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錫海跟著那名小傭人進入正對二樓口的一扇門裏,裏頭傳來一聲虛弱又嬌柔的老爺,似乎真的很難受,接著便沒了聲音。
我盯著那扇開闔的門扉看了許久,揣測著還未謀麵的大太太和驕奢的二太太該怎麼接觸,一名保姆從廚房裏收拾了碗筷出來,她兩隻手在胸前掛著的圍裙上蹭幹了水珠,“程小姐,我帶您上樓看看房間嗎?”
我回過神來點頭說好,她上樓途中向我介紹她姓曹,我看她年紀在五十歲上下,就喊了聲曹媽,她受寵若驚,我問她這宅子裏是不是傭人保姆都很年輕,她說是,老爺喜歡年輕的麵孔,看著有精神氣,但做飯不好吃,才留下她伺候到今天。
我嘴上沒說什麼,不過穆錫海還真是風流成性,保不齊宅子裏的傭人他都嚐了鮮兒,有錢有地位的男人就算強行霸占,底下也都敢怒不敢言,誰能得罪得起這麼一樽大佛。
我站在樓梯口,特意掃了一眼門縫,穆錫海抱著二太太坐在床上,正側對門口,四周空無一人,盡頭天窗外飄落的雪花刺眼奪目,將冗長的走廊照得慘白。
曹媽指給我看其中一扇門,“那是老爺安排的屋子,您看缺了什麼告訴我,我再給您添置。”
我心思根本不在這裏,對於吃住也不怎麼挑剔,我隨意敷衍了她一句,“曹媽你去忙,我自己看。”
她笑著說好,朝我鞠了一躬,轉身走下樓。
她離開後我用一麵牆壁擋住自己,站在二太太房門口,透過門縫向裏麵看,她房間裝潢陳設無比奢華,幾乎到了璀璨耀眼的程度,到處是金燦燦的。雖然我沒瞧見大太太的,但勢必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年頭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男人給妾的東西好,也在情理之中。至少我所能想象的最富貴的東西,這房間裏應有盡有,連地上的毯子都嵌著金絲兒,周逸辭有的是錢,家裏都沒這麼誇張過。
貪慕富貴權勢的女人是最容易妥協和被引誘的女人。
穆錫海要帶她去醫院,可二太太死活不肯,她兩條腿纏住他腰間,又哭又鬧不下來,這樣一幕我看得都耐心盡失,可穆錫海似乎對二太太感情很深厚,到了非常縱容的地步,他不但沒有生氣惱怒,反而笑著哄她,“好了不去就是,讓莫醫生來看看,這總可以。”
二太太低低嗯了聲,鼻子裏堵著,聽上去像一隻綿羊,軟軟的,是個男人都不舍得責備她。
會掐男人肋骨的女人才是聰明女人,二太太掐得準,可掐得手法不精,穆錫海這種性格她玩兒得轉,假如換了周逸辭,一百次都給她扔出去了。
穆錫海摸出電話打給莫醫生,催促對方快點趕來宅子,對方詢問是什麼人,穆錫海說二太太,然後便掛斷。
穆錫海想要把二太太放在床上讓她躺下,可她勾住了他身體貼得緊緊的,扒拉不下去。二太太聲音裏滿是委屈哽咽,似乎之前就哭了很久,嗓子啞得發澀,“老爺不要我了嗎。”
穆錫海不知道她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他問是不是聽到了什麼讒言,二太太眼圈發紅惹人憐惜,“是老爺自己讓我覺得您不喜歡我了,我在家裏待不久,就要被您掃地出門。大太太是您原配夫人,還為您生了長子,津霖那麼優秀,您看在長子情麵上,也會與大太太維持夫妻關係,可我什麼都沒有,沒福氣為您開枝散葉,如果再失去您的寵愛,我真沒法活了。”
穆錫海這才明白過來,二太太今天這麼反常是因為什麼,他大笑著在她臉上擰了擰,“生病是假,埋怨我是真,對嗎?”
二太太哭哭啼啼扭著身子,鑽入他懷裏不出來,“老爺當初怎麼承諾的您忘了嗎。”
“沒有忘記。”
二太太不依不饒,“可您就是忘了!是我不比新來的三太太年輕漂亮,老爺厭倦了嗎?男人向來都是疼小不疼老,三太太跟新熟的葡萄珠一樣,晶瑩剔透珠圓玉潤,我看了都喜歡,她要霸占在您心尖上,取代我的位置了。”
這一聲聲啼哭把穆錫海心都融化了,男人就吃女人梨花帶雨這一套,寶貝得不得了,他在二太太臉上吻了吻,“程歡乖巧,不爭不搶,她怎麼會取代你的位置。”
二太太哼了聲,“老爺這才見了她幾麵,就替她開脫了,她是否爭搶,日久見人心,我隻知道她要奪走老爺,從今天開始,我得和兩個女人分您。”
穆錫海將她抱在懷裏,“不會發生那樣的事,程歡很懂禮數,她明白先來後到,會尊敬你禮讓你,你不要把她看得那麼壞,至於美貌,她還能更勝過你嗎。”
二太太聽到穆錫海最後一句話,她臉上才見了一絲笑容,“那老爺納她幹什麼,我美給您看不就行了。”
穆錫海目光垂直盯著地麵,他臉上表情十分溫柔和向往,“她身上有年輕的味道,水靈機敏,她可以給宅子帶來活力,讓我看到非常充實的陽光,你明白我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