性研究這方麵的專家,但至今也沒有研究出可以把毒盅成體後從莫揚體內逼出來的方法,所以當初想的是,如果一旦盅體成熟,便以血盅的方式,引到另一個人的身上,隻能是這樣的方式來解決,卻沒有想到莫揚會突然這樣,說明毒盅已經成體,就必須盡快找一個人做引子,把盅給引走,不然血盅一旦再成體,那就會反噬了莫揚的,並且血盅的成長速度是不可估量的,連鳳陽都沒辦法說出一個準確的時間。
蘇莫曉深吸口氣問:“那引到我身上吧。”如果這樣可以的話,那就引到她身上來,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弟就這樣死去。
鳳陽搖頭,這是不可能的事情,莫揚是男人,如果要引也隻能找到一個男人,引到那個男人的身上,才行,這個如果蘇莫曉會引盅的方法,鳳陽願意引到自己的身上,反正他的命就是莫揚救的,這一輩子為了莫揚就是去死他都沒意見的。
“找,現在就找,我不信找不到一個活著的人!”蘇莫曉咬牙吐出這句話來,便要找人。
莫揚被疼醒來時,看到蘇莫曉和鳳陽就指著山下喊:“去救他!”
蘇莫曉讓鳳陽看著莫揚,自己下山去找,便在一灘汙泥裏找到了昏迷不性的裴靖東,她知道裴靖東已經被送往醫院,並且清醒了,所以這個不是裴靖東,是裴靖東的雙胞胎弟弟裴靖南!
蘇莫曉探了這人的呼吸,還活著,便背著人往山上爬去,到了地方把人一放,指著人跟鳳陽說:“引他身上。”反正她說過,她替裴靖東把郝貝照顧好,裴靖東要把她弟好好的給帶回國的,這是裴靖東欠她的承諾,既然現在隻能活著一個人,那就讓她弟活著吧。
莫揚這時候迷糊的睜開了眼,抓住鳳陽要動作的手搖頭道:“不,我會在這裏,就是來找他,鳳陽,你是最懂我的人,不要做這樣的事,我寧願死!”
這可把蘇莫曉給氣得,直接就拔槍了,逼著鳳陽動手,鳳陽搖頭勸著蘇莫曉:“我們還是再想別的辦法吧,如果真的用這個男人做了引體,莫揚就是醒了也得給自己補一槍死掉。”
蘇莫曉氣極真想一槍崩了裴靖南的,卻是忽然想到一個人,便抓住鳳陽的手:“你沒辦法的事兒,如果是一個很懂盅的人,會不會有辦法?”
鳳陽一愣,蘇莫曉便一股腦兒的說了苗奶奶這個人,鳳陽一驚便道:“難道是苗少蘭?”
蘇莫曉搖頭,拿出手機就打給鬱默,也沒管接電話的是誰,上去就問:“鬱默,苗奶奶的全名叫什麼?”
接電話的是其實不是鬱默,是鬱凱,鬱默剛下手術正在浴室洗澡,看對方的樣子很急,便說了句:“你等下,我問下。”說完揚聲衝浴室裏的鬱默喊了一嗓子,鬱默說了名字,鬱凱又對電話裏說了句:“苗少……”沒說完呢就發現對方已經切斷了通話,鬱凱看著上同被掛斷的字樣,把蘇莫曉三個字看在了眼裏,對蘇莫曉也算認識,隻知道是個男人婆,卻沒想到,還特麼的是個沒禮貌的家夥!
實際上,因為蘇莫曉已經聽到鬱默回的那句苗少蘭,所以才著急的掛斷了電話的,現在對於她來說,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弟弟的生命!
