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辭問她滿意什麼,她說,“離開你後的我,過得很慘。”
周逸辭嗯了聲,“這是你的選擇。”
白瑋傾深深吸了口氣,她沒爭辯什麼,也沒有臉麵久留,她十分淒蕪離開了餐廳,方棋拉住女人也往外走,經過周逸辭身旁時用力低垂著頭,恨不得立刻逃離。
我看著白瑋傾踉蹌的背影,看著方棋冷淡厭倦的眉眼,以及那個青春靚麗的女人勝券在握的氣場,我忽然間明白周逸辭為什麼叫我來這裏。
他讓我清楚看到,這世上沒有哪一段感情能真的承受住一切考驗,把全部賭注押在另一半給予的愛情上,是最愚蠢的選擇,會重蹈白瑋傾的覆轍。
生死病魔、權勢漩渦、美色誘惑,都會成為讓一個人麵目全非的東西,而能握在手裏的才最重要。
穆錫海可以給我錢,給我最好的生活,我可以光鮮亮麗以他姨太太的身份存在,接受眾人的尊重和恭維,這遠比情人的身份有保障得多,哪怕分道揚鑣,我還能分到一筆龐大的資產作為補償。我不愛穆錫海,所以我不會為他以後的冷淡背叛而傷心失落。
周逸辭永遠不能像他父親那樣給予我堂堂正正的身份,就算他肯,在他父親的索要和強求下,周逸辭也無法與我善果,拒絕隻會讓剛剛有所緩和的親情再次破碎,很明顯他選擇了犧牲我保全他另一份東西。
我也是在這一刻,在我和周逸辭腹背受敵終要結束時才明白我對他的感情。
我早不是最初那個隻為了求得依靠才在他麵前逆來順受的女人,我淪陷了。
在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於他的生活裏,跌入了萬丈深淵。
我鼻子發酸,拚了命的隱忍,我找不到借口讓他放棄這個念頭,我生存的根本都掌控在他手上,周逸辭想要折磨一個人自然不會有死裏逃生的好下場,我不能為了無法改變的局勢得不償失。
況且一直以來我不都迫切渴望擺脫貧窮過上萬人之上的生活嗎,我不是信誓旦旦要替琪琪風光的活下去嗎。我現在退縮什麼,難過什麼,這樣好的一條路擺在眼前,我有什麼好猶豫。
我笑著捏住酒杯,笑得猖狂又認真,卻發現杯身上倒映出的我那麼難看而淒慘的臉,我眼圈紅了又紅,到底騙過這世界,還是騙不過自己。
剛才那樣一幕對我的衝擊太大,周逸辭連自己妻子都這般冷漠,何況對我,但我不死心,我哽咽著問他,“周先生還會接我回來嗎,回我們自己的家,會嗎?”
周逸辭交疊放在桌上的手倏然一緊,青筋暴起,他平靜的臉上泄露出一絲複雜陰沉的情緒,我清晰看到他眼底閃過一抹不忍,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表露,他沉默良久也沒有回答我,一個字都沒說。
送我去穆家的前一晚,周逸辭推掉了一切公務和應酬,他很早便回家和我共進晚餐,還係上圍裙為我做了一道湯,周逸辭親手煲的湯啊,我聞著那不怎麼香的味道,險些滾下淚來。
他在餐桌上顧不得自己吃,眼裏隻有我,他耐心給我夾菜,為我擦拭唇角,還十分溫柔挽起我長發,問我燙不燙。
幾次都要奪眶而出的淚水,被我用力掐自己勉強忍了回去。
周逸辭這樣的男人,他分明傷透了你的心,卻還讓你恨不起來。
這可怎麼辦,真是一株害人的罌粟。
晚餐後他牽著我手去花園散步,我原本不想去,他非要拉我走,我看他也忽然間不依不饒的樣子,心裏窩得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