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先生,你冷靜點!”柳媽將他一把攔住,“她可是當媽的,怎麼會忍心拿掉孩子?孩子早就沒有了心跳……早就不行了……童小姐現在已經是大出血,被送進去搶救的……再不拿掉孩子,她會死的!”
柳媽說著,哽咽了。
這兩天,童惜的害怕、痛苦,除了她自己承受,她卻是感知得最清楚的。
似是經受了巨大的打擊,霍天擎狠狠一震,猛地往後急退一步。
劇痛,將他整個人席卷。
孩子早就沒了心跳……
大出血……
她會死……
每一個字,都像巨錘一樣,砸在他心上。這個從來流血不流淚的男人,此刻,竟是耐不住的濕了眼眶。
他的童童……
他的孩子……
兩個他生命裏,最最重要的人——不過是兩天……僅僅兩天而已,就都在生死邊緣……
而這兩天……他又在哪裏?
從來都以為,他能給她密不透風的保護,可以讓她無憂無慮,沒有傷痛,沒有悲涼,可是,在這最煎熬的兩天裏,他卻不曾在她身邊……
霍天擎從來沒有這樣悔恨過。甚至,不敢去想這兩天童惜是怎麼熬過來的。
“告訴醫生——不準她有生命危險!”他終於開口,是和吳餘森說的,每一個字,低沉、冷肅、壓抑,含著顫抖,“不管用什麼方法,都不準讓童惜有事!”
她在裏麵。
他在外麵。
每一分鍾,都煎熬得像過了一個又一個世紀。
他頹然的坐在長廊的椅子裏。雙手繃緊,交握在一起。冰冷的風,灌過來,他一動不動,僵得像沒有生命的化石。
不知道過了多久……
‘啪——’一聲響,手術室的燈滅了。
他幾乎是立刻起身,神色冷肅,“醫生,她情況如何?”
“準媽媽算是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醫生麵色凝重,拉下藍色的口罩,“孩子早就沒了心跳,這一點你們應該都是清楚的。所以……孩子我們無能為力。”
他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悲傷。
孩子……
沒了。
隻是,在她遊走在生命邊緣時,他覺得,沒什麼能比她的命還要重要。
‘咕嚕嚕’的聲響響起。童惜被護士從裏麵推出來。
她閉著眼,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虛弱得好像已經死過了一回。
霍天擎定定的凝著她,眼眶赤紅一片。緩步上前,疼惜的輕撩開她額上汗濕的頭發,冰涼的唇貼上去。
“我來晚了……”
呢喃。
嗓音,沙啞。
他的唇,久久的貼在她額頭上,顫抖。貪戀著,不願移開。
仿佛……
感受著她最後的溫度。
他緩緩閉上眼,“對不起……童童,我愛你……”
童惜隻覺得眼前一片都是模糊的,甚至,這個男人的麵容她都看得不太清楚。可是,那字字句句,卻清晰入耳。
眼淚,劃過眼眶。
打濕了枕巾。
像是祭奠孩子,又像是祭奠他們走到絕路的愛情,眼淚,怎麼忍都再忍不住……
到此,一切,都該結束了……
她清楚。
他,亦然
童惜緩緩轉醒的時候,霍炎之竟然坐在病房裏。
他靜默的坐在那,看著她。
整個病房裏,隻有他。
兩個人目光對上,童惜想到那些照片,眼底生出尖刻的恨意來。
“你醒了。”
霍炎之開口,語調澀然。
童惜用力撐住自己的身子,強逼著自己從床上下來。
霍炎之亦是跟著起身。她眼裏的憎惡,再清楚不過。
她一步一步走向霍炎之。
因為太虛弱,以至於,整個人都搖搖欲墜。
霍炎之伸手想扶她,可是,手在半途中,收回。
握緊,貼在腿上。
“那天……你對我做過什麼?”她沙啞的問。
雙目漲紅的盯著他,那眼神,就像是要將他剜出一個個洞來。
“事實上……我們什麼都沒有做過。”霍炎之沉沉的開口。他若知道,她和自己還有一層血緣關係,那些照片無論如何都不會存在。
“你……是不是對我下過什麼藥?”情緒,沒有一點點緩和。她反倒越發的咬牙切齒。
“是。”霍炎之沒有要否認的意思,“很強的迷)5c藥,但是……”
“啪——”
一聲脆響打斷了霍炎之更多的話。
童惜揚手,亦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幾乎是跳起來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毫無預兆,霍炎之被扇得踉蹌了下,沉沉的喘口氣,才得以站穩。待醒過神來,他怒火攻心,一步逼上去,怒瞪著她。
“是你殺了我的孩子!你這個殺人凶手!”童惜怒斥,眼底毫無畏懼,竟是揚手又扇了一耳光過去。
“童惜!”霍炎之咬牙切齒。‘殺人凶手’這個罪名,未免也扣得有點大!
她忽然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