“就是她,行嗎?”蘇莫曉著急的問著鳳陽。鳳陽點頭,行,太行了,鳳陽的盅串之術,實際上是跟他前妻學來的,他前妻也是自小被狄龍收養的,從小就喜歡玩些奇怪的蟲子之類的,鳳陽跟著學了不少,後來再加上研究,又了解過一些,並且對苗少蘭的名字,記得最清的不是後來自己了解的苗少蘭,而是前妻小時候逢人便自誇的那句話,他到現在都還民得,那小小的少女孩揚著腦袋,一臉的驕傲神色道:“我外婆可是苗少蘭,苗族盅術之家的傳人,你們等著,早晚我會把這些蟲子變成盅種到你們身上的。”
那年,小小女孩長成少女,也完成了她種下的第一個盅毒,便是種在鳳陽身上的,由此,鳳陽才進定步研究,並知道苗少蘭這個人物,的確是苗家唯一幸存的盅術之家的傳人,隻是他開始找過幾年,並沒有找到過,沒想到會在這時候,這麼輕易的就找到了……看來一切都是天意。
搜救隊的人員到達的時候,便遇上蘇莫曉一行人,蘇莫曉簡單的交待了下,便把重傷的裴靖南交給搜救隊,而她和鳳陽則帶著莫揚直奔雲南去找苗少蘭去了。
半個月後,裴靖東的傷已經好了許多,能坐起起,並且早就開始進食,便轉院回了京都。而裴靖南則在另一家醫院裏,醫生說還沒有醒來,估計是摔下山崖的時候傷到了腦袋了,這個什麼時候醒來就看天意了。
裴靖東轉院後,吃喝換衣服這些全都是郝貝伺候著的,沒有借任何人之手,對於這點,郝貝沒有一點點的嫌棄,但卻莫名的總是躲避著裴靖東的一些突來親熱,不是很明顯,但是每當裴靖東想去親她的時候,她都是下意識的躲開了。
就如此時這般,她給扶著裴靖東躺下的時候,便被裴靖東伸手一勾帶到了懷裏,眼看著就要親上的時候,郝貝扭頭讓男人親在了側臉頰處,不自在的說著:“別鬧,壓著你傷了。”
這點讓裴靖東很無奈,這都不知道多少次了,從他回來到現在,親過幾次臉,一次嘴都沒親到過,郝貝總是有各種各樣的借口,大部分都是這一條,別壓著傷口了,人家這麼關心你,怕壓著傷口,你也不能不領情的吧,但總覺得沒有那麼簡單的。
其實,郝貝也很心煩,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就是下意識的不想和這個男人去親昵,她私底下問過顧競然她的這個情況,顧競然說可能是流產給她的陰影太大了,讓她對男人產生了抗拒,隻能慢慢的調整心態。
郝貝聽完覺得很有道理,所以就跟裴靖東在這件事情是溝通了一下,話說的很誠懇,就是希望裴靖東給她時間,讓她慢慢調整心理。
裴靖東聽罷就鎖緊了眉頭,好不容易有個老婆,幾經生死的回來,居然抗拒她的親熱,真是因為流產造成的陰影,還是其它的?為這個事兒,他還特意的約見了一麵顧競然,約見的情況暫不細表,但是之後便沒有再逼過郝貝麵對這種親熱,但時不時的小動作也是不斷,讓郝貝不堪其擾,就這樣到了一個月後。
裴靖東出院,終於回到了家,嶄新的房子,郝貝和孩子們也才剛住了半年多,甚至他是這個家裏第一個住進來的成年男性,新家,每一處都透著溫馨,不管是沙發上的幾何靠墊,還是米色帶著小碎花的落地窗簾,到處都洋溢著春天的氣息,仿佛在歡迎著男主人的歸來一般,一切看起來是那樣的美好。
曆劫歸來,少不得又是請客吃飯,告訴眾多親朋好友回來了,郝貝這一天累的腰都快斷了,因為裴靖東才剛剛出院,而且也都是自家人一塊兒吃個便飯,所以是在家裏自己動手做的,這半年多來,她的廚藝可是精進不少,再加上有寧馨的幫忙,應付一大家子的晚餐還是綽綽有餘。
隻是餐後的收拾清理工作可也不輕的,還好裴靖東不是甩手掌櫃,進了廚房幹起活來比郝貝都幹的快,急切的好像一會兒有什麼大事兒一樣的,不禁讓郝貝笑他急著幹嘛去呢。
裴靖東嘿嘿笑著湊近正在擦碗的郝貝說:“老婆,我身體可完全的好了,今天晚上你可不能拒絕我了……”當他這麼說的時候,郝貝打了個冷痙,心底莫名的盼著天不要黑,然而時間不可能停在這一刻,夜晚還是如往常一般的悄悄的到來。
廚房裏的貨快清理完時,裴靖東就讓郝貝先上去哄孩子們睡覺去,小曦和小瑜現在不需要哄,要哄的就隻有一寧一個人,一寧平時還要聽兩三個故事才睡的,今天卻睡的格外的早,隻講了一個故事小丫頭就睡著了,郝貝深吸了口氣,在一寧屋子裏洗了個澡換好衣服才回房,推開門時就聽到浴室裏傳來男人唱的不著調的嘻唰唰嘻唰唰的歌兒……
沒多大一會兒裴靖東洗了澡後隻圍著個裕巾便出來了。此時,郝貝正在坐在床邊,緊張的就像個新婚的小媳婦一樣,裴靖東拿過脖子上的毛巾扔過去道:“給我擦頭發吧,看你緊張的,放心,我會很輕的……”
郝貝接過毛巾,臉上又是一紅,秀眉緊緊的蹙著,拿過毛巾,半跪在男人身後的床上,直起身給他擦頭發,擦著頭的時候不禁沒話找話的問:“聽說你弟也醒了,他什麼時候回來?”
裴靖東慵懶地回著:“我不打算讓他回這邊,他摔了頭,失憶了,我想把他送到江州的老家,醫生說多讓他接觸過去的事物,可能地他更好。”
郝貝哦了一聲,低下頭繼續給他擦頭發,視線忽然就停在男人的後背的某一處,那兒黝黑卻又光滑,還乏著一點點水珠子,本是很性感的樣子,之於她卻是五雷轟頂,腦袋轟的一下,一切好像都有了答案,耳邊也是嗡嗡嗡的像是有一堆蒼蠅在亂飛一樣的,就在這時……
裴靖東在問她:“你說你見了我和阿南能分得清我們誰是誰嗎?從小到大,我家人都是根據頭上這一撮不一樣的頭發認出為的。”
郝貝開口答:“我的丈夫我的男人我怎麼可能認不出來呢?如果我連誰是我的丈夫都認不出來,那我就是這世界最大的傻瓜了!”
