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辭倚靠在床頭吸煙,蠶絲被蓋在他腹部,露出修長筆直的腿和健碩的胸肌,煙霧繚繞之中他眼睛眯著,似乎在透過空氣看我,又似乎在醒噸。
我轉過身離開窗子,最後一絲遮擋物失去,他感覺到透亮的白光蹙了蹙眉,“拉上。”
他忽然特別嚴肅命令我,我嚇得趕緊把窗紗又合住,他一天之內脾氣最不好的時候就是早晨剛醒,他沒有起床氣,可他畢竟身份擺在這裏,他有權利和資本折騰,我不敢忤逆他任何脾氣不好時的要求。
他將抽了一半的煙搭在煙灰缸邊緣的凹槽裏,煙氣嫋嫋升起,在不透風的臥房內蔓延開來。
我走過去爬上床,偎在他胸口,他沒有摟著我腰,也沒有推開我,似睡未睡平躺著,我用手指輕輕觸了觸他下巴上滋長出來的堅硬胡茬,“周先生,新年您有休假嗎。”
他嗯了聲,“我隨時都可以休假,但我並不喜歡無所事事在家裏。”
他說完忽然意識到什麼,睜開眼看我,“你有什麼要求。”
我將手指從他下頷移到鼻梁,他鼻梁特別挺,而且沒有骨節,是通鼻梁,這樣的鼻子最好看,他眼睛不太像亞洲人,眼窩很深,目光犀利幽邃。但這樣的眼眸倘若深情起來,真能讓女人心甘情願死在他手裏。
我搖頭說我沒有要求,我現在很滿足,感激周先生對我的保護和仁慈。
他捏住我下巴,不由分說朝我唇上吻下來,他總是這樣出其不意隨心所欲,他想要吻,會在刷牙還沒漱去泡沫時就吻我,會在我嚼碎了食物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吻我,我擔心他嫌棄我嘴巴裏太滿,可他並沒有,而我滿心以為他不會嫌棄的時候,他卻又懶得碰我一下。
伴君如伴虎,伴陰晴不定的周逸辭比伴任何一個暴戾的昏君還恐怖。
他吻我嘴唇時我推拒著他胸膛將兩顆頭顱錯開了一些,別開頭說還沒有刷牙,他根本不理會,而是用力扳住我腦袋,加深了這個吻。
我用力仰著頭,周逸辭在我氣喘籲籲幾乎要窒息的時候才鬆開我唇瓣,他實在太用力,我對著他清俊冷毅的麵孔大口呼吸著,他看著我狼狽又好笑的模樣,嗤了一聲,“到底要什麼,你不會無緣無故問我假期。”
我平複很久,兩條手臂勾住他脖子,我眼睛裏泛起清醒過來後的光亮,“我想和保姆學做飯,等周先生休假在家時,做一桌菜給您品嚐。”
他沒想到我是這個打算,而不是找他索取什麼,他麵容微微怔住,我滿是期待等他答複,可他最終什麼都沒說,掀開被子下了床,推門進入浴室。
我聽著裏麵傳出的水聲,有點莫名其妙,我又哪句話惹到了他,我還不夠小心翼翼嗎。
在他洗澡過程裏,我穿好衣服收拾床鋪,傭人在臥房門口敲了兩下,我讓她進來,她手上端著一杯溫水,掌心一片藥,站在我麵前低垂著頭,似乎不敢看我表情。
我盯著那片藥,捏住被角的手指鬆了鬆,心裏有點蒼涼。
這是避孕藥,這一個月來每一次事後不用周逸辭再吩咐,傭人也會記得拿藥上來,她似乎算得準哪一晚我們接觸,哪一晚隻是單純的同眠,從沒有遺漏過任何一次。
這藥是周逸辭找醫生單獨配置的,對身體危害小,不影響我以後離開他結婚生子。說到這個,我挺感謝他為我著想。
凡是大哥都有私人大夫,經常暗戰明戰受傷,擔心在醫院被敵人算計,所以隻在自己宅子裏就診,私密性好,不會被傳出去,防止了對手的趁人之危。
周逸辭的私人醫生在我住進來轉天就為我身體聽診過,他說我陰虛宮寒。
頭幾次喝藥我沒什麼感覺,可後來就有點別扭,尤其今天,我看著熟悉的藥片心裏很苦澀,我不知道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突如其來。
傭人見我遲遲沒有動靜,她低著頭小聲提醒,“程小姐不要為難我,先生那邊也是這個意思。”
我回過神來尷尬的朝她說了聲抱歉,伸手接過藥片塞入嘴裏,用水送服飲下,傭人全程低頭,隻在我喝藥時抬頭看了一眼,確定我真的咽下去了,才拿著空杯子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