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喜歡(3 / 3)

月光下我和他就像所有平凡夫妻那樣,他走得快,但會故意放慢腳步等我,可我還是懶洋洋的落下好遠,我最怕和他並排時嗅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會禁不住嚎啕大哭。

有些東西不需要多漫長的時間,就足以演變成習慣,融化進骨髓裏,分分秒秒無休止的糾纏。

我耍賴蹲下哽咽著說累了,我垂著頭,用長發擋住臉,飛快抹去眼淚,我不想讓他看見我哭,多大點事至於嗎,又不是真的多少年夫妻生離死別,隻是從一個靠山換了另外一個而已,交易關係好聚好散,太認真他會煩。

周逸辭又走回來,他站在我麵前看了我許久,我手指戳在冰涼的地上,畫著他被月色投灑下的黑影,我畫到最後幾乎顫抖著沒了力氣,周逸辭毫不猶豫將我抱起來,反手扔在背上,他動作粗魯野蠻,我嚇得死死摟住他脖子問他幹什麼,他一聲不吭,兩隻手握住我腿,將我一直背回家。

周逸辭的背很寬很厚,溫暖得像一隻火爐,他走得慢,路很長,我趴在上麵,眼淚打濕他外套。

我以為這個晚上他會沒命的和我做,如同瘋了一樣不顧一切。可我從浴室出來時,發現金爐裏我點好的印度香熄滅了,我特意點了兩根,兩根都滅了,被掐滅的。

周逸辭穿著睡袍倚靠在床頭,正拿著我一本相冊翻看。

我爬上去將他抱住,極盡風韻對著他耳朵吹氣,他任由我折騰不打斷,但無動於衷,眼睛盯著其中有些陳舊的照片看得非常專注,他忽然好笑的嗤了聲,指著最角落的一張,“這是你?”

那是我十八歲之前唯一的老相片,大概十一二歲,戴著紅領巾站在操場上,眼睛傻傻的呆呆的,笑得特別僵,我一直保留到現在,但的確醜,醜得不忍直視。

我伸手想從他手上奪過來,他舉得高高的還在看,一直點評我腦門大,鼻梁塌,嘴唇還那麼厚。

我氣得蹬腿,他見我真要哭了,才把相冊遞給我。

他捧住我臉從左到右看得仔仔細細,不錯過任何一點細節,最後他忍不住說,“看來女大十八變這話不錯,隻是未免變得太離譜。”

我知道他嫌我醜,我重重倒下去趴在他身上,很用力的一下,我辯解說,“長大了國色天香的,小時候都醜。”

他嗯了聲,“國色天香我沒有看出來,不過小時候醜卻是有目共睹。”

我被他氣得想笑又想哭,周逸辭這張嘴啊,真是比淬了毒的刀子都狠,他開一句玩笑,就跟拿鋼刀刮了層骨頭沒區別。

我在他身上又掐又咬折騰累了,他為我蓋好被子,哄著我睡覺,我讓他唱歌,他不會,我說那我不睡,他被我纏得沒法子,哼了兩首有些陳舊的歌,他不是一副善於唱歌的好嗓子,可聲線低沉,啞啞的很性感。

我趴在他胸膛,一雙眼睛無比空洞盯著他身下的黑絨單,他唱完也累了,均勻的呼吸聲從頭頂傳來,我小聲問他,“周先生喜歡我嗎。”

他沒有說話,我不死心又問,“我知道您沒睡。”

他寂靜片刻後抽走被我壓住的手臂,低聲開口說,“你聽真話還是假話。”

我心裏動了動,卻發現自己真懦弱,竟然連聽他一句真話的勇氣都沒有,我小聲說我聽假話,他嗯了聲,“喜歡。”

我長久的怔住,等我終於從那份巨大的顛簸中清醒過來,我仰著頭嘿嘿大笑,“我猜這是真話。”

他沒有和我爭辯,他閉著眼在我臉上撫摸著,“你猜是什麼就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