裴靖東一怔,沒再說什麼,轉身把郝貝壓在了身下,郝貝的身子一僵,手握成拳,一雙澄澈的大眼死死的盯著身上的男人,男人一伸手捂住她的眼,低頭去親她。
郝貝一伸手推開他說:“你等下,有件事兒,我想必須要告訴你。”男人鬆開她,和她一樣的平躺下來問:“什麼事兒?”
郝貝深吸口氣才開口說:“關於在蛇島,我和莫揚是怎麼生活的,那一個月的事兒,我想告訴你。”男人眉目暗沉,淡淡的恩了一聲,表示有在聽。郝貝便接著說了:“其實說起來很長,但也很短,總結一下就是這一個月,我是怎麼照顧你,就是怎麼照顧莫揚的,並且就如上次我無意說出的夢話一樣,前半個月莫揚總是發燒,我怕他不能好,每個晚上都是敞開上衣抱著他的頭……”
男人聽到此處,猛然坐起身,很快的動作壓在郝貝的身上,目光灼灼的看著她道:“不管你的過去如何,我都不介意,因為現在跟你在一起的是我!”
郝貝伸手擋在胸前,一字一字的說著:“你可以不介意,我卻沒辦法不介意,我們先分開睡吧。”
“郝貝,你開什麼玩笑呢,這就是你對曆經生死歸來的丈夫的態度麼?”裴靖東寒著一張臉質問。
郝貝推開他,坐起來,看著他冷笑一聲,反問:“請問你真的是我的丈夫,跟我生活過三年的男人麼?”
裴靖東嗬的一聲冷笑著質問:“這是你為自己愛上莫揚想離開我找的借口麼?我不是裴靖東誰能是?”
郝貝知道對這個人是多說無宜的,便直接走出了房門,到了一寧的房間,抱著小一寧窩了一個晚上。
翌日,早上起來時,郝貝剛打開門,就見到男人一臉憔悴神色的立在門口,握住她的手懇求著:“老婆,我們談談好嗎?”郝貝看了他一眼,知道有些話是必須要說開的,她是人不是傻瓜,不知道的時候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就不可能當作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
……
今天是裴靖南出院的日子,大哥說好了來接他的,現在陪著他的是展翼,這一個月來也是展翼一直在身邊照顧著的,但他對展翼卻是沒有什麼好感,總是很討厭展翼那討好的笑容。
“我大哥和大嫂什麼時候來接我回家?”他這麼問著,展翼就有點委屈,你說他容易麼,一個月啊沒日沒夜的照顧著的,還沒給他一個好臉色看的,不過他心甘情願,即便是白眼,他也樂嗬嗬的受著了。
正說著呢,病房的門被推開,一身戎裝的裴靖東摟著郝貝出現在門口,笑嗬嗬的說著:“這不就來了嗎?這麼著急回家的。”
病床前坐著穿著一身休閑裝的裴靖南微微一愣,視線定格在郝貝身上,好久之後才問:“這就是我大嫂?”
裴靖東按著郝貝肩膀的手緊了一分,郝貝強忍著心中的悸動,輕點了頭說:“是的,我是裴靖東的妻子。”
裴靖南又是一怔,看向郝貝的眼神有點奇怪,覺得這個女人有點怪怪的……而裴靖東則是輕笑著跟弟弟說:“阿南,給你嫂子打招呼啊,長嫂如母的,媽媽不在了,這個家就是你大嫂當家作主的。”
裴靖南很聽他哥的話,乖乖的喊了一聲:“大嫂。”
郝貝深吸口氣,笑了:“好,很好,長嫂如母,以後這個家我說了算,那麼阿南,你跟我們回京都一起生活,你願意嗎?”
願意麼?裴靖南抬頭不相信的看看大哥,隻看到一臉溫和的笑,再看大嫂,小心的問了句:“可以嗎?”
郝貝的心中驀然一疼,道:“當然,那是你的家,沒人能阻止你回去。”
就這樣,裴靖南被郝貝接回了京都,跟他們一起生活,同住在一個屋簷下,生活還在繼續,裴靖東的意思是裴靖南的軍人身份是可以恢複,但是比較麻煩,還不如就像丁柔一樣,辦個內退,專心處理工作上的事情,但在這件事兒上,郝貝拿出長嫂的風範,親自去找的秦立國,在裴靖東不知情的情況下,給裴靖南辦了個停薪留職,等裴靖東知道的時候,這事兒已經成了定局。
周邊的人都有些看不懂這一家子了,特別是郝貝和裴靖東的關係,居然開始了爭吵,鄰居幾乎都能聽到,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的,這種情況下,三個孩子也越發的沉默了。
終於有一天,裴靖東對著抱著小侄女裴一寧在院了裏曬太陽的裴靖南放了狠話:“你明天就回江州去,從你到這個家裏開始,我的家就不再是我的家了!”
