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瘋了,現在還在住院,說往外跑就往外跑?
“我有急事,你別搗亂行不行?”夏初甩開他的手,人已經不耐。
看得出來她著急,所以也不管這話傷不傷人,待被她凶的顏新醒過神來時,她已經進了電梯。
乘著電梯下了一樓,出了住院部才發現還下著雨。不大,可是地麵上已經一片水光。這樣的天氣並不好打車,她還是跑到醫院門口去。
醫院這樣的地方,到處都是受傷的人。尤其這樣的天氣,家屬怕傷著淋著傷口,所以往往來一輛車便有幾個人過去搶。顏新追出來,就看到夏初在與別人搶車,也不知怎麼腳步趔趄了下,差點栽在地上的積水裏,覺得她真是有些瘋了。
“別鬧了行不行?”顏新上前攙住她。
“我沒鬧,我說了我有急事。”她回答,目光卻望著來出租車的方向,說明她並沒有放棄的打算。
顏新看著她的固執,不知為何胸口升起一把無名火。用力扯著她的腕子問:“你有什麼急事?不就是替靳驕陽過生日?”
在他眼裏,一個生日而已,值得她帶傷,命都不要?她可知她傷的很重,有腦震蕩,不然不可能昏迷那麼久。一個生日宴,就足以令她這樣忽略自己?
夏初看到了他眼中的不敢苟同,不能理解,可是她沒有心思解釋。因為這是她與靳驕陽的事,與他無關,也不需要他的理解。
又一輛出租車開出過來,她急欲上前,卻被顏新抓著不放,所以眼睜睜看著別人乘坐著它開走。想到現在的時間,夏初心中湧起別人無法理解的絕望。
氣憤,以及怒急攻心,使她反手扇了顏新一巴掌。
皮肉相撞的聲音在暗夜中響起,引來不遠處等車的幾個人注意。他們看著沒有打傘的他們,隻以為是對鬧別扭的情侶,尤其夏初頭上還有紗布,身上穿著病服。
這一巴掌其實也是夏初著急所致,掌心也有些微微的發麻。顏新的半邊臉偏著,他著實沒有想到夏初會動手。
時間有那麼幾秒的靜謐,夏初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麼。這時一輛出租車又開過來,她心念微動,已經跑過去攔車。
這回,沒有再跟她搶。
打開後車座上車,白綠相間的出租車從顏新身邊擦過去,消失在城市的燈河盡頭,越來越遠。
開始,司機聽說她要回昕豐市,這麼晚了並不想跑長途。夏初將皮包裏的錢幾乎全拿出來了,她又這副狼狽的模樣,司機覺得她確實有急事,這才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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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仍然選在靳家老宅的生日宴上,此時正是籌光交錯。作為主角之一的靳驕陽,由開始的笑容滿麵,卻漸漸臉色陰鬱起來。現在隻有夏末在幫著父母招呼客人,不時拿不安的眼神偷瞟哥哥。
她甚至已經趁人不注意,躲到暗處打過幾次電話,可是夏初的手機早就是關機狀態。無奈地歎了口氣,雖然一直不知道為什麼,也不知道哥哥與夏初在這天有什麼約定。可是她由哥哥的表現隱約知道,今天是對哥哥來說是非常重要日子,而這份重要不單單是他們的二十五歲生日,更與姐姐有關。
“小壽星,怎麼愁眉苦臉的。”她的閨蜜之一走過來取笑她。
夏末掀開眼皮瞧了她一眼,沒回答。
“喂,你哥哥真的好帥啊,幫我介紹介紹唄?”閨蜜拿手肘撞著夏末,目光始終沒理開靳驕陽身上,一副花癡狀。
笑得時候妖孽般勾人,不笑的時候又酷酷的型男一枚。難怪夏末這家夥什麼男人都看不上,如果她每天麵對這樣的男人,那些什麼校草,明星的全是浮雲,她也入不了眼。
“名草有主,甭想了。”夏末毫不留情地戳破閨蜜的幻想,走開。
哥哥現在這個樣子,明顯就是散發著生人勿近的信息,現在過去簡直是找死。
“死丫頭。”閨蜜罵。雖然聽說名草有主有些傷心,仍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心裏還不由猜測,到底是哪個女人有這樣的福氣。
靳驕陽簡直是靳名珩的翻版啊,整個昕豐市誰不知道靳少寵妻如命。閨蜜每次見到靳名珩對宋凝久的體貼勁,她都要感歎像靳名珩這樣的浪漫多金又體貼的男人除了他,已經死絕了。
真是羨慕的不得了,無疑靳驕陽也會如此。她沒看到那個女人,就已經開始嫉妒的發狂。
跺跺腳,也隻有不甘心。
靳名珩夫婦那邊,雖然應酬著客人,也隨時注意到一雙兒女。夏末的狀態正常,靳驕陽則有些反常,兩人不時對望一眼交換著訊息,隱隱透著擔憂。
靳名珩抬碗看了看表,問:“夏初那孩子怎麼了?還不來?”
