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良莠帶著我進入一個單間時,裏頭早已有三位太太在等候,她和她們都非常熟絡,看得出私下應該常來往,其中一名珠光寶氣的女人見我們推門進去立刻起身迎上前,她握住齊良莠的手,“還以為你聽我們要禮物就不來了。”
齊良莠嘶了一聲,“怎麼,把我看成守財奴啊,我什麼都缺,唯獨不缺錢。”
那名太太拉著她手走到麻將桌,兩個人一起坐下,齊良莠將手中提著的袋子扔在上麵,十分慷慨大方讓她們自己挑選,坐在對麵的女人打開看了一眼,非常驚喜說,“這是墨狐皮吧?狐狸毛裏最好的料子了。”
旁邊一個掃了一眼,大約覺得太奢侈,又嫉妒又眼紅,她撇了撇嘴,賣山陰說,“墨狐皮很昂貴嗎,還不都是山裏野狐狸。”
“當然了,墨狐皮比一般的狐狸皮都要貴幾倍,你常見白狐和黃狐,你看得見幾隻黑狐?動物世界都拍不著。”
女人一邊說一邊愛不釋手撫摸著那件墨狐披肩,“我家老張也有錢,可墨狐我真是第一次見,有錢都沒地方買去,沒多少人敢獵殺了,墨狐太珍貴,抓著就是死。”
齊良莠得意洋洋,她看著自己豔麗的指甲漫不經心嗯了聲,“算是吧,珍貴嗎?我不覺得,我家裏有很多,老爺每年冬天都送我幾件,隨手拿了一個,你不嫌棄就好。”
那名滿臉不屑一顧的太太從包裏掏出粉底補妝,她在這裏麵最年輕,三十出頭的樣子,打扮也最簡單,沒有一堆珠寶貼在身上炫耀顯擺,她對著鏡子往臉上撲粉,眼神時不時掃過來看看,“聽說穆老爺小兒子認祖歸宗了,有這事嗎。”
齊良莠也不遮掩,她幹脆說有,我坐在角落安靜不語,那女人又問,“二太太不想生個孩子,和倆少爺爭爭祖產嗎?”
按說這樣私密的話題,是個女人都會岔過去,可齊良莠不知是不是真蠢,她忽然回答說,“老爺不讓我生,我也想。”
“看來穆老爺喜歡你的分量還不夠。他不想讓自己的東西分成好幾份,就打算留給現在兩個兒子。”
女人笑出來,她把粉盒合住,伸出一根手指勾挑起麻將桌上的袋子,“這些東西和龐大家財比還不是九牛一毛,換做我一點也笑不出來,好像我就值這點似的,二太太趁著現在還能折騰,趕緊多撈點吧。”
齊良莠聽出她話裏有刺兒,她拍了下桌子站起來,“你什麼意思啊,嫉妒你就直說,別陰陽怪氣指桑罵槐的,老爺疼不疼我你一個門縫外邊的路人能知道嗎,看你一身窮酸樣,不跟著杜太太混進來,門口那勢利眼的保安能放行嗎?”
那女人臉色也是難看,她把粉盒隨手一甩,站起來不甘示弱,“不窮酸的表現就是恨不得把珠寶樓的所有首飾都掛在身上嗎?你不過是一個妾,有什麼臉麵炫富,恨不得把這裏所有人都打壓下去,就你風光。這裏全都是正室,帶你玩兒就不錯了,你還不知道收斂,難道天底下的夫人都絕了,輪上你放肆?”
做情人的女人最聽不得別人指著鼻子罵自己是小的,齊良莠當時便火了,她繞過我要朝那個女人撲過去廝打,她被寵壞了,聽不得半點褻瀆和侮辱,甚至別人看她時沒笑她都覺得氣憤,我見狀趕緊起來拉住她,她大吵大嚷讓我鬆開,我使勁鉗住她手腕,她沒我力氣大,但她現在急了,所以我們幾乎是持平的力量,她扯著我往那邊拖了幾步,我摳住桌角站穩,將她死死困在原地。
齊良莠朝那個女人狂笑,“眼饞了?見不得別人有的你沒有,瞧瞧你渾身上下之前的東西就那枚金戒指了吧,你知道你男人外頭養的三兒戴的什麼嗎?鑽石的,買你十個都綽綽有餘,你抱著人家看不上的東西當作寶貝,還有臉罵我?”
那名女人氣得眼眶泛紅,我將齊良莠狠狠一推,她沒有防備到我會對她下手,她踉蹌了一步跌坐在椅子上,她不甘示弱還要起來和我打,我反手按住她肩膀,“夠了,人多口雜,讓老爺知道你在外麵打著他二太太的旗號到處和人撕逼打架毀他聲譽,你想讓他把你也趕去地下室和三太太做鄰居嗎?”
齊良莠聽我這樣說,她沒再動,呼哧呼哧坐在椅子上喘氣,眼神跟刀子一樣剜著那名太太,另外一個太太也在勸誡那人,兩方都平複下來。
要不是齊良莠能暫時幫我拴住穆錫海,讓我在穆宅輕鬆混日子,她在外麵作死我才懶得管。
我拉開門找服務生要了五杯水,很快對方送過來,我將盤子接過,用腳踢上門,我進去後把茶盤放在桌上,一人遞了一杯,拉著她進來的那名年紀最長的女人就是杜太太,似乎平時聚會是她攢局,在富太太群裏聲望頗高,她目光一直在我臉上徘徊,等到我給她遞水時,她把握住時機問我是不是穆家新納的三太太。
我笑著說是,她喝了口水把杯子放下,拍著手感慨說,“穆老先生的眼光真是越來越好,這麼年輕懂事的姑娘,誰能不喜歡。”
那兩名太太聽到她的話,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朝我打招呼,十分恭敬喊了聲三太太,隻這樣一件小事我就看出,杜太太的丈夫比她們的丈夫都要顯赫,遜色不了穆錫海一分兩分,不然杜太太不會坐在那裏和我說話,即便她是正室,男人的招牌才是女人傲慢的資本。