裴靖南也知道哥哥和嫂子經常吵架,而且大部分都是因為他,他哥吃醋嫂子對他好,可他又覺得嫂子對他好是應該的,難道不應該對他好嗎?他一想這些事兒就腦袋疼,現在也是這樣,不過人要臉樹要皮,才兩個月而已都鬧成這樣,人家是夫妻,自己還是回江州吧,那裏據說是他們從小長到大的地方,他是該回去看看了……
中午是郝貝做的飯,特意的開了瓶葡萄酒,這酒呢,還是去年暑假的時候她自己用葡萄和白糖和三個孩子一起釀出來的,知道裴靖南要走的消息,她就有這個決定了。
“阿南,你喝啊,這個很好喝的。”
裴靖南喝多了,能不喝多麼,三瓶全讓他喝了,就這樣,嫂子還在灌他呢,推著酒杯就說:“嫂子,我不能再喝了,真不能再喝了!”
郝貝把人扶樓下裴靖南的房間裏,看著屋子裏自己並不熟悉的單身男人的擺設,鼻頭一酸,便有眼淚奪眶而出,再看看在床上沉睡了的男人,伸手解開他的襯衫扣子,把男人翻了個身,掀開襯衫就看到男人古銅色的後背上有一處突兀的疤痕,眼淚一顆顆的落下,伏身吻上男人後背處的傷疤,早就認定了是他,現在隻是更加的肯定,卻也更加的悲傷罷了!
裴靖南在睡夢中覺得有人在親他的後背,有點癢癢的,大手一撈把把人給抓了過來,還以為是在夢裏呢,總做夢,夢到他也有個老婆,跟他嫂子長一模一樣,所以以為是在夢裏呢,便嘻嘻的笑著:“老婆,我可抓到你了……”
就是這一聲遲來的老婆,把郝貝的所有堅強給打碎了,她不想去在乎裴靖東說的那些話,她隻想跟她愛的人在一起,勾著他的脖子,便是一場遲來的歡愛……
裴靖南醒來後也是一陣的頭暈,看著房間裏整理好的行李,想到那個旖旎的夢境,便是一身的冷汗,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趕緊低頭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完好還是中午穿的那一套,拍著胸脯小聲的喃著:“還好還好……”還好是一場夢,他居然夢到他夢中的老婆變成了嫂子並且還做了……也是覺得自己這樣子有點不對勁兒,所以看著整理好的行李,歎了口氣,他還是走吧,這行李肯定就是他嫂子幫他整理的。
本想上樓去說一聲的,想了想,隻在樓下喊了一聲,跟嫂子說他回江州了,便提著行李離開了。
郝貝一直就在陽台處,看著裴靖南離開的,一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時,才腿一軟的跌坐在地板上,洗澡的時候看著自己這一身的吻痕,心裏就一陣的祈禱,老天爺,就幫幫我吧,就這一次了,求你了……她實在沒辦法了,隻能這樣,實在不能再忍受下去了。
裴靖東是接到弟弟的電話,說是回江州了,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特意的去花店買了一束火紅的玫瑰帶著便回了家。
剛進門沒見人,隻見弟弟的房門是開著的,有點惆悵的走了過去,卻嗅到空氣中一絲不應該出現的味道,他黑了一張臉的走進去,越走近,越能嗅清那股子曖昧的味兒,那是什麼味兒他是成年男人不可能不清楚的,床上的被子疊的整整齊齊的四方塊樣子,床單也是鋪的平展展的,但依稀可以看出床單上的皺褶,他瘋了一樣的抓著被子甩在了地上,卻從被了裏掉出一件女人的粉色內衣來,生活在一個家裏,那內衣他並不陌生!
卻在這時,郝貝出現在樓下的客廳裏,穿著一件低領的短袖,隨處可見從頸子往下,跟過敏了似的一堆的青紫吻痕,如果把衣服掀開的話,會發現一路往下,全都是這樣的痕跡,但裴靖東是沒有這個機會掀開他的衣服的。
“裴靖東,你也看到了,我們離婚吧,我愛的並不是你,是你的弟弟,從頭到尾,我嫁的人是你的弟弟,不是你!”
“郝貝,你真的就一定要這樣麼,我並不想傷害你,但這是你逼我的!”裴靖東說罷,抓著郝貝的手,往書房去,打開抽屜,裏麵赫然放著郝貝很熟悉的一樣東西,裴靖東的手機,哦,不,是她嫁的那個裴靖東的手機,並不是現在這個名叫裴靖東的男人的手機。
裴靖東要給郝貝看的是一段視頻,視頻裏兩個一模一樣的男人,臉上都是炮灰的痕跡,卻就在這個關卡上,還要錄這一段視頻——“哥,如果我死了,你就替我活下去,原本我早在九年前就該死去了,是你救了我,這次換我去死,我的妻子,你替我照顧,嗬嗬,其實原本我娶郝貝,就是為你娶的,我覺得我哥你會喜歡這樣的女人的,要不然民政局裏我也不會同意她的提議……”
視頻裏還能聽到炮彈聲和槍聲,背影是一處熱帶雨林裏。
郝貝的眼晴被眼前的眼淚模糊了,看著那個她最愛的男人一字一句的說出的話,卻是把他推給另一個男人:“哥,愛情真的是可以培養的,如果她認出你,也不用怕,你拿這個給她看,她會明白的。”
視頻就這麼多的內容,裴靖東收了手機,扶住郝貝的身子,摟她在懷裏,哄著:“郝貝,你相信我,我會是一個好丈夫的。”
郝貝推開他,猛然搖頭反駁著:“不,就算這是他說過的,但是他並沒有死不是嗎?”
