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新聞言,臉上浮起一絲嘲弄:“那麼靳大小姐以為,我該表現的感激涕零嗎?”他盯著夏初的眼光尖刻,對靳驕陽替他們公司擺平這事的行為,竟然含著明顯的不屑。
記得有句話叫幫理不幫親,可是明顯顏新此時的行為在夏初眼裏並不占理,更何況靳家的人都護短的狠,夏初也不例外。因為姑且不論這事靳驕陽算不算自作主張,但縱使靳驕陽做的千般不對,她也不會允許外人拿這樣的態度來說他,更何況那個人還是受益人。
“那抱歉了,看來我們靳家還真是做了回呂洞賓。”夏初的臉也徹底冷下來,企圖甩開他的手。
怎奈,顏新未放。
她的腕子極細,於男人而言要握牢太容易。而且他此刻好像還隱忍著怒意似的,指尖似要嵌進她的肌膚裏去。
夏初盡管感覺痛,可是她在外麵,尤其是工作和生意場上都是個女金剛的形象。即便是痛,她也不會皺眉,隻會將神色變得愈冷。
“你再不放手,我告你性騷擾信不信?”
顏新聞言,用目光上下打量了她身上一遍,唇角泛起微嘲的笑。欲張口還未出聲,迎麵一道勁風已經襲來。不及躲閃,便感覺鼻子一痛。
他一隻手捂住受傷的部位,感覺到溫熱血腥的液體流過指縫的同時,另一隻抓著夏初的手自然就鬆開了。下一個反應動作未做出之前,他甚至沒看清動手人的身影,那隻原本抓著夏初的手臂便被人抬起,有力一折,伴著哢嚓一聲,隨著劇痛手臂的骨頭也就脫臼了。
暗夜中,這聲音讓人聽來有些毛骨悚然。出手的人卻動作幹淨利索,看著暫時縮在地上的顏新。他五官皺在一起,臉上都是血,看上去好不恐怖,也極盡狼狽。
“顏總。”顏新的助理遠遠看到這一幕,早就停車跑過來。
靳驕陽站在他身前,背著酒店的燈光,一臉冷凝:“下次你再碰她一下,我把你的手剁了。”
明明是那樣俊美的男人,可是此時此刻的神色,誰也不會質疑他說的話,就連剛剛靠近的顏新助理都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
靳驕陽說完便沒有再看顏新一眼,那樣倨傲的姿態,仿佛他隻是個不值得自己費心的螻蟻。上前,牽住夏初的手,說:“走吧。”
如果說上次他對那個相親對象出手,她還可以當作他偶爾耍點小孩心性。那麼這次親眼看到近距離的出手,看到顏新臉上的血,聽到骨頭脫臼的聲音時,靳驕陽眼睛都不眨,一臉冷肅的模樣還是有點讓她驚著了。所以她一直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直到她被他安置到車子的副駕駛。
他繞過車前來到駕駛座,看到她擱在腿上的手,纖細白皙的腕子上麵青了一塊,看得他眉頭微皺,趕緊從儲物箱內找出藥膏幫她塗抹。
大概是痛了,她嘴裏無意識地低呼了聲,眉頭微皺。
“痛了是不是?”他緊張地問著,口吻裏帶著自責。可是並沒有聽到夏初的聲音,不由抬頭。
隻見她眼中並無痛色,隻是用目光怔怔地瞧著他,那目光好像不認識他似的。
“怎麼了?”靳驕陽捧著她的臉問,放低的聲音有些不自覺的小心翼翼。
夏初搖頭,頭慢慢枕在他肩上,說:“沒事,有點嚇著了。下次別這樣了好不好?”
她想她是壞人吧,受傷的明明顏新,她現在這種時候居然還在想。不希望靳驕陽再動手,萬一傷到他就不好了。至於嚇著,並非是因為些血跡什麼的,而是他對自己的保護欲。她一直都知道很強烈,隻是這種認知與這樣直觀的感覺仍是不同。
他抱住她,說:“好。”隻以為是顏新受傷嚇著了她,她畢竟是女孩子。
“下次再遇到這種事,不要跟他理論,講什麼道理,直接走人就好了。”他又說。
夏初點頭。
遲疑了下,他還是問:“我就在不遠處,為什麼不呼救?”
夏初聞言,抬眼看著他認真的眸子。其實那時她隻顧生氣,根本忘了靳驕陽的存在,都沒有想過向他求救。而且,她的意識裏這並不算怎麼嚴重的事。不過這話她還是吞了回去,隻點頭說:“我下次會記得。”
靳驕陽聞言,心裏還是湧起一股無奈。怎麼說呢?夏初的潛意識裏,還是沒有把他放在可以依賴的位置吧?
