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果然是有縫必鑽,一點虧不吃,她到穆錫海那裏連同穆津霖一起狀告,說他助紂為虐,幫助我攻擊她和傭人,說我新歡上位傲慢無禮,全然不把這宅子裏的一切放在眼中。
二太太梨花帶雨,說的有鼻子有眼,又都在情理之中,穆錫海將信將疑,他讓管家分別到房中請我和穆津霖下樓問話,我們各自從房門裏出來,在走廊上碰麵,洗過澡的他神清氣爽,眉眼都透著清朗,我眼前立刻閃過他一絲不掛的身體,每一寸肌膚都閃爍著蜜色的光。
他唇角勾著一縷笑,默不作聲移動到我身後,跟隨我一起下樓。
管家在最前頭引路,穆津霖於我身後小聲說,“稍後平息了這件事,記得你欠我一個人情。”
我撇了撇嘴壓低聲音,“我不欠,你當啞巴不得了。”
他悶笑出來,“你如果不欠,我也不當啞巴,捅了簍子,你自己收場。”
我手握住扶梯,腳下倏然一頓,他沒防備我停下,險些撞上來,我們站在樓梯上四目相視,我眼睛裏又冷又氣,充滿了警告和要跟他同歸於盡的陰寒,他被我看得無奈發笑,“好,我實話實說,你也不欠,行了嗎。”
他跟哄小孩一樣耐心寵溺,柔和的聲音聽得我骨頭發酥,我沒再理他,管家到達一樓後對穆錫海說,“三太太和大少爺來了。”
二太太伏在穆錫海肩上,指著我說,“三太太打了我的傭人,你承認嗎。”
我微笑說,“敢作敢當。”
穆錫海蹙了蹙眉,他顯然沒想到我不辯解,他大約做好了在兩個女人之間周旋頭疼的準備,結果我倒是坦率,二太太拉著他手說,“我傭人臉腫了,唇角結了血咖,大太太心善,她曾經說過,不允許穆宅發生任何刑罰,哪怕天大的事,告訴她和老爺,不能私自動手,我始終引以為戒,可三太太明知故犯,老爺不給我和傭人做主嗎?”
穆錫海被二太太逼得無話可說,他看著我,有些不解問,“你打傭人做什麼。”
“她對我不敬。”
二太太欠身朝我喊,“我的傭人,要怎樣敬重你?見了你下跪嗎?”
“難道不該打個招呼,讓我感受到老爺給我三太太的身份,不是一個虛詞。如果我身邊的傭人見了二太太視若無睹,二太太能一笑而過嗎。”
齊良莠一怔,她失聲間穆錫海反問她,“是這樣嗎?”
她不語,眼神有些閃爍,穆錫海將自己手臂從她懷裏抽出,“你為什麼每一次都斷章取義,不將實際情況原原本本告訴我,總是你有理,別人錯得徹底。女人最美好之處就是寬容賢淑,怎麼你跟在大太太身邊學了這麼多年,連點皮毛都沒學到嗎?”
齊良莠被斥責得臉色發紅,有些難看,穆津霖忽然在這時轉身對管家吩咐,“去為三太太取一件外套來,她身上衣服濕了,當心會感冒。”
我低頭看了一眼棉裙,我正要換衣服時管家叫我下來,我也沒來得及收拾自己,身上還濕漉漉的,確實很失態。
管家答應了一聲,疾步走向門後,取了穆錫海的一件黑色大衣,雙手為我披在肩頭。
穆津霖故意引誘穆錫海發現我的慘狀,二太太也沒想到我到現在還沒收拾,始終留著這副殘像來博取同情,她捏了捏拳頭,側身擋在穆錫海身前,“老爺,是我沒問清楚事情始末就責備三太太,誤會了她的溫婉恬靜。我隻是對傭人過分愛護關切,有些護犢子,您不要生氣了,我下次留神。”
她伸手在穆錫海胸口撫了撫,但為時已晚,穆錫海經穆津霖提醒發現了我的狼狽,他推開二太太打量我一番後問這是怎麼回事,穆津霖笑得意味深長掃向臉色發白的齊良莠,“這要問恃寵而驕的二太太,如何欺壓新入門同為妾室的三太太,為自己立威。”
穆錫海臉上的表情陰沉到了極點,他側眸問二太太,語氣十分陰森,“這是你潑的?”
齊良莠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穆津霖笑著說,“父親難道不知道二太太的聰慧才智嗎?這樣的女人屈居妾室不是太可惜,她該是做夫人的好料。我母我親與世無爭,穆宅的一切瑣事暗地裏都是二太太做主,上上下下幾十口,巴結了她才有好日子過,既然是女主人嗎,當然有權利處置辱罵三太太。”
“你胡說!”齊良莠白著一張臉嗬斥穆津霖,她已經慌得失去了理智和主見,隻想讓所有對她不利的聲音閉嘴。
穆錫海最注重禮義尊卑長幼先後,不管妾納多少個都不能取代生了長子的大太太,封建思想根深蒂固駐紮在他心裏,也和他十分龐大的家財地位有關,妾的狼子野心可以引發一個豪門家族的惡戰,從而分崩離析,所以穆津霖的話幾乎戳中了穆錫海的逆鱗,讓他尤為厭惡和震怒。
齊良莠大聲說,“你為什麼栽贓陷害我?”
穆津霖冷笑注視她,“栽贓陷害不是一慣二太太的拿手好戲嗎?我可玩兒不嫻熟。”
齊良莠臉色白得猶如一張紙,她跌坐在沙發裏,哆嗦著手再發不出半個字,穆津霖似乎知道什麼不為人知的內幕,而二太太並不清楚他了解,他一次次的透露和暗示,讓她意識到自己早就在穆津霖的掌控中,她再狡猾不過是一隻狐狸,而穆津霖才是老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