裴靖東也是服氣了,從前隻覺得郝貝冰雪聰明討人喜愛,但真的生活在一起之後,才知道這個女人是有多偏執,簡直就是那種死倔死倔的脾氣,隻要她認定的,撞了南牆她都不回頭的!
“郝貝,你真的要這樣麼?法律上你就是我的妻子,你否定的了嗎?我才應該是你的丈夫!”
“裴靖東,你這樣有意思嗎?愛情從來就不是什麼法律和應該不應該的問題,我愛的是他,他也愛的是我!”
“他不記得你了不是嗎?我們不是說好了嗎?隻要他不能第一眼認出你,隻要他叫你一聲大嫂,你就服輸,就好好的跟我在一起的。”裴靖東拿出先前跟郝貝一起見裴靖南之前談好的條件來說話。
但郝貝也馬上有話在等著他:“是,是談好的,不過那是你自己提出來的,我並沒有答應,並且,就算是我答應了,也是被你逼的,我如果不答應,你會讓我去見他嗎?”
那天,其實他們就攤牌了,裴靖東,也就是先前的弗瑞德,把所有事件的來龍去脈都給郝貝一五一十的說了,包括裴靖南假扮他,和郝貝結婚的事兒,也全都說了出來。
郝貝當時都聽懵了,幾乎不用去查證就知道是事實,因為很多次,她明顯的感覺出跟他在一起的男人是有什麼事情瞞著她的,還有那撮不一樣的頭發,所有所有的一切,都能對上了,除了震驚之外,更多的是心痛,她以為他們是可以攜手一生的伴侶,她以為夫妻間適當的隱瞞是善意的謊言,所以她沒有告訴他那一個月來和莫揚發生過的事情,就算是說夢話都說漏了嘴,也是和稀泥一樣的和了過去,卻不曾想,原來他們對彼此都沒有坦承過……
現在把這事兒說開了,她就是沒打算好好的過了,就算是兩個一模一樣的人那也不是同一個人,她不是顧競然,做不到跟雙胞胎兄弟一起生活的那樣,她隻愛一個人,就不可能這樣稀裏糊塗的跟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生活下去。
“裴靖東,你現在也看到了,你弟弟,你以為他不記得我的你的弟弟,和我發生關係了,你真的覺得他不記得我了嗎?如果真的不記是我了,他會和我發生關係嗎?”郝貝冷聲說著。
裴靖東深吸了口氣,又吐出這口鬱氣,有些挫敗的垂死掙紮:“好,那我們就等著,如果他真的記起了你,我就放了你。”
郝貝欣喜的點頭,裴靖東又補充道:“但是你不能去提醒他,就這樣讓他自己記起你來。”
“沒問題!”郝貝很是篤定,畢竟就算是失憶了,愛這種東西,靠的是感覺,不是記憶,她相信那個男人一定會記起她的。
可是她這一等就是很長很長的時間,開始時,天天盼,夜夜念,真想衝到江州去找他,但都忍住了,而裴靖東臉上的笑容,也是一日比一日愈加的燦爛。
終於在一個月後,郝貝吃飯時,嗷嗷的吐了起來時,裴靖東的臉又黑了起來,而郝貝則開心的笑了,手撫在肚子上,示威般的說道:“我懷孕了,這樣,你還不放手嗎?”
放手?嗬,談何容易,在他蟄伏那麼多年,過了那麼多天暗無天日的生活之後,幾次都差點走錯路,是那個站在廣場圈著手,大聲的喊著‘裴靖東我在家等你回來’的小姑娘把遏止了他走錯的腳步,那些日子,每次要堅持不住臣服的時候,耳際都會回響起那一聲聲的呐喊……這種執念又豈能是郝貝三言兩語能說服的了的!
談判不歡而散,裴靖東甩門而出,直接乘飛機回了江州,三天後,歸來時,扔給郝貝的又是一段視頻。
視頻的場景就是郝貝曾經去過,並且夢到過的——江州的裴家。
兩兄弟紛坐在沙發上,看得出是偷錄的視頻,角度對著的一直都是裴靖南那張茫然的臉,從開始,到結束,沒一絲遺漏。
視頻中,裴靖東向裴靖南講述了這九年之中發生的事情,並重點說明了弟弟以他的身份幫他娶了郝貝為妻,他很感謝弟弟的舉動,並且很愛郝貝,但郝貝愛上的不是他,是弟弟,所以他打算把郝貝還給弟弟。
一切原本應該是向著好的方向發展的,但視頻中的裴靖南震驚之餘卻學起了孔融讓梨,直言他失憶了,也不記得郝貝是誰,從看到郝貝時,就認定了郝貝是他大嫂,他又怎麼能搶哥哥的妻子呢,而且他根本對郝貝都沒有感覺的……
郝貝晴空一樣的臉,忽然烏雲密布,笑容頓消,兀然大哭了起來,她哭得那樣傷心,那樣悲慟,那樣絕望,淚水像決了堤的洪水似的從眼窩裏傾瀉出來,不管裴靖東怎麼哄怎麼勸,就這樣哭,哭的暈過去時,還在想,就這樣讓她死掉吧,心疼的就像是死掉了一樣的!
但卻又醒了過來,醒來後,裴靖東也是怕了,醫生說情緒不穩,並且之前頭胎就流產,如果再沒保好,流產的話,可能會成為習慣一流產,那樣以後再想懷就很難了。
“郝貝,當我求你行嗎?如果你不能愛上我,那我們就這樣的生活,你應該知道現在都攤開了說的,阿南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了,我愛你,就算你不愛我,你給我時間,我們慢慢相愛好嗎?”
郝貝淚流滿麵,撫上自己的腹部,說:“好,但我要生下這個孩子!”
“好,我答應你。”裴靖東抱緊了她,如獲至寶。
雖然是說好了,但郝貝的情緒卻一天比一天的低沉抑鬱,先後見紅兩次,進過醫院兩次,這天接了一個電話後,便跟裴靖東說:“我想去法國生孩子。”
裴靖東對她真的很好,她說去法國生孩子,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當肚子裏的孩子三個月了,醫生說,差不多算是保住了的時候,裴靖東把裴瑾瑜和裴黎曦還有裴一寧送回到江州老家,便帶著郝貝以弗瑞德的身份飛往了法國。
翌年三月初,郝貝在法國南部產下一對男嬰,第二年年尾,郝貝的親奶奶傅雁涵女士走完了她漫長的一生,臨死前握住孫女兒郝貝的手囑托著:“把我帶回家。”
辦完奶奶傅雁涵的葬禮,郝貝把兩個兒子留在法國便隻身回國,走出機場,打車時在出租車上就聽司機放的廣播,一年一度的情人節要來了,作為提前預熱,電台也是挖空了心思的想好玩的段子……
正好聽到主持人逗笑的說道:“我們這兒有網友2013一生一世曬的一本五年前的結婚照,並說了一段兒趣事兒,內容如下:那天我跟我媳婦去領證時,那隊喲,排的簡直了,長龍啊,我們前麵那對吧,看著真讓人蛋疼啊,兩個單個兒的,當時我還跟我媳婦兒說,這倆人要湊一對多好,猜猜怎麼著了,哈哈哈,請叫我天才預言師,我剛說完呢,就見那單個的女的就上前跟男的求婚了,記得特清,那女的叫好背,這名字當時聽的我和我媳婦都笑噴了……然後讓我和我媳婦一起哄,你猜怎麼著了,這倆人還真登記了……嘎嘎,覺得可樂吧,但是再告訴你們一個不好的消息,去年,就是2017年情人節時,我和我媳婦想著怎麼慶祝呢,就重走一回青春,從結婚周年當天走的,哈哈哈,請允許我狂笑三聲,又看到那個當年被人求婚的男人了,你猜怎麼著……”
“哎,這會兒堵車死了……”前排的司機說著,看了一眼後視鏡,就嚇一跳,我滴個乖乖,好好的這姑娘怎麼哭成這樣了,便伸手要關掉收音機,心想別是失戀了,正好聽到情人節專題給搞的了。
郝貝卻突然大聲的喊著:“別關,求你了!”
司機便沒有再關,主持人賣了個關子,加了一個廣告後又回來了。
“接著上麵咱們繼續的說:於是我就上前去跟這哥們打招呼了,結果是這樣的,這哥們說他把他當年閃婚的老婆給弄丟了,所以才會到這裏來,以後每年也會到這裏來,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回老婆,隻是想以這種方式去緬懷下那個他愛的女人……咳咳,段子講完了,我們也替網友一生一世段子裏的男主人公默哀三秒鍾,同時也希望如果女主人公剛好聽到這個段子的話,如果可以原諒請去找回你們的愛……好了,下麵來借一首言承旭的《我是真的真的很愛你》來祝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我是真的真的很愛你……”歌聲響起,縈繞在郝貝心頭的那抹情感的弦也徹底的崩潰了,已經到達目的地,司機也已停車,看著近在眼前的蘇家大門,郝貝一咬牙跟司機說:“回機場!”
司機愕然,卻也調頭往機場開去,路上郝貝就訂了直飛南華的班機,時間有點趕,催著司機能不能快點,不然會趕不上的,司機開始還有點嘰歪,你說怎麼就那麼著急了呢?