“關機,大概在路上了。”宋凝久回。
夏初一向讓她們放心,倒是也沒有多想。
隨著時間的流逝,夏初趕到的時候已經到了午夜。那時宴會已散,整個靳家老宅的賓客都已經離開了。
“大小姐。”留下來收拾的傭人看到她穿著病服,渾身濕漉漉,頭發淩亂的模樣,都嚇了一跳。
“人呢?”她問,目光極快地掃了一眼狼藉的廳內。
“都已經散了,先生、太太,少爺和二小姐也已經回去了。”傭人回答。
外麵一輛車子都沒有,其實她早就已經預料到了。可是聽到她的回答時,頭還是感覺很暈,連帶身子都晃了晃,仿佛站都站不住。
“大小姐,你沒事吧?”傭人看到她臉色不好,趕緊伸手攙住她。
夏初搖頭,推開她的手,轉身往外走,模樣有些失魂落魄。“大小姐,你身上都濕了,換件衣服吧。”傭人看她這樣,不由擔心。
夏初仿佛這才回過神來,看著她說:“我手機沒電了,能不能借你手機用用?”
傭人馬上將手機遞給她,夏初先拔了靳驕陽的手機,可是響了很久都沒人接。無奈之下,隻得打給夏末。
“姐,終於聯糸上你了。你手機為什麼關機,沒事吧?”夏初著急地問。
“我遇到點事兒,手機也沒電了,現在剛趕回來,不過生日宴已經散了,抱歉哈。”她聲音裏含著滿滿的歉意。
“姐,說什麼呢。”她沒事啦,她比較擔心的還是哥哥。
“驕陽呢?”夏初問,手已經不自覺地攥緊了掌心裏的機身。
“哥——”夏末有點為難了。不過她想到既然姐姐隻是有事耽誤了,應該會與哥哥將誤會解除,便告訴她,說:“在九宮。”
九宮是昕豐市有名的尋歡場,那些富家子弟的銷金窟。這三年來,哥哥其實極少進那些地方,所以她還有點擔心姐姐聽了會不舒服。
“好的,我知道了。”夏初的聲音倒也聽不出什麼,掛了電話,便從老宅裏開了輛車。
下雨了,山上空氣有些涼。傭人趁著管家拿車鑰匙的空檔,趕緊回樓給夏初打了件薄風衣穿上。夏初也沒有拒絕,穿上衣服後便將車子開出去。
午夜,城市街道上的喧囂都已經漸漸消匿。可是對於九宮的世界來說,精彩才剛剛開始。
“對不起小姐,你不能進去。”到了門口,門童看著她渾身狼狽的模樣,將她攔了下來。
“我找靳驕陽。”她回。
靳家一直雄霸昕豐市,那靳驕陽是什麼人?加上靳名珩有意慣著,他在橫著走都不誇張啊。那門童一聽是靳驕陽的名字,打量她的目光不由更加狐疑。
“喲,這不是靳大小姐嗎?怎麼這麼狼狽?”身後傳來微嘲的聲音,夏初側了下頭,正看到前不久相親的海汴少東,姓高的男子。
“高先生。”門童立馬恭敬地喊了聲。
高姓男子穿著深色的休閑褲,白色條紋襯衫,懷裏摟著剛出道不久的嫩模,目光上下打量著一身狼狽的夏初。
是夠狼狽的,雖然套了件風衣,不過仍然透濕了,頭發也很淩亂。紗布什麼時候掉的她大概也不知道,劉海雖然遮著額頭的傷口,可是臉色蒼白,唇角都幹的有些脫皮。與這樣的打扮的確與這樣的地方有些格格不入,怪不得被攔住。
“嘖嘖,雖然你是靳家的大小姐,可是來這種地方也該打扮一下吧。”高先生的眼神滿臉嫌棄。說是嫌棄,還不是因為心裏記恨著上次靳驕陽羞辱自己的仇。
“你也知道我是靳家的小姐,沒必要像你這樣還要靠色相才能找到伴侶。”她毫不留情地回他,與上次與他相見完全不同的模樣。
沒錯,她這樣也是為了抬自己的身價。說起來她平時並招搖,這句其實大部分原因還是說給那門童聽的,讓他以此忌憚自己。不然她今天想進這個門,怕是要費一番功夫。
“靳夏初,別以為昕豐就你們靳家說了算。”高姓男子被嗆的滿臉豬肝色。
夏初扯扯唇,一副不屑於搭理他的模樣。
門童本來想勸她離開,因為她這樣也不像是來玩的,怕她鬧事。卻被她一句話堵住:“靳家,你惹得起嗎?”那樣冷傲的姿態,足有氣勢。
好吧,靳家門童惹不起,隻得轉頭對高姓男子陪笑,說:“包間已經事先給你準備好了,高先生玩得愉快。”
大概他想到今天還有別的事,隻冷哼一聲,沒有再理會夏初進了門。而現在的夏初也沒有心思去管他,隨即跟了進去。門童怕她惹事,還是悄悄跟經理說了一聲。
經理聽說是靳家大小姐,自然不敢怠慢,隻是見她麵色不善,為了怕節外生枝,便親自將她領到了靳驕陽所在的包廂。
一號包廂,隨著門板打開,勁爆的音樂,濃烈的酒味以及高聲調笑都紛紛迎麵撲來。而靳驕陽,就坐在這滿室糜爛之中,看到了經理身後的夏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