不過他並沒有強求,而是慢慢放開她,說:“帶你去吃好吃的?”那一瞬間仿佛就恢複成往日吊兒浪蕩的模樣。
夏初也一笑,喜歡這種輕鬆的氣氛。
車子開出去,直奔臨縣的鬧市區。他並不帶她去有名的飯店吃飯,而是帶她去了小吃街。哪家店有什麼好吃的,他好像都知道似的,可見下足了功課。
酒店裏的應酬,做過生意的都領會過,心思全在公事上,根本就吃不下多少飯。這會兒靳驕陽無疑是帶她來對了,兩人幾乎是從街頭吃到街尾,上車的時候手裏還有幾個盛著小吃的袋子。
“好開心。”雖然出門應酬時的套裝已經沾了油漬,頭發也亂了,可是那笑容是真實的明媚。姣好的五官,就連窗外的路燈都黯然失色。
“我也很開心。”他轉頭看著這樣的她,著迷了一般,身子已經情不自禁地傾過去。
夏初隻是抬眼間,便見他的俊顏襲來。不及反應,唇已經被他攫住。專屬於他的男性氣息吸入性氣息吸入鼻翼,唇齒糾纏間與自己的味道混合。
半晌,他才有失控之前將她放開。
其實夏初也好不到哪裏去的,頭發更亂不說,上衣的套裝扣子都被解開了,裏麵的黑色吊帶露著鎖骨以及胸衣的顏色,而他的手正從她的小腹間抽出來。
她麵色羞紅,逃避地不敢抬眼,故作認真地收拾著自己的衣著。
“夏初,我今晚要回昕豐了。”身子突然被他重新擁入懷抱,頭頂傳來靳驕陽的聲音。
昕豐,對於他們來說應該算是個溫暖的詞彙,因為那裏有他們的家,他們熱愛的家人。可是經過昨晚,不過是短短十幾個小時的單獨相觸,竟讓她有種留戀的感覺。
她知道,那種留戀源自於他。
“嗯。”她應,還是習慣性地將不舍留在了唇齒之間。因為他們是彼此的家人,不過短短幾日,還是會朝夕相處。
“你不跟我回去嗎?”他終於忍不住問。
“我這裏的事情還沒有弄完呢,大概還要等兩天。”雖然政府的關糸是打通了,可是事件掃尾還需要幾天的。
因為出了這麼大的事,留在這裏辦事處的人都沒有處理好。她也觀察過,原辦事處的負責人能力並沒有想象中好,在新的人選派來之前,這邊的事總要妥善處理一下。
“發生了今晚的事之後,你覺得還有這個必要嗎?”靳驕陽問。
kf是家族企業,顏新又是他們的太子爺。縱使夏初的能力再強,家族企業也不可能棄帥保軍,她應該明白這一點。
“驕陽,我留在這裏不是為了他,也不是為了公司,而是為了我自己。我從業這麼多年,就算離開,總不至於要添上一個敗筆。”
工作幹了這麼久,是因為這個公司是她的第一職業生涯。確實學到了許多東西,所以會有些感情。可是自從顏新到來,她也明白家族企業的弊端。
她縱使再有才華,也會被這樣的條條框框所限,又加上顏新,她已經有了退意。隻不過縱使這樣,她優異的職業成績單上,也不想留任何一個黑點。
這就是她,力求盡善盡美,無愧於心。
靳驕陽也聽出她的意思,並不問她未來有什麼打算。因為她一向是個有主見的人,並不會因為任何人的意見而被左右。隻是看著她,問:“你會回來給我過生日嗎?”十幾天而已,他就已經有些迫不及待。
夏初目光微閃了一下,點頭。
靳驕陽看著她,看了半晌,仿佛很怕遺漏她臉上的任何一點變化,更或者說,企圖從上麵尋找一點自己想要的答案。因為她來,也並不代表會是自己想的那樣。
可是她的眸色如水,除了平靜,卻看不出任何信息。最終,他決定不為難自己。抬腕看看表,將她送回酒店。
“住我的房間。”臨下車前,他拉著她的手,將自己早上訂的房卡塞到她的掌心裏。
夏初點頭,明白他是擔心顏新為難自己。
她站在酒店門口,要來想目送他離去。怎知他車子未曾熄火,卻遲遲不肯動身。她便知,他是堅持送她入內。歎了口氣,轉身上樓。
靳驕陽坐在車內,看著屬於她的客房房間燈亮起,這才發動引擎。短短十幾個小時,留戀的又豈是她一個人?
夏初站在窗前,目送他駕駛的車輛消失在街上的燈河盡頭。轉身,踢掉高跟鞋,走進浴室洗澡,然後換了睡衣過來。將身子拋進主臥的大床,臉埋入柔軟的枕芯,仿佛還能聞到屬於他的味道。
她很久都沒有睡,隻是抱著那隻枕頭呆呆地望著天花板出神,神思仿佛飄了很久。
半夜,門口傳來的噪動,還是吸引了她的注意。她遲疑了下起身,便看到談話聲好像是從她的客房門口傳來,她不由更加疑惑了,走近,通過貓眼看向外麵。
顏新站在門口,鼻子上貼了紗布,看來傷口已經處理過了。那模樣好像是過來找自己,隻不過不知為何與門口的兩人起了爭執。
夏初將門打開,才看清門口站著的是兩個黑色製服的男子。
“大小姐。”兩人見她出現,恭敬地低下頭。不過仍然不忘戒備著顏新,仿佛隨時準備他稍有舉動,便將他隔離開。無須多問,夏初看這情形便知道是靳驕陽調來的人。
夏初雖然並不知情,臉上卻並未表現出絲毫驚訝,隻微微頷首,說:“他是我的上司,有工作有談,讓他進來吧。”
兩個保鏢互看一眼,也不敢多言,隻得讓開了門口的位置。
夏初轉身,顏新便跟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