郝貝抹了把淚跟司機說:“因為我要去找回我的愛。”
司機一愣,嘴角抽了抽問:“姑娘,你可千萬別跟我說剛才廣播裏播的就是你啊?”這要人的,他馬上就去買彩票沾沾喜氣的。
郝貝點頭:“當然,我就叫郝貝,郝貝是赤耳郝,貝是貝殼的貝……”
司機一聽,喜笑顏看,哎喲喂,你看他這多運氣啊,萬千乘客中,不沒遇上過有故事的,偏偏這個故事最讓人心悅,油門加大再加大,紅燈闖了一個又一個,終於在最短的時間把郝貝送回了機場。
郝貝上了飛機時,才覺得自己有點衝動了,現在都十二點半了,一點十分才起飛,到達南華都兩點十分了,再打車到那個民政局去,不知道……心怦怦怦的狂跳著,就像那少女時第一次被小竹馬親吻時的感覺一樣,仿若初戀,又仿若是尋到了等待了千年萬年的那個人……
“各位乘客,由京都飛往南華的直飛班機就要降落……”隨著空姐甜美的聲音響起時,飛機徐徐的降落在南華國際機場,走出機機,坐上出租車,郝貝抬眼去看車上顯示的時間,兩點二十分……
“師傅,我要去民生路的民政局,會堵車嗎?”這麼問著司機,司機看了她一眼笑道:“小姑娘,你是好長時間沒回咱南華了吧,咱們這兒這兩年可是建設的很繁華呢,不光道路修的好,環竟也是一級的棒,你等著啊,三十分鍾要是不給你送到地方,我今個兒不收你車錢。”
三十分鍾,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之於郝貝為說,渡分如年,眼看著稍稍熟悉的街景出現時,又有點害怕了,忽然自問道,你這麼趕回來,如果不是你想的那樣,該怎麼辦?
但事實比想像更加讓她撼動,天空飄著雪花,明天就是農曆的大年三十,又是情人節,所以今天來排隊領證的人簡直就紮堆的,每對情侶莫不是捂著厚厚的羽絨服,你搓搓我的手,我搓搓你的手,唯有一人,站在隊伍的尾端,黑色的西裝,清冷的背影,不需要去看正麵,她一眼便認出……
踩著積雪,一步步的走近,並沒有出聲,站在了他的後麵,不是眼珠子的盯著前麵的那個黑色背影,明顯的看到他僵直了身子,但卻並未回頭。
前麵工作人員正在給前進到大廳的情侶們發號碼牌,今天下午就這些號了,101個號,過年麼又情人節圖個喜慶,原本上規定今天是辦完二百對收工,明天就除夕了,大掃除就收工了,上午是派了一百個號出去,但有一對情侶辦證時吵吵起來,最後沒辦成,這不,把多出的一上號留到了下午。
郝貝的後麵陸續的又來了幾對情侶,就這樣把他們夾在了中間,人們都竊竊私語著,希望能發到自己,郝貝也在默默的祈禱著,老天爺保佑吧,如果發到她,她手上有號,那就是天意。
偏偏老天了並未讓她如意,發到前麵的男人手裏時,號便沒了,工作人員跟郝貝後麵的幾對情侶說著:“各位,實在不好意思,今年就到這對這兒收工了,年初八您幾位請早來……”
郝貝身後的幾對情侶悻悻的離去,工作人員把大廳的門口放下放假的告示,轉身時,就看到最後那對情侶,男俊女俏,看著就般配,但聽了他們的對話時,差點沒栽個大跟頭的。
男人轉身一臉淡漠的跟女人說:“你也一個人,我也一個人,不如我們湊合下。”
女人說:“湊合下?我結過婚的。”
男人又說:“好巧,也我結過婚。”
女人接著說:“我有一對雙胞胎兒子……”
男人說:“好巧,我也有一對雙胞胎兒子。”
女人沉默了,看得工作人員都有點急眼,你說你們是來拍戲的吧,不然怎麼那麼巧剛好都有一對雙胞胎兒子的,嘖嘖,如果不是拍戲,那就湊一對吧,多有緣分啊,一家裏兩對雙胞胎,那得多壯觀呀!所以在走到郝貝跟前時,故意拐了一腳,就把那女人給往前推了一把,又嗬嗬的笑著說:“不好意思啊,不是故意的……”可那笑又明晃晃的刺人眼,就差寫著我就是故意的幾個字在臉上了。拐彎時,就看到男人從扶住女人的那一刻,就沒有鬆開過手。
男人就著那個勁兒,緊緊的抱著懷裏失而複得,像在夢中出現過一樣的郝貝,喃喃著說著自己準備了好久的話:“你的孩子缺一個爸爸,我的孩子缺一個媽媽,我們湊合下……”這些話,他從去年遇上那對情侶後,就在琢磨這個如果有一天遇上郝貝,就像電視裏會出現的場景一樣的話,他要怎麼說才浪漫,為此也是下過一番苦功的,那番苦功就不細表,先說眼下。
“好,湊合下……”郝貝哽咽著答完,接著倆人便是死寂一樣的沉默,就像五年前的那天一樣,不同的是這次冷著一張撲克臉的卻是郝貝,一路無話,填表拍照,宣誓,蓋章,兩本新鮮出爐的結婚證推到他和她的跟前。
“恭喜你們結為夫妻。”工作人員說著,站起身來,如釋重負,這一年的工作總算是結束了。
郝貝低頭,看著結婚證上赫然打印著:持證人裴靖南(秦郝貝),配偶秦郝貝(裴靖南),日期2018年2月13日。
走出民政局時,外麵的天空還飄著雪風,郝貝看著一直不說話的男人有點生悶氣,便隨口問了一句:“你怎麼不說話?”
男人抬頭看她一眼,有些不自在地回著:“不敢說。”
郝貝氣悶不已,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臉問:“我長的很凶?”把人嚇得不敢說話了?
男人答:“不是,長的很好看。”
郝貝詫異的看著男人,心裏有點甜,又問了句:“你什麼時候恢複記憶的?”
男人抬頭看她一眼,想說什麼,又低頭不說話了,郝貝有點急眼,蹙著秀眉問:“我問你話呢。”男人這才怯生生如個委屈的小媳婦似的說:“沒恢複記憶,醫生說可能永遠就這樣了……”這是真的,他也很無力,但愛是感覺,跟記憶無關。
郝貝差點沒嘔口血出來的,沒恢複記憶你跟我閃的那門子婚啊,瞪著眼就瞪他:“我現在去辦事兒,你別跟著我。”
男人果真聽話,站在那裏不走了,郝貝往前快走幾步,不死心的又拐了回來,盯著男人的臉問:“你真的沒想起從前的事兒?”
男人點頭:“恩,真的沒想起來。”要是想起來就好了,他之所以每年都會來這裏,就是想找找記憶的,沒想到卻把老婆給找回來了,他可以去買彩票了吧,肯定得中大獎的。
郝貝仿若看出他的想法,問:“那你來這裏是為了找記憶的?”
看到男人點頭時,郝貝有種想罵街的衝動,而且她也罵了:“特麼的,你沒恢複記憶跟我閃什麼婚啊,你認識我是誰麼你跟我認婚!”不過很快快,男人的一句話就把她給安撫住了。
男人弱弱的反問了一句:“愛跟記憶有關嗎?”
有關麼?郝貝愣住,那些個火氣,瞬間煙飛雲散,餘下的隻有滿當當的笑容,習慣性的伸手,像是摸兩個兒子一般,拍拍男人的臉回答道:“對,愛跟記憶無關。”
裴靖南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說完那句話就走的他的新老婆,傻傻的咧嘴一笑……
郝貝回頭時就看到這男人傻傻的笑容,招手後,男人便像個忠犬一般小跑了過來脆聲聲的喊道:“老婆!”
聲兒不大,卻是喊進了郝貝的心窩處,她甜甜的笑著,掂腳伸手捏著新任老公的臉道:“乖啊,現在老婆要去京都辦事,需要坐車去機場,你現在給老婆攔車。”
男人哦了一聲,便揮手攔車,自己也跟著坐上車,伸手拿過郝貝一直背在身上的背包問:“老婆你去京都辦什麼事兒?”
郝貝指了指男人拿過去的背包說:“把我奶奶送回家。”
男人詫異的問:“你奶奶?”這背包?
郝貝不知道怎麼了,就是看出男人那意思了,故而白了他一眼,也沒解釋就隻是說著:“恩,我把我奶奶從法國背回國,現在送她回家。”
男人乖巧的點點頭,雖然是滿臉的疑惑,很明顯是不明白,但也沒有多問什麼,郝貝擰著眉頭還是有點不習慣。
機場,郝貝揮手跟男人告別,登機時往後看,看男人還跟在隊伍的後麵,不禁暗罵白癡,跟著你能跟上飛機不成啊!
殊不知,人家還真的跟上飛機了,當她看到那個正在跟她身邊座位的女士溝通換位置的男人時不禁吃驚的瞪大了眼,這是……
“謝謝,謝謝您……”男人道著謝坐下,對上郝貝的眼晴時,怯懦地道:“我兒子們在京都,一起在那邊過年,然後我的機票是早就買好的,不信你看……”說著就去掏兜把購買的發票拿給郝貝看,那上麵的時間還真是昨天下午的時間。
“……”郝貝啞然,看來是真的沒有恢複記憶,看來還真是天意。不禁又有點悵然若失,不過想到男人問的那句,愛跟記憶有關麼,她又無聲的笑了,是啊,記不記得從前,真的很重要麼?愛情從來都無關乎記憶,而記憶是過去,愛情卻是可以永恒的……(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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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結局總算是寫完我想寫的東西,最後閃婚那一節,是我很早前就寫好的……不知道你們滿意否,我對我自己是滿意了,年前就不應該想要完結掉,以至於大結局寫了這麼久,但我卻也是不後悔的,感覺這個東西不好說,總之謝謝大家對靜哥長期以來的支持和包容,謝謝你們。另外請收一下新文《謎心計之誘妻成婚》點作者其它作品便可直達,存